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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茅九连忙问:“他们还活着吗?”
    其朱说:“你放心,他们还活着,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办法通过下一次的阶级游戏就会作为祭品送给耶提。”
    茅九送了口气,没事就好。
    其朱又说:“但是当时来的是两批人,第一批人没事。第二批人来的时候就消失了,不在民宿,也没在村子里出现过。我知道他们还是因为当时他们跟你们一样坚持来客栈住,他们要求住七楼……住七楼的话应该是作为贵宾的,可是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
    茅九陡然心慌,手有些发抖。
    其朱口中的第二批人很明显是后来进来寻找失踪的年轻天师的茅老他们,也就是茅九的师父不在村子里,他消失了,行踪不明。
    虽然知道以师父的能力,不会有危险。怕就怕在他们是为了年轻天师而束手束脚。
    茅九立即询问其朱关于村子,以及村子所谓的阶级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朱说:“我是六年前误闯进来的登山客,基本上摸清这里的规则。但更早以前的就不清楚,我不是村里人,里面的一些更深的辛秘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讲我所知道的,关于阶级游戏。”
    极乐村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阶级游戏的,其朱不知道。他当时只是个普通登山客,幸运的度过红雪区域却不幸的闯入极乐村。
    当年跟他一起误闯进来的还有几个人,后来全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茅九突然说道:“等等,你几岁了?”
    其朱很冷静:“发现了吗?”
    茅九有些悚然。
    所谓极乐村,所谓极乐,当是长生不老。
    “我二十四了。”
    其朱是十八岁成年来爬墨脱雪山,说是登山客,实则是墨脱雪山山脚下的村民。他们那儿有个成年礼,在十八岁的时候爬到雪山山顶看日出。
    在极乐村的六年里,他瘦弱得像个未成年少年。
    开始进来也遇到了热情的村民,其朱很淳朴,信了。然后就是参加他们的阶级游戏,他那时身体比较健壮,所以赢了。
    那时候其朱沉迷极乐,完全不想回家。为什么要回家呢?在这里多好,不愁吃喝玩乐,不必辛苦劳作。
    还有仆人供驱使。
    直到一同来的同伴作为祭品死在祭台上,村民若无其事的吃着人肉他才感觉到了惊恐。幡然醒悟,发觉村子扭曲得可怕。
    他想逃,但他看过想要逃走的人的下场。他逃不了,继续留下来,为了活命不断的参加阶级游戏。
    但后来的阶级游戏越来越残忍,泯灭人性。他狠不下心,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己也会丧失人性,变得滥杀无辜、沉迷享乐。
    村子里除了村民,其实还有一部分是外来人。他们一开始抗拒害怕到最后居然沉迷进去,为了获得高阶级的地位,完全丧失了人性。
    其朱说所谓的阶级游戏是村里制定的规则,主要是作为统治者的上级阶层和作为被统治者的奴隶。
    总的来说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客栈,一个是民宿。每隔三年会调换一次统治者位置,但是因为玩得太过分,曾经一度把奴隶都玩死了。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就把统治者位置换成一年一换。
    现在客栈里面的人是统治者,按照楼层分等级。越高楼层的等级越高,最底下的一楼就住着下等奴隶,也称为下等畜生。
    因为奴隶如同畜生,没有什么权利。
    上层阶级可以掌握下等畜生的生杀大权。
    至于民宿,其实也有着相似的等级。但是在一个月一次的阶级重排里面,他们是猎场。
    茅九问:“具体来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年一度的统治者位置调换是换客栈和民宿——所有的人都住在这两个地方。至于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阶级游戏,说白了类似于围猎。提供猎场、作为猎物的就是民宿。民宿那边内部还会有阶级游戏的围猎,而客栈的下等畜生也会成为猎物去参加游戏。所有人,在每个月的阶级游戏中输了,按照阶级降低一个等级。如果是最低等级就会被作为祭品,献祭给耶提。”其朱话锋一转:“作为新来的客人,即使不是下等畜生、不是民宿也必须参加阶级游戏。但在阶级游戏开始之前,你们可以拥有和贵宾一样的最高权力。如果你们幸运的话,就会拥有一个月的权利。”
    茅九想了想,突然问:“最高权力包括我们可以离开村子吗?带着我们指定的人离开村子。”
    其朱说:“可以。”
    “以前有人离开过吗?”
    “在我来之前我不知道,我来之后没有。外地人进来没人意识到村子的不对劲,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为了活命和权利逐渐丧失人性,尤其是他们意识到他们不老的时候。”
    贪婪和享乐是人的劣根性,当你发现自己只需要在一场游戏中通过任何一种手段赢了就可以拥有掌生杀大权的权利,不事生产就能吃喝玩乐,更可怕的是他们长生不老。
    换句话说,只要他们保证自己能够在游戏中赢,他们就能永远的享乐。
    这就是极乐啊。
    极乐世界不正是这样吗?
    所以当一个人拥有了最高权力之后还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极乐村?即使没有种种诱惑,单是拼尽一切到达最高位置的时候也不可能放弃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茅九觉得挺棘手,村子仍旧很神秘。
    其朱知道的仅仅是表面上的东西,再深一点的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这个村子居然能够让所有人都长生不老,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除了神灵和死物,没什么东西可以长生不老。因为长生不老就意味着长生不死。这是神灵的特权,是天道的特权。
    难道极乐村还是被天道眷顾,被神灵宠爱?
