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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细细弱弱的一声“表叔”,却让虞敬尧皱了眉头,他松开她的嫩脖子,抬起脑袋,讽刺地看着面前娇小得仿佛禁不住他一捏的女人:“你叫我什么?”
    陈娇紧张地道:“表叔……”
    虞敬尧冷笑,目光描绘她粉嫩的嘴唇,道:“那日见礼,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男人的眼睛里混杂了野心与兽欲,陈娇别开眼,试图讲道理:“虞爷,我与谢晋虽未成亲,却有婚约在身,他叫你表叔,你也认了他这个表侄,现在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传出去令扬州城的百姓耻笑?您在扬州何等风光,又何必因我坏了名声?”
    虞敬尧颇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她长得那么柔弱,虞敬尧以为她会被他吓哭,再绝望无奈地接受他的掠夺,从此乖乖做他的女人,可虞敬尧没料到,她没有一滴眼泪,反而伶牙俐齿地讲了一堆道理。
    不过,与前种情况的轻易到手相比,虞敬尧更喜欢她绞尽脑汁拒绝的样子。
    左手改搂住她柳条似的小腰,虞敬尧抬起右手,摸着她苍白的小脸道:“我若怕人非议,就不会带你出来。”
    无耻之徒!
    陈娇又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虞敬尧越是无耻,陈娇越不敢跟他硬碰硬,怕他真的在这里强要了她。
    她飞快转动脑筋,表现出来就是乌黑的眼珠左右乱动,虞敬尧自幼就能看透别人的算计,陈娇这笨拙的样子,只让他想笑。
    “一个穷酸秀才有什么好,跟了我,你想要这桃园,我都送你。”抬起她精致的下巴,虞敬尧低头靠近,薄唇即将碰上她的唇。
    陈娇恶心,无法忍受的恶心,再也忍不住,她一口唾到了虞敬尧逼近的大脸上。
    虞敬尧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陈娇抓住机会,拼尽全力将人往外一推,再次朝亭外跑去。
    虞敬尧本能地去抓她,抓住了她的衣袖,却挡不住她的冲势,脱了手。
    而急于逃跑的陈娇,因为虞敬尧的一扯打了个踉跄,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头朝下栽了下去,“砰”得一声,脸朝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头。
    虞敬尧愣在了亭子里,过了会儿,见她不曾试图起来,只有肩膀越抖越厉害,应该是哭了,虞敬尧才迅速跨下凉亭,蹲在她旁边,伸手去扶她。
    陈娇猛地缩回胳膊,不要他碰,人继续趴着,呜呜哭出了声。
    胳膊疼,肚子疼,膝盖、脚踝,浑身上下哪都疼,但陈娇更委屈,委屈自己的命,为什么她的第二世要这么惨?原身被人害死,她好不容易得了菩萨的帮助回来改命,却不想刚过来不久,就被虞敬尧这道貌岸然的奸商盯上了。
    陈娇都不想活了。
    虞敬尧看着姿态不雅趴在地上痛哭的女人,觉得她这样一点都不像病西施,人家病西施哭,应该是梨花带雨,哭比笑美才对吧?
    但想到她刚刚那一摔,听着就疼,确实挺惨的。
    “好了,我不会逼你,你先起来。”虞敬尧再次扶住了她肩膀。陈娇还想躲,虞敬尧一使劲儿,就把人扶坐了起来。陈娇低着头继续哭,虞敬尧上下打量她一番,再看看凉亭外的台阶,关心问:“摔到哪没?”
    陈娇不想理他。
    虞敬尧耐心有限,一把拉下她挡脸的手。
    陈娇摔下来时脸上沾了灰,现在都哭花了,脏兮兮的,好在没有破相。
    虞敬尧再抓住她左臂,衣袖往上一扯,男人先是被她雪白的肌肤惊艳,跟着就被她手肘处的血吓到了。
    他还想检查陈娇另一条胳膊,陈娇一甩袖子,避开了,从剧痛中恢复过来的她,慢慢恢复了理智。哭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躲开这条狼吧。
    “我父母双亡,从小孤苦,求虞爷开恩,放我一条生路。”低着头,陈娇苦涩地道。
    虞敬尧没有回答,沉默片刻,他起身道:“一会儿四妹问起,就说你自己不小心,下台阶时摔了。”
    陈娇咬唇。
    虞敬尧看眼远处,问她:“还能走吗?”
    陈娇手撑地站了起来,膝盖肯定划破皮了,很疼,但还不至于影响走路。
    “先去客房休息,我会派人请郎中。”虞敬尧不冷不热地道。
    陈娇孤身一人,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虞敬尧送她去了桃园专门为贵客准备的客房,将她交给丫鬟伺候,虞敬尧便走了。
    丫鬟们扶着陈娇进了内室,打了水,先帮她清理伤口。
    陈娇受的都是擦伤,掌心、胳膊肘最严重,都出血了,与完好的细嫩肌肤一比,丫鬟们都心疼。
    第31章
    陈娇在桃园被虞敬尧欺负的时候,虞家大宅,正在埋头苦读的谢晋,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谢晋好奇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虞家三姑娘虞澜与她的丫鬟绿竹。
    心头闪过诧异,谢晋跨出来,朝虞澜行礼:“三表姑。”
    丫鬟绿竹扑哧笑了出来。
    虞澜面颊微红,略带嗔怪地对谢晋道:“你还是叫我三姑娘吧,表姑表姑,好像我比你老似的。”
    远房表姑而已,需要那么当真吗?
