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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第24章
    所有的事情都是知易行难,之前正房和西厢房两边暗地里看赵莺莺几人做花,心里并不觉得有多难,和平常做的手工也差不多。真等到自己上手的时候就知道了,远不是想的那样简单。
    只是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做到一半晓得里头的门道了,可也不能半道上回转——材料可都花了进去,这个时候不做,那就全白费了。
    硬着头皮往下做,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能说拿得出手。不死心拿去市上问有没有要的,却是所有人都摇头。
    孙氏过来东厢房的时候宋氏已经到了,心里嗤笑一声:“嗳!我还当大嫂就是一个老佛爷,什么时候都绷着一张好面皮呢,哼哼,原来也是有着急的时候。”
    宋氏过来自然是为了绢花的事情,不过她向来讲究一些体面,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要求的习惯。在孙氏没来之前还在寒暄了——最主要的是把赵蓉蓉与赵莺莺两个侄女儿夸了又夸。
    “蓉姐儿就不说了,看着长到这么大的,她是个好的我们都知道。只是弟妹你有儿女缘,蒙哥儿如何懂事就不说了,先是蓉姐儿,现在又是莺姐儿,竟是个个都能干。说实在的,嫂子我心里眼红你眼红的不行。”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孙氏脸上挂着虚伪的不行的笑容就进来了,先不和王氏说话,倒把宋氏给奚落了一回。
    王氏心里每回都为自己的这个二嫂可气可恼,说她是个拎不清的吧,占便宜的时候又比哪个都精明。你说她有些小聪明吧,又总是在做傻事!明摆着的,这一会她和大嫂的目的一样,最好是联手。可是就这样还能先让宋氏难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宋氏也是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摊上了个这样的弟妹。只是这种人也不好惹,说正常交往该有的面子情、分寸、廉耻这些,她一概没有。所以若不是有什么切实的利益,对她来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这一回也是一样的,她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同宋氏这个大嫂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反正她没得好话,宋氏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宋氏确实不能拿她怎么办,甚至还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真的在东厢房两妯娌闹翻了,想办的事情还怎么办?
    最终宋氏也只能唾面自干,假装没听见孙氏说话,接着与王氏道:“做绢花倒是一个好营生,不比三弟妹你织绸还要一张织机,家里闲着的女孩子都是能做的。”
    说着指了指正屋那边道:“你看看你两个侄女儿,萱姐儿已经十一了,苓姐儿和莺姐儿一样大,只小了一个月,整日的疯玩儿也不是一回事儿。不若你让蓉姐儿姐妹带着她们,一起搭搭手做绢花,她们学会了自家来做,既收心养性,又补贴了家里。”
    这样说还嫌不足,又道:“我心里知道,我家两个丫头不如蓉姐儿莺姐儿姐妹灵巧,同样的年纪蓉姐儿莺姐儿拿针线拿剪刀已经很有样子了,我那两个还只知道在巷子里傻乐。这做绢花也一样,不指望能像侄女儿一样做成正经挣钱的买卖,算是有一点进项算一点进项。”
    宋氏在这里说好话,还送了礼来——礼物挺薄的,是宋氏娘家挖来的一篓莲藕,但礼物就是礼物啊!相比孙氏的手里空空,已经顺眼很多了。
    而此时的孙氏却是一句话不说,只干看着。这也不能说她不聪明,要知道家里交往确实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只要宋氏能说动王氏让她家两个女孩子来学做绢花,那么孙氏就能让蕙姐儿几个挤进来,不然她就有她的理由撒泼了。
    这样的话,可不是只要干看着就成了!
    果然,王氏本来就没有打算不让几个侄女来学,这会儿宋氏一说,两个妯娌嘀嘀咕咕几句也就定下来明日学着做绢花。
    只是宋氏回了正屋依旧心里不顺,左思右想叫来了大女儿赵萱萱:“萱姐儿你听我说,我打听过了,蓉姐儿和莺姐儿做的绢花着实挣钱,出息比一般的女红大得多,到时候你要用心学!”
    赵萱萱虽然有时候有些刁蛮,脾气不算太好,但自家娘亲的话还是听的进去的。立刻道:“我一定用心,娘就放心吧!难道我连莺姐儿那个小丫头都比不上?”
    宋氏还算有几分见识,心知女红手艺上的事情虽然有熟能生巧的说法,但天分也很重要。别看莺姐儿比萱姐儿小了几岁,单只看女红,萱姐儿还真不一定比得上莺姐儿。
    只是这样泄气的话她不会对自己宠爱的女儿说出来,只是略过了这个道:“到时候用心学,紧跟在蓉姐儿和莺姐儿身边——最要紧的是记得隔开你二叔家的几个!哼,占着我的便宜什么都不做就能一起学做花,世上就没有比你二婶娘更气人的人物了!”
