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多少人在盼着看他们的好戏，盼着他们输。
    这也是第一次，卿意在回程的车上，默默看着窗外婆娑盎然的春景，一句话也没说。
    晚上，宿舍楼的走廊安安静静，卿意去尼诺的房里看他，发现这孩子气色恢复不少，也有力气说话了，才算放心。
    刚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走廊另一头，身材修长的徐则璨穿着队服，往她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卿意微微一笑：“咱们璨神还是很温柔的嘛，知道给队员送温暖？”
    “项宸让我拿上来的粥。”徐则璨没理会她的调侃，反问：“哦，你心情好点了？”
    “额，算是吧。”
    “ste现在在lpl的设定越来越像反派大魔王，有很多人指望我们输到自闭。只是输了一把常规赛，好好反省就行。”
    “我想过总会有输掉的一天，可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卿意抬头看他，年轻人的乌发在夜晚的廊灯中，被染上另一种色泽，“就觉得没用全力，挺遗憾的。”
    徐则璨不屑地哼了一声，“还好吧，你知道比今天这种情况更绝望的是什么？”
    “嗯？”
    “当你做了一切能做的，拼死一搏之后还是输给对方，那时候你就得承认技不如人。”
    徐则璨一点一点，抬起手，向前，按住她的头顶，力道轻柔。
    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东西，还顺势揉了揉。
    男人的手本来就大，手指颀长，骨节分明，掌心还带着温热，就这么覆在她的上方。
    “别人只会说，当你做到所有能做的，至少不会后悔，那都是屁话。”
    卿意听着他的经验之谈，心里觉得酸楚，她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的亲身经历，是曾经吞咽过的挣扎和痛苦。
    当你真的意识到，你怎么都打不赢对面，那才是最可怕的。
    卿意想起去年他们在s赛（全球总决赛）止步四强的时候，一定是受过让她难以想象的挫折。
    徐则璨的睫毛很长，衬得眼睑下方有淡淡的阴影。
    他松开了放在她发顶的手，“想要真的不后悔，就只有一种方法——不是做了所有努力无愧于心就好，也不是成功建立起信仰就好，而是要越来越强，永远都做百分之一的那个最强王者。”
    他看似清浅地说着，卿意却感觉到这份沉重。
    永远要做强者。
    永远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那必须付出平常人难以承受的艰辛和刻苦。
    “你会觉得辛苦吗？”
    “现阶段我的人生就只有游戏了，如果连游戏都打不好，可能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卿意听他这么说，既觉得怅然，又觉得感同身受。
    “也是吧，毕竟咱俩都是过年都没家可回的‘电竞孤儿’。”
    徐则璨面色平淡，只是忍不住问她：“家里人不担心你？”
    她撇了撇嘴：“还好吧，其实我妈也叫我回去过年的，但是……回去了也没意思，那个家只有我一个是外人，很不自在，而且我和她一起待过三天就绝对会吵架，还不如打游戏使人快乐。”
    徐则璨眉头舒展，对这种情况也有共识。
    “……你家也是这样吗？”
    “这几年好很多了，家里变化很大，春季赛结束我会回韩国一趟。其他无所谓，就是我妈最近身体不是最好，怕她乱想。”
    卿意听他只是简单地说着这几句话，却大幅度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前关于彼此的许多生活细节，即便知道，也是都藏在肚子里没说出来。
    如今点破了，真的就是质的飞跃，是感情变质的时刻！
    她舔了舔唇，徐则璨的喉结也微微滚动一下。
    他一愣，对自己的这种反应不能理解。
    ……搞什么鬼。
    “璨神，粉丝都说你孤僻，还说你超凶，其实你挺会安慰人的啊。”
    徐则璨随口一扯：“不是，输了比赛这种还能怎么办，强吻你让你放弃思考吗？”
    本来习惯了互说骚话，可当这字句落地瞬间，彼此却是一顿。
    卿意默默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片刻，忽然笑了出来，故意对这人说：“……那你可能真的需要很出色的吻技。”
