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不过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何夫人是认得婉婉的。若她见过婉婉,她肯定会告诉他。但是现在她却没有说......
何夫人这会儿也约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知道崔季陵要找的是他的夫人,而不是这位永昌伯府的姑娘。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您要找的是,崔夫人?”
见崔季陵点头,她就回道:“我并没有见到尊夫人。尊夫人不是一直在外地修养么?怎么,现在她回京了?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几时她有空闲,我好过去拜见一番。”
姜清婉冷眼站在一旁听他们两个说话。
听这意思,怎么,原来不是周辉要找她和赵夫人说话,而是崔季陵?而且崔季陵是要找她?难道他不知道她早就已经死了的事?只怕过了这六年,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什么了。
还有,听何夫人的这意思,原来崔季陵这些年还给她保留着崔夫人的这个名头?
姜清婉只觉得可笑。
都已经同孙映萱做出了那样的事出来。不论后来他们两个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在一起,但何必还要惺惺作态的给她保留着崔夫人的名头。而且可是孙兴平亲口告诉她的,将她作为贡女送入京就是崔季陵指使的。若不然,他们这几个小小的王府侍卫,敢动王府长史的妻子?不要命了不成?
那他现在又要来装什么深情?
第55章 第一口血
崔季陵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大踏步的往回就走。
周辉就歉意的对何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何夫人,烦劳您带这位夫人和这位姑娘先回去。”
说罢,也转过身,匆匆的追赶崔季陵去了。
何夫人和赵夫人都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姜清婉心中却是隐约的猜到,卞玉成只怕现在就在崔季陵的手中。
何夫人正在歉意的跟赵夫人说话:“......让您跑这一趟。我们现在就回去罢?戏台上这会儿应该唱到了您点的那出戏了呢。”
虽然是周宅请来的戏班子,但要唱的戏却是一应有身份的女眷点的。工部右侍郎是个正三品的官儿,地位也很高,赵夫□□凭夫贵,旁人自然要让着她。她推辞不过,就点了一出戏。
赵夫人也不知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来这一出,更不知道卞玉成是谁。
其实刚刚她打算告诉崔季陵,她的夫君姓赵,名叫赵玉成,并不是卞玉成,只怕他是认错了。不过当时被崔季陵浑身森寒的气息所压迫,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就对何夫人点了点头,笑道:“这位侯爷想是认错了人,我夫君姓赵,不姓卞。不过也没有什么事,正好我刚刚坐的久了,也想要出来走一走呢。”
这样说话,彼此的面上都要好看些。
然后她牵着赵玉婉的手,低头跟她说话;“婉儿,我们回去听戏。”
赵玉婉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看到姜清婉没有动,眼珠子转了转,就问道:‘姐姐,你不回去么?”
姜清婉现在确实不想回去。
她虽然不明白赵夫人为什么说她夫君不姓卞,而是姓赵,但是刚刚既然崔季陵那样说了,那总不会错。
而她担心崔季陵会对卞玉成不利,总想要过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安心。
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对何夫人和赵夫人说。就找了个借口:“我腹内有些疼痛,想去净房。两位夫人请先行,我稍后便来。”
何夫人和赵夫人都不疑有他。何夫人还叫刚刚的那个丫鬟带姜清婉去净房。
姜清婉谢过了。待何夫人和赵夫人走后,她们主仆三人就跟着那个丫鬟往旁边走。
刚刚她暗暗的记住了崔季陵离开时的方向,见这会儿丫鬟领着她走的地方和崔季陵离开的方向很近。
很快的就到了净房,姜清婉就叫过红药来,轻声的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红药在她身边伺候有些日子了,对她很忠心,也是个很伶俐的人。当下她点了点头,就走过去跟周宅的那个丫鬟攀话。又故意的拉着她走到旁边去看一丛还没有开的玉簪花,问她这是什么花。
姜清婉见她们背对着自己,就叫绿罗过来轻声的交代了几句,让她守在净房门口。自己则是往崔季陵先前离开的方向快步的追过去。
崔季陵这会儿正一脚踹开锁起来的槅扇门。用力之大,槅扇门的门轴都断裂了,向一边倒去。
然后他快步的走进屋里,看着一脸震惊的卞玉成,愤怒的逼问他:“婉婉在哪里?你将她怎么了?”
姜清婉当年明明留信说去找卞玉成,随后他也去云州寻找过。虽然卞家人不知所踪,但他问过,知道卞玉成离开的时候身边是有个美貌女子的。但是现在卞玉成的夫人竟然不是婉婉。
难道他竟然让婉婉做妾?或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婉婉已经嫁过他了,卞家的人也未必会再接纳她为卞玉成的正妻。
但是他的婉婉怎么能给人做妾?她那样娇气的一个人,就应该让人捧在手掌心里宠着才对。
看着卞玉成的目光就冷如冰锋,握起来的手手背上青筋都梗了起来。
卞玉成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婉婉是你的妻子,她不是在你的身边?你为何来问我她在哪里?”
忽然想到了什么,一颗心就提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严厉:“是不是婉婉发生了什么事?”
他比姜清婉大了五岁,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两家大人早年就提过他们两个人的这门亲事,他心中也一直将姜清婉当做自己的小妻子来看待,想等她及笄了就娶她过门。但是没有想到中途崔季陵会忽然冒出来。
但是听崔季陵这话里的意思,姜清婉竟然不见了?
就算卞玉成现在已经娶妻,生了孩子,但他对姜清婉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而且当年姜清婉嫁给崔季陵,他心中确实是很嫉恨的。
他是知州之子,云州城里也是有名的贵公子,可当时崔季陵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家中清贫。姜清婉竟然愿意抛却锦衣玉食的生活,一定要嫁给崔季陵!
