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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玄极面无表情直起身,瞥了青玄一眼,青玄这才慢慢道,原来那上官濯月的妻子跑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至少对他们来说不是——事情大就大在,自从为过门的妻子逃走后,上官濯月也不知道是为了追杀她还是为了找到她,也跟着消失了踪影!
    这对玄极角逐帝位路上有利竞争对手大皇子上官耀阳来说,无疑不如同断其左右臂!
    玄极眼睛一跳,从未听过上官濯月对什么事情上过心,更何况抛下他的皇兄为了追一个女人,说失踪就失踪?
    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
    忽地又放下了。
    玄极微微一愣,总觉得自己醒来之后,仿佛病糊涂了一般……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打发走了青玄,玄极再也没有了回头睡什么回笼觉的想法,靠坐在窗边,深色的目光深邃望着窗外的一片雪地,忽然总觉得鼻尖嗅到了一丝无量花香气息,玄极一怔: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闻得到无量花香?
    茫然起身环顾四周,而后又心有落空似的坐回窗边,看着窗外,红色的宫墙与金色瓦顶覆盖在白雪之下,玄极突然从心底冒出个想法:景色确实不错。
    这仿佛就在肯定之前谁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说法,可惜是谁呢,玄极又有些想不起来……或许只是某一日,偶然经过宫墙听某个宫娥窃窃私语时过了耳,可能当时没往心里去,所以这会儿才想起不来罢?
    目光忍不住又投放在了桌上那两只紧紧挨靠在一起的杯子上。
    忽然心生烦躁。
    男人打窗边翻坐起来,想着不如今日早些去练剑,也好过在这胡思乱想……打定了注意,便起身换了平日里穿的那一套玄色衣裳,头发照例高高束起,只是今儿不知怎么有些手生,最后不得已把青雀叫了进来。
    青雀进来听到玄极让自己束发,站在门口愣了下,直到玄极转过头略有些不耐地看着她,青雀下意识茫然地看了眼玄极身后的床榻。
    玄极抿起唇:“东张西望,看什么?”
    青雀:“……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就是总觉得好像她家公子已经很久没让她来帮忙打点洗漱束发的事情了……呃,这想法也是颇为荒谬,浮屠岛向来没有多少婢女,玄极自己又不近女色没有侍妾,这些年,一直是青雀伺候他清晨梳洗。
    青雀走向玄极拿起梳子替男人通了发,抬眼瞧了眼镜中男子棺材板似的脸,微苍白,大病初愈的模样……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也被过了病气,怎么感觉稀里糊涂的,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浑浑噩噩给玄极束了发。
    男人站起来就往外走——
    拿起放在角落里平日里练剑都用随身携带的那柄软剑,软剑自打他习武便带在身边用惯了手,听说有一次和青玄比武时候差点掉进后山温泉,还好被人及时捞起来才没有沉底……说起来,呃,他和青玄比划练剑时,动作极快,能当下反应过来去捡剑的人大约身手十分不错——
    大约是哪个暗卫吧?
    是吗?
    ……应该是吧?
    但为什么他却总觉得记忆中,那个人是笑着把剑递给自己的?
    暗卫可不会笑得那般傻气的。
    拿着软剑站在原地,直到青雀投来好奇的目光,猛然回过神来的玄极发现自己又想不起来了,今日可真的有些了邪门不是吗?
    这般云里雾里的状态叫人不太高兴,玄极有些负气地扔了软剑,转身要去取无归剑——此时外头天色尚晚,屋内昏暗一片,玄极来到剑架前将无归剑取下,正欲走开,几秒之后,他忽然猛地回身,目光之中似有寒星,死死盯着身后空空如也剑架。
    青雀被吓了一跳。
    “公子?”
    长久的沉默。
    屋内安静得仿佛寂静的荒野,而窗外,寒风荒凉犹如冤鬼哭泣。
    他心中似被一只带着利爪的手生生撕裂,彻头彻尾的冰冷几乎将他浑身的血液冻结……他如脚下生了根一般定在原地,胸腔艰难地起伏,最不知道这最初的痛苦究竟悲从何来。
    他缓缓闭上眼,生生地吞咽下了喉中苦涩……
    再睁开眼时,眼底重新回复了最开始的平静与冰冷。
    “去叫青玄来,告诉他,无归剑剑鞘不见了。”
    ……
    只是剑鞘丢失了吗?
    不吧。
    玄极觉得,他大概还丢失了更重要的东西,而那是什么,他却记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男主视角把哎呀
    第88章 【现世】
    记忆如泄闸的洪水涌入脑海之中, 真实又遥远, 要不是胸腔里那种痛得让人窒息的感觉过于立体, 花眠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坐在电影院里,看了一场关于别人的故事,却又像是本人已经活在了电影里, 此时看的不过是过去一生的走马灯。
    而此时此刻花眠身上披着的, 俨然便是那日她出嫁时身穿的羽衣。
    宽大的帽檐之下, 被男人用一只手微勾起下巴,花眠小心翼翼地倒吸一口凉气, 从帽檐下心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是的,心虚。
    大婚之日,在鸾轿之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若说花眠和玄极的故事里好像大家都是自食恶果, 罪有应得, 那其中最无辜的大概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从头至尾充当炮灰,临门一脚还被拉着下水丢脸的上官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