    徐则璨：“……”
    “下次你想安慰我，又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给一个像上次那样的拥抱。”
    让他煲鸡汤真的是太为难人了。
    卿意说着，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眉目生动，顶好看的一张小脸蛋，实实在在把人吸引住了。
    徐则璨下意识微怔，试图想要缓解身体里不知名的触动。
    半晌，才对着她说：“不跟你瞎扯了，还有件事。”
    他四处看了看，将她往角落带过去，见附近不会有什么人，才垂眸去摸裤子口袋。
    下一秒，卿意眼睁睁望见这人在自己面前拿出一个正正方方的小东西。
    中间蓝色商标，清晰地印着：d、u、r、e、x。
    超薄，持久，大胆爱吧，更加自信！
    璨哥这是……
    她脸上露出一个复杂到无法形容的表情，接着，往后默默退了一小步。
    “你、你想干嘛……”
    徐则璨：“……”
    卿意：“璨哥你想约谁？”
    不用特意告诉她吧！
    “这不是我的。”他皱眉，略凶，点了点眼前的小姑娘，“我在车上，看到从你裤子口袋里掉出来的。”
    卿意瞬间脸上涨红，语气憋急了：“开玩笑？我我我我我我……这也不是我的啊！！我怎么会带这种东西在身上啊？！”
    她手忙脚乱地挥着手，直到徐则璨示意她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
    “你要是带着，就真成‘电竞妖姬’了。”
    他还不嫌事大，似笑非笑地调侃她一句。
    ……没想到璨神也逛贴吧、微博。
    这是最近黑粉给她起的“昵称”，说她引起很多男职业选手的注意，迟早要勾引谁谁谁。
    卿意冷静下来了。
    徐则璨的下巴微不可查地扬起一点点，“如果这东西不是我在车上就发现，很可能会在比赛现场被人发现，到时候电竞平台的媒体们就热闹了，有人就是一门心思想搞大新闻。”
    她很机灵，马上有些懂了。
    “尼诺突然拉肚子，有可能也和你有关。”徐则璨顺着她说下去，“我记得你提过一句，你把奶茶给尼诺喝了。”
    “奶茶有问题，那人没害到我，反而害了尼诺，然后就想往我身上塞这种东西，就是想要我出丑？”
    “你觉得这地方谁最有可能看你不爽，想害你？”
    “……小柴。”
    两人在比赛前为了配合默契，一起凑着讨论英雄使用和各自场上习惯什么的，他要下手也不是没机会。
    “至少逻辑是通的。”徐则璨冷冷地笑了笑，眼神高傲又不屑，“得有人安排一下他。”
    卿意点了点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提醒道：“哦对了，那东西你先别扔，是证据。”
    “知道。”
    “嗯，说不定你以后还能用呢，别浪费了。”
    徐则璨听了，嗤笑：“不行，尺寸不对。”
    卿意：“……”
    卿意：“？？？？？？？？？？？？”
    救命啊，这不是去往幼儿园的车，这是夺命飞车！！
    第17章 第17章 甜度++++
    隔天，食堂的长餐桌上面，靳亦远看着眼前都瘦了一圈儿的小男孩，对方正可怜巴巴地吃着一碗清汤寡淡的面条。
    “你说吧，是不是不想打llx，故意装作拉肚子？逃避现实？”
    尼诺炸毛了：“我去你的！一个区区llx，老子会怕？”
    他傲娇的哼声，“我一晚上没睡，后来在马桶上睡着，还被肚子疼醒，第二天身残志坚还想上场carry你们，是向凯和项队非得拦着好吧？”
    “得，这太有画面感了。”
    靳亦远放下了筷子。
    尽管输了一场常规赛，队内气氛还算不错，这样也有利于应付接下来的季后赛。
    项宸坐在卿意边上，小声和她聊着，“以前输了比赛，都没人敢和徐则璨说话，他是真的会炸。有一次还差点和阿远吵起来……现在真的改了很多，特别是你进队里之后。”
    当然，也是联赛本身种种的高强度打压，让他不得不把刺猬一样的脾气收敛起来。
    卿意想了想，啧啧啧地笑着：“我擅长用射手这种进攻型的英雄，打法又比较鲁莽，要是他和我一起浪，那还了得。”
    项宸推了推眼镜，目光看着正被尼诺撒娇的璨神，嘴里平静地说：“我不是单指比赛上的他。”
    哎？
    卿意视线默默移动。
    向凯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起身收盘子的小柴身上，语气微沉：“小柴，吃完了饭跟我去一趟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