    赵萱萱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文章,只知道她娘是被二婶娘又气着了。她也向来不喜欢二婶娘,便立刻保证:“娘就放心吧,到时候我带着苓姐儿一定稳当地让大堂姐几个插不上手。”
    于是第二天就有好戏看了,赵萱萱带着妹妹赵苓苓过来,赵蕙蕙带着双胞胎妹妹赵芳芳和赵芬芬。
    赵萱萱在这种事上一惯机灵,赵苓苓也很有眼色,跟着姐姐行事。只要空的时候二房的女孩子来询问手艺上的事情,她们就先一步过来问东问西。
    赵蓉蓉觉得有些困惑,赵莺莺却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她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果然到了晚间,把白日一切看在眼里的王氏也只是轻飘飘道:“既然萱姐儿和苓姐儿好学,多教一些有什么打紧。”
    赵莺莺心里清楚,自家娘亲也不是圣人——她也不需要自家娘亲是圣人。
    王氏这些年受孙氏的气还少?如今是孙氏来求她,可是还是摆出这样的嘴脸,王氏难道不气?依旧让女儿去教已经是看在几个侄女儿的面子上了。现在宋氏既然晓得让萱姐儿几个这样做来撒气,王氏自然就驴下坡。
    孙氏一开始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只是知道三个女儿在一步步地学,每日看一番进展也就是了。是到了后面才觉察出来的——赵家的小院子实在是太小了,什么事儿都是瞒不过去的!
    当即就发怒道:“好啊好啊!果然是一对好妯娌,都会联合起来欺负人了!同样都是跟着学一点小手工,这样的小事也会弄鬼!当初答应的利利索索,真到了时候就藏着掖着了,老大家的就教的仔仔细细,我家的就是敷衍啦?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事!”
    说着就撒泼嚎了起来:“我可真是命苦!嫁进了你们老赵家,老公是个没担当的病秧子,这也就罢了。偏生生孩子也没运道,生到第六个才给那死鬼得了个能延续香火的!这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可是最后却是这样让人糟践!”
    这一但嚎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见到方婆子出来更加来劲:“是你就是你,当初说的好花好叶,只把你家和你那二儿子夸的没谱了,若不是这样,我能嫁来?可不是行骗,可不是行骗,把我一辈子都糟蹋到这里了,你赔我!”
    这话只能说是半真半假,街面上混的人家谁也瞒不过谁,方婆子自然不可能把二儿子赵福身体不好,自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遮掩过去。不过,当初这件事确实是瞒着孙氏的。
    当初孙家穷,为了彩礼钱不管孙氏是不是嫁给了一个病秧子。只是为了防备孙氏知道赵福情况后不乐意,闹出什么事儿来,把情况说的好听极了。按照他们的想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亲了之后还能如何闹?
    是闹不着他们了,她都是赵家人了,自然只会闹赵家这个小院。
    也就是如今了,赵家已经分家,也没有钱给赵福再娶一个,不然一般媳妇也不敢有她这样的做派——不怕被休回去啊!要知道孙家可是穷的底掉了,她有娘家等于没娘家,那里可不会收留她。
    方婆子默默不语,当初的事情不能说她有错,她也是和孙家敞开了说的。说到底她只是赵福的娘,又不是孙氏的娘,顾得了儿子自然就顾不了孙氏这个不相干的。
    但又不能说她没错,赵福确实身体不好,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有时候方婆子也会忍不住想,为什么是这样的处境!他们这样人家的娃娃,要么就和赵贵赵吉一样健健康康,要么索性更弱一些,家里没有力量救,那她就能有理由不管了。
    这样的儿子,偏偏又是没担当没上进的,这些年没给孙氏过过好日子,这也是真的。
    方婆子愧疚不说话,王氏却不会,当即冷笑一声准备说话。却没想到孙氏才六岁的女儿赵莲莲慌手慌脚地跑了进来:“娘,娘,不好啦!爹,爹他又上不来气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第25章
    方婆子原是一个回头人,自乡下地方嫁进扬州城里赵家生下了三儿两女。不管是不是家贫,她都不忧虑——管着孩子一口饭吃就是了,养大他们之后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小时候还不是这样。
    然而五个孩子当中她又确实有一个放不下的,那就是二儿子赵福。大概是做父母的天性,爱幼怜弱。这个孩子打出生起就气弱,人都说长不大!当时她心里是想着尽尽心,说不得就老天垂怜,因此养的格外精心。
    也算是命里有这个运道,赵福确实没有夭折,只是身体弱这一点是没法子了。中间大夫也不知道请过多少,除开一些招摇撞骗,都是摇头。
    “说这病重倒是不至于,精心养着长命百岁的都有。只是这是一个富贵病,那些富贵人家生这个弱症的多。对于那些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左不过丫鬟小厮服侍着,好饭食吃着,好药物用着。可是普通人家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夫的话都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所有人都明白,赵家不是有钱人家!