    虞澜从见到玉树临风的谢晋第一面起,就没想过要把谢晋当表侄看。
    谢晋不知该怎么回应,看眼虞澜,他礼貌地问:“您,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虞澜笑了笑,拿起手里的书,道:“我最近在读《孔子》,里面有一段不知何意,你可以帮我讲讲吗?”
    谢晋没理由拒绝,将人请进了厅堂,请虞澜落座后,谢晋一回头,发现丫鬟绿竹停在了门口,他再看眼虞澜的裙摆,心底就冒出了一个猜测。
    暂且将那复杂的思绪压住,谢晋落座,一心给虞澜当夫子。
    为了方便听他讲解,虞澜很快就离开座位,弯腰站在谢晋身旁。
    谢晋闻到了一股女人的脂粉香,那一瞬,他想到了青梅竹马的娇妹。娇妹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几乎每天都要吃药,时间长了,娇妹身上总是带着或浓或淡的药味儿。药味儿不难闻,但也说不上好闻,病怏怏的娇妹,好像也从不用脂粉。
    虞澜与娇妹,是不一样的。
    “谢晋,你书房是不是有很多藏书?带我去看看吧。”讲完《孔子》,虞澜笑着道。
    谢晋就带她去了西边的书房。
    谢家有很多藏书,家境败落后,唯一没有典卖的就是那一屋子书了,这次来投奔虞家,谢晋把那些书都拉了过来,将书房里的几排书橱摆的满满当当的。书多,虞澜一排一排地慢慢看,遇到高处她够不到的,虞澜就笑着看谢晋。
    谢晋当然会帮她取下来。
    绕了半圈,虞澜突然问谢晋:“陈姑娘去看桃花了,你是她的未婚夫,为何不陪她去?”
    谢晋心想,早上我想去的,表叔叮嘱我好好读书,我没机会开口。
    他嘴上却只能道:“再有半年就要秋试,子淳不敢荒废时间。”
    虞澜想了想,拉长声音,遗憾地道:“这样啊,我们家花园的桃花也开了,我本来还想请你陪我去赏花呢,看来我要自己去了,好没意思。”
    明艳动人的姑娘,虽然这么说着,美丽的凤眼却期待地望着谢晋。
    谢晋再不懂虞澜的意思,他就是书呆子。
    但谢晋不是书呆子,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居住的客房是虞家的,他能否衣食无忧地准备秋试,也与虞家息息相关。
    他敢拒绝虞澜的青睐吗?
    更甚者,他想拒绝吗?
    看着虞澜妩媚的眼波,红润健康的肤色,闻着女孩子身上的胭脂香,谢晋竟不知道答案。
    “你若不想去,那我自己去花园了。”虞澜满不在乎般将手里的书放回去,咬着唇道。
    谢晋下意识地道:“其实,其实,我正好读书累了,出去走走也好。”
    虞澜笑了,俏生生看他一眼,率先往外走去。
    桃园,虞敬尧与郎中一起跨进了陈娇休息的客房。
    虞湘早已赶到,听说郎中来了,她及时将白色的纱帐放了下来,一起身,见兄长也随郎中来了内室,虞湘愣了愣,却来不及深思。
    白色的纱帐有两层,虞敬尧能看到低头坐在里面的小女人的倩影,却看不清她的脸庞。
    “请姑娘伸手。”老郎中坐在凳子上,低声道。
    陈娇伸了右臂出来,掌心朝上,沙土血污已经被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但擦破的皮微微上卷,点点红色也触目惊心。
    虞敬尧皱了皱眉。
    老郎中却觉得这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因为伤在娇滴滴的美人身上,才显得多严重似的。
    “胳膊肘也有,比这里更严重。”虞湘指着陈娇的袖子道。
    老郎中要看看。
    虞湘刚要帮陈娇挽起袖子,忽听里面的陈娇惶恐问:“那边站的是谁?药童吗?”
    药童?
    虞湘回头,就看到了自家亲哥哥。
    虞敬尧脸色不太好看,是他还是药童,他不信陈娇分辨不出来。
    虞湘朝兄长挤了下眼睛,真是的,兄长再关心陈姑娘,也要注意男女大防啊,陈姑娘一看就是很介意规矩的人。
    虞敬尧沉着脸退了出去。
    虞湘这才挽起陈娇的袖子。
    老郎中一看,严重个屁啊,换个毛头小子,养几天自己就好了,不过这姑娘胳膊,真白!
    老郎中还是很有医德的,简单看了眼就示意陈娇可以收回去了,陈娇膝盖的伤他也没细看,开了一副跌打膏药,叮嘱陈娇早晚各涂一次,老郎中便告辞了。
    虞敬尧负责送客,虞湘亲自帮陈娇涂药,掌心、胳膊、膝盖都涂了一遍,虞湘抬头,忽然发现陈娇右边脖子也伤了一块儿,跟蚊子叮了似的,有几个小红痕。虞湘便又挖了一点紫色的药膏,对陈娇道:“陈姐姐,你这里也伤了,你歪着脖子,我帮你涂。”
    脖子?
    陈娇很确定自己没有摔到脖子,刚要质疑,忽然记起,她脖子被虞敬尧那奸商啃了好几口。
    她心中暗恨,然后歪过脖子,让虞湘给她涂药,免得回去了,杜氏、谢氏等人起疑。
    虞敬尧做主,晌午在桃园用饭,歇过晌再返程。
    饭前饭后,虞湘都热情地陪在陈娇身边,要歇晌了,虞湘准备回房,陈娇扫眼门外,担心虞敬尧闯进来,便亲昵地拉住虞湘胳膊,笑道:“四姑娘陪我睡吧,这边就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我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