    如果是这样,他不觉得这是眷顾,反而觉得很可悲。这让他觉得极乐村是神灵的斗兽场,兴致来时看看人类的互相残杀。
    这种念头有些可怕,茅九不想揣测神灵的恶毒和冷漠。但是极乐村村民为什么不老?
    他们为什么分阶级?从什么时候开始划分阶级?阶级游戏最开始从何而来?阶级游戏和他们供奉的耶提有什么关联?
    许多的问题纷至沓来,想的越多就会发现问题越多。本以为来找其朱能解答疑惑,谁料他的疑惑更加深了。
    不过至少其朱让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确定年轻天师们的所在。
    除了师父他们,但是既然是在客栈七楼作为贵宾消失的,那么现任贵宾应该知道他们的行踪。
    “对了。”其朱突然说道:“我有一次到七楼伺候贵宾,偶然间听到他们谈到晶石。”
    “晶石?”
    “对。他们在讨论……我想想看,是这么说的——‘最近一批晶石质量太差,价格有点低。’、‘我看也确实不怎么样,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很差,毕竟是一群质量很差的低贱畜生。’、‘你们记得上一次采到的一颗晶石吗?好看纯粹非常漂亮。那是天师的晶石。’”
    最后两句话有些怪,晶石和低贱畜生明显有关联,再提到天师的晶石,隐约可以感觉到不是什么好的关联。
    茅九有些心惊肉跳,他觉得自己遇到过的那么多诡异事件都没有这次的极乐村,给他疑团重重又恐慌震惊的感觉。
    “对了,你们的食材从哪里来的?”
    .
    陆六走在空无一人的村子里,走得离客栈远了许多,声音逐渐消失。
    耳边是呼呼刮过的风,没有雪。
    想必村子也不会下雪,地上永远没有积雪只是因为没有雪。
    当年他误闯进村子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里下雪,一走出村子却立即遇到暴风雪。
    村子不正常,像是个和外界隔绝的地方。
    这点倒是符合极乐世界的要求,与世隔绝。
    但与世隔绝也代表着要面临虚幻的风险,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话呢?
    民宿和客栈分别在村子的两头,以祭台为中心作为区分点。如果要去民宿就得穿过祭台,当他到达祭台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陆六站在祭台下抬头观看,祭台很简陋,是圆台形状,约三米高。
    两旁有石阶可以上去。祭台上面有个凹陷进去的坑,献祭的时候把人绑起来放在坑里面。等巫师唱完祈祷词,凹陷进去的坑底下的石板会打开,放在上面的人就会掉下去。
    但人不会死,陆六在亲眼看到有人掉进去第二天活着回来。当时他以为这是祭神习俗,至少没有闹出人命。
    祭台的坑前面是一个高两米的木架子,是古代捆绑审讯犯人的那种木架子。上面还垂着铁锁链,看上去像是要随时审讯,不像祭神。
    当时的村民解释说是为了捆住犯错的村民,令神灵原谅他。
    陆六跳下坑,蹲下去敲了敲石板。
    星光照耀在石板上,当他蹲下去定睛一看的时候就看到石板上的图案。图案是一个村子、村民和一只鹰脸蛇身有着许多蛇尾的怪物。
    村民向怪物跪拜,似乎把怪物当成信仰在供奉。
    石板上刻满了许多四五幕画面,讲述了极乐村的起源和供奉的信仰神灵。
    看完之后,陆六紧皱眉头。身子一起,忽听一声巨响从石板底下传来,一顿。凝神听,下一秒猛地起身撑着圆台跳出坑。
    刚跳出坑的一瞬,石板被打开,从里面传来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那声音像是许许多多的蛇在地上快速的攀爬,肚皮摩挲着地板发出来的,窸窸窣窣。充满了整个地底,令人头皮发麻。
    陆六俯瞰着深不见底的坑底许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天师们在不在民宿那边,以及确保他们的安全。
    如果天师不在极乐村,就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极乐村的民宿其实就是一个大宅院,里面四通八达,很绕。不熟悉的人走不出来,因为里面人还多。
    如果陆六不是住过民宿,恐怕会迷路。
    民宿里面也有阶级,同样由住所来区分他们的级别。不同于客栈楼层高低决定阶级,民宿是以住外围和内围来决定阶级高低。
    住外围的阶级最高,住内围的阶级最低。和想象中完全相反,一般来说住在宅院外围的都是低级的下仆,越里面地位越高。
    民宿则相反,给人一种争先恐后想要靠近门,可以离开这里的怪异感觉。
    陆六跳上围墙,进入里面。
    民宿很安静,外围很安静。没有灯。
    他朝着里面走,越走越里面,逐渐听到声音。声音越来越嘈杂,不是人声,是各种铁工具打出来的铛铛声。
    气温升高,地表和空气的温度增加。
    只是靠近内围,陆六就感觉到了炎热。顿了一下,猛然闪身躲上房梁,底下走过一队人。
    这队人工六个人,没人手上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盖着一块蓝色的布。一阵风吹过,把最末尾一个人盘子上的蓝布吹开,但很快就落下。
    这一瞬足够陆六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是一堆原钻。
    红色的原钻。
    陆六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把原钻带进一个密闭的房间。房间里隐约传来切割东西的声音。
    他对这声音不陌生,那是切割钻石的机器发出来的声音。
    他们在切割原钻,制造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