    赵家绝不是那等最贫苦的,至少是穿得暖衣吃得饱饭,日子寻常也有自己滋味。但是这样的滋味是脆弱的,只要有一个看病吃药的病人,整个家庭就会很快沦为赤贫——他们这样的人家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家里有病人,那真是活人要给拖死!
    好在命不该绝,赵莺莺这位二伯从小虽然弱症却又不是那等最严重的,将将就就地吃药和照顾,竟然也完完好好地活下来了,直到娶妻成亲开枝散叶。到了如今,早就过了大夫当初说过的夭折年纪。
    只是到底是个病人,这些年汤药费还是要花的,只是没到拖垮赵家的地步而已。
    “谁说运气好?”王氏没好气地动着织机,发觉这不是做活计的好心情,当下把手一放,没好气道:“当初在这上头吃了大亏哩!”
    她眼睛错了错,没见到婆婆,估计是去到对面帮忙。也没看到赵吉,想着是去叫大夫去了。这才对着儿女道:“不是你们娘我在这里说是非,实在是日子就是这样的。当初你们二伯什么时候发病不好,偏偏轮到了你爹成亲之前,一下把家里家底全赔了进去。别说进王家的聘礼了,就是成亲的花费都没留下。”
    说着王氏又冷笑:“要说还是你们大伯母命好,那时候已经分出去了,你们奶就算想要大房里出钱,那也要看儿媳妇放脸不是。到头来哪里都找不来钱,只好把归你们爹的那一份给拿了出来。”
    “这我也不说了,反正你爹是做儿子的,爹娘留下东西是恩赐,没留下什么也不得抱怨。只当是跟了一个偏心的爹娘,都分给上头哥哥。这样的事儿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可是——”王氏话风一转,抬高了些声音道:“我不服了!那一次后,你们奶的私房也就被掏空了。之后跟着我们家吃饭,这时候再东挪西凑攒一点私房,竟然也不忘你们那二伯!果然就是打量着我好性儿。”
    赵莺莺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懂得这话里的意思。奶奶手边没钱了,跟着自家过活后攒钱,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大概是儿女孝敬和日用里抠出来的,也可能是自己做了一点针线。只是方婆子并不是精于针线的一个,还是前者更可能一些。
    虽然说给出去的钱人家怎么花是人家的事儿,可是试想家里儿女孝敬母亲的东西,转手就被母亲转给了另一个兄弟。这样,谁能心里平?
    自赵吉成亲之前大病过一场之后,赵福偶尔也病一回,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两丸药和水服下,躺几日也就见好了。
    只是今次却是来势汹汹的样子,王氏皱着眉头跺跺脚:“冤家,果然是冤家!上一回就是见着我和你们爹成亲的时候得病,这一回又是咱们家刚刚有一点起色!难不成就是缠上啦!”
    这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念头,如果可以,说不定王氏宁愿二伯死了干脆,别再拖累整个赵家,赵莺莺知道的。但她同时也知道,这不是王氏的错,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又活的容易,生活所迫而已。
    赵福若真是大病一场,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拿钱出来是自家吃苦,好容易积攒的积蓄付诸东流。不拿钱出来那就是见着亲人去死!这种狠心也不是轻易能下的。
    不管怎么想的,不多时大夫也来到了,急急忙忙就去了西厢房诊病。不只是王氏,宋氏也一样倚在门口眼不错地盯着——她心里清楚,这一次不比上次,那次还有方婆子的私房和赵吉的那一份分家钱顶着。
    这一次若真是要用钱,把老二家掏空后必然就要轮到兄弟家里。赵吉纵使顾念兄弟情谊,那也是有限度的!说的绝情一些,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成亲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了,他要顾念着老婆孩子。
    所以,最多就是兄弟两个一起承担了——可是宋氏是真不想承担啊!她心里发狠,想到那个可能,立刻就有了打算。
    总之先看看境况,等到境况真坏到不行了再说别的!