但是现在,崔季陵竟然来问他婉婉在哪里。
当下心中不由的就恼火起来,一张清俊的脸上也有了怒意:“是不是你将婉婉怎么了?”
若非周辉在旁边拦阻,他都要过去揪着崔季陵的衣襟,狠狠的质问他。
崔季陵有片刻的茫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厉声又急促的问卞玉成:“婉婉没有去找你?”
虽然那封信和那封休夫书都被撕了,但是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刀子一样,深深的扎在他的心上。这些年每次想起来,都痛彻心扉。
他是不会记错的。姜清婉当时明明说要去找卞玉成......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就冷笑:“你不用再装了。你若非是想要逃避我的寻找,怎么会改姓?念在你和婉婉自小相识的份上,只要你交出她,我饶你不死。”
卞玉成也冷笑:“早就听说朝中的大都督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但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不过即便是你,我也不怕你。我乃堂堂朝廷三品命官,岂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定我生死的?除了当今皇上,没有人有这样大的权利。”
“你尽可一试。”崔季陵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卞玉成的目光越发的锐利森冷起来,“我再问一遍,婉婉在哪里?”
崔季陵以前虽然只是个温润书生,但多年战场上的经历早就将他身上的那些温润洗净。当他这样微眯着双眼看人的时候,眉眼间的煞气足可让人心生寒意。
卞玉成对上他凛冽的目光,心中也觉发寒。不过还是气道:“你自己的妻子,倒要反过来问我她在哪里。天下间竟有这样的事?”
背在身后的双手猛然的紧握成拳,崔季陵面上猛然变色。心中也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慌开始弥漫开来。
卞玉成这是什么意思?婉婉没有去找他?可是当年的那封信......
再也忍不住,猛然的就伸手拽紧了卞玉成的衣襟。
崔季陵虽然看着清瘦,但手上的力气是很大的。个子也比卞玉成高,愤怒恐慌之下,差些儿就单手将卞玉成提了起来。
“你到底将婉婉藏在哪里?现在就将她交出来。”崔季陵的眼尾发红,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翻滚着说不出来的戾气,“若不然,定叫你死无全尸。”
有一次姜清婉做梦,他听到她说梦话,在叫成哥哥。还哭着说对不起。
明知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姜清婉也对他说过,她对卞玉成只有兄妹之情,但是听着自己的妻子在睡梦中哭着叫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崔季陵还是妒火中烧。
只是为免姜清婉不高兴,他在她面前一直强压着罢了。其实他心里嫉恨卞玉成嫉恨的要命。
现在这个人还极有可能将姜清婉藏了起来,不让他见到她。
崔季陵这一刻是真的想要置卞玉成于死地的,攥着他衣襟的手不住的用力,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周辉在旁边看着,心中很着急。
即便崔季陵权势再大,但对方毕竟是工部右侍郎......
转过头看了一眼陈平,见他微垂着头,一脸的平静。仿似若崔季陵现在真的想杀了卞玉成,他就会立即递刀子过来一样。
周辉暗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卞玉成也怒了起来。
任凭是何人,好好儿的被人这样拽着衣襟胁迫逼问。而且当年姜清婉弃他嫁崔季陵的事他也一直耿耿于怀。
就怒道:“我说过,我没有藏婉婉。自你们离开云州去甘州之后我就不曾再见过她,你现在何来此一问?而且你自己的妻子去了哪里,你自己会不知?倒反过来问我?”
又冷笑:“我知道崔大都督你权势很大,想要在京城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事。现在我全家都在京城,若你不信,尽管让人去找,看我到底有没有将婉婉藏起来。”
崔季陵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似是在看他到底有没有撒谎。
他的目光确实阴冷的吓人。卞玉成虽然心生惧意,但还是竭力的与他对视。
崔季陵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猛然松开手,将他推开。开口喝道:“陈平。”
陈平忙走上前两步,垂首应道:“属下在。”
“将这位工部右侍郎在京的所有家人全都好好的查探一番。但凡女子,全都带过来。”
陈平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过身出门,就听到卞玉成在说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全家就只有三口人。我,妻子,女儿,现在都在这周府里面参加周指挥使的喜宴。若你想见我的妻女,让人将她们从后院叫过来即可。”
崔季陵刚刚其实已经见过他的妻女,但是他总是不相信姜清婉没有去找卞玉成的事。
心中的恐慌较刚刚更甚。
若当年姜清婉没有去找卞玉成,那她去了哪里?这些年她又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与她出了什么意外相比,他是宁愿她这些年一直跟卞玉成在一起的。至少这样她还好好的活着,他这辈子还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但若她出了什么意外......
只要想一想这样的事,崔季陵就觉得冷彻骨髓,全身都在发抖。
今晚他情绪起伏实在太大。先是期待紧张,再是愤怒恐慌,大起大落之下,体内的余毒便有了发作的迹象。竟是觉得口中腥甜,张口就是一大口猩红的血吐了出来。
周辉和陈平都吓了一跳。两个人忙赶过来看视,焦急的叫他:“大都督。”
崔季陵却恍然未觉一般,只沉着脸呵斥陈平:“还不快去查。要我再说一遍?”
陈平不敢有误,转身匆匆出门。
不过才刚刚出门,他就察觉到院墙外有人。忙低喝一声:“什么人?”
紧接着就身形快如脱兔,跃过院墙,伸手就将潜在外面偷听的人提了起来,又一跃回院中。
同时手中弯刀已出鞘,雪亮的刀刃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