    这大夫姓牛,也不是第一回来赵家了,平常偶尔走一趟,给赵福诊病的也是他。这一回也算是熟门熟路:“这一回有些厉害,我先留下两丸黑丸子药,先分两餐晚上和姜汤送服,到时候看看效验。若是好了就没有妨碍,若是依旧没得起色,我再换个药方。”
    方婆子送着牛大夫出门,牛大夫到了门口才小声道:“方大娘,我们都是熟门熟路的,也不着紧着如何。只是我这里话是要说的,这一次只怕比平常厉害,药金、诊金都是开销,您先让二嫂子准备下罢。”
    这话牛大夫不好同孙氏说,实在是孙氏的名气太大,都知道她是个说不通的,问她要钱,要不出半个子儿。
    方婆子嘴巴里发苦,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送了牛大夫出门,然后把大门给闩上了。
    回头就看到大儿媳和小儿媳倚着各自堂屋门站着,脸皮都不松。她有心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低着头往西厢房去了。
    晚饭时候也吃的沉默,赵吉才开口要问一句二哥如何,桌子底下就让往事踢了一脚,然后就没话说了。
    晚间王氏在卧房里就与赵吉道:“我知道吉哥你心思好,惦念骨肉亲情。我与吉哥照实说了罢,真到了最后关头,我也不是那等没心肝的妇人,会看着人去死!只是有一条你要依我。”
    赵吉听的这句话立刻松了口气,愧疚道:“你说,你说,凡是你说的我就没有不答应的。”
    王氏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想,他这片仁厚也不只是对家里兄弟,一样放在了自己和儿女身上。总不能放在自家的时候认,放在兄弟身上就不认了罢!
    “到时候花钱,第一要二伯家里真的无钱可用了才轮到你们兄弟出头——别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虽然还没有进门,时候却知道了。那一次看病花钱,你二哥二嫂的好手段,不是先掏空了娘和你才轮到他们自己?只怕是花自己的钱看病心痛,立刻就好了罢!”
    这件事是真事,赵吉心里未尝没有怨言。立刻答应下来:“这一回我绝不早早心软,二哥的家底我和大哥都有数,绝不去充这个冤大头。”
    王氏‘嗯’了一声,然后才道:“第二要看着大哥家出钱,都是分家隔房的兄弟,我也不说让大哥多出一些了,至少要出一样的数目罢!不然我这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赵吉也是个明白人,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于是拍拍胸口,没有迟疑地应了下来。
    这几日赵福生病,整个赵家都不得安宁了——他总在晚上发病,一旦发病西厢房的动静就大的不得了,院子又小,就算关上门了也躲不开。
    不过这样忙乱在赵莺莺眼里才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而已,如果最后没事,那叫做虚惊一场。如果最后真的有事,到时候才叫做的暴风雨!
    隔了两日依旧不见好,只能再请了牛大夫过来。他用心诊了一回脉,又问了问这几日赵福如何吃饭如何休息,是个什么症状。说了几句赵家人都听不懂的话——唯有赵莺莺听得出一些影子。
    上辈子她是伺候太后,太医院里的御医也是要问贴身的宫女太后的休息如何饮食如何,然后照着这个开平安方。所谓平安方就是一个针对太后身体的药方,只是这个药方开出来了却是不用的,更多是为了求得心安,供日后查用,所以才叫做平安方。
    耳濡目染之下,赵莺莺也懂一些这些大夫的话。明白牛大夫的意思是要换个药方,这药方要加大一些药性。要是这一次还不行,恐怕就很有妨碍了。
    第26章
    方婆子是个好婆婆,这件事在太平巷人尽皆知。分出去的媳妇她从来不拿捏,平常也不端着婆婆架子。不过这一天她拿起了自己做娘做婆婆的身份,让家里人都聚在了正房堂屋里。
    三房人家倒是齐齐整整,除了赵福和照顾赵福的赵蕙蕙,其余的包括年纪最小的赵蕴也被孙氏抱在怀里带到了正房堂屋。
    赵莺莺站在王氏身后,拉着姐姐的手,看着这个场面。方婆子沉默了一会儿,至于下定决心一般道:“这两天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你们都是知道的。老二,老二的病是这个样子,我寻思着还是要靠你们兄弟一起想办法。”
    说着她瞥了瞥孙氏,指着她道:“老二家的你来说,这个情形也是指望你大伯小叔帮忙——之前大夫说了药金和诊金,这才只是个开头,估计以后还要花,老二一家哪里支撑地起。”
    孙氏抱着赵蕴就哭号起来:“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偏偏遇上了这个冤家!如今只能指望大伯和小叔拉一把,不然我家蕴哥儿这么小,以后怎么指望!”
    赵蕴才两岁,不知事,孙氏哭号,他也就跟着哭。虽然孙氏平常一惯刻薄不讨人喜欢,这时候做出这个样子来,一派都是妇孺,倒也不好说话。
    只是这样的招数用在男人身上好用,用在女人身上就不能够了。宋氏瞟了王氏几眼,见王氏始终沉得住气,最终只能跺跺脚插嘴道:“弟妹先别哭谁比谁命苦,我们这样的穷人家,哪一个命又是甜的?”
    说着转头看向方婆子:“娘,您来说,如今的药金和诊金花了多少了!”
    方婆子倒是记着账:“牛大夫来了两次了,一次出诊是二钱银子。开头的药丸加上今日新开的两副药一共是一两二钱银子,加起来倒有一两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