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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第三......赵莺莺想了很多,写了满满的一大篇。等到吹干了墨,就把这张纸叠的小小的塞进荷包里贴身带着。这是怕家里人发现,到时候没法解释,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赵莺莺把这件事记下了,但是说却没那么容易。想想看吧,自家一个八岁的女儿突然和你说之后几个月家周围要一直下雨,劝说你做出种种措施。这种事情,你该怎么想,你该怎么做。
    更多的人恐怕只当这是一个笑话,有一些人就算因为气候异常而放在心里,也不见得会有什么行动。
    所以赵莺莺并不打算轻易说出这件事,这件事还有时间,她想要仔细谋划,至少不能让自己说了等于白说。
    打定主意之后赵莺莺就显得心事重重起来,毕竟心里挂着事情。在窗子底下打结子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赵蓉蓉多看了她好几眼。好在赵莺莺打结子已经熟的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就算心思飞到天边去了也没有影响她做活儿。
    赵蓉蓉本想问赵莺莺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后来又觉得小孩子能有什么事儿。再者说了,真有什么事她自然会说,于是便放下了。
    过了端午之后真是极热的,上午还好一点,下午热的让人发晕。赵莺莺和赵蓉蓉就去睡午觉,不只是她们俩,赵家全家都睡午觉去了。这么热做什么事都做不出来,要是热出个好歹反倒是麻烦。
    等到日头偏西的时候一家人才起身,好在夏日里白天长,晚饭迟一些吃,做活的时间也就一样长了。
    赵莺莺手上打结子,看赵蓉蓉绣花,觉得咋舌。这也就是用的棉布棉线做一些粗活计了,如果是她上辈子,这么热绝对是不能做活的。因为手上会出汗,上等的料子和丝线哪里经得起汗渍。
    实际上,要不是她汗轻,哪怕是最热的时候也不大出汗,手汗更是别提,她现在就连结子都不会打。这些结子大都是丝绳,也同样怕汗渍浸染。
    正在做活的时候,有人自外面进东厢房。赵莺莺和赵蓉蓉做活都是一起到赵蓉蓉东厢房这边的,这样两个人一边做活还能一起聊天,算是消解一些无聊。
    来的人不偏不倚就只往东厢房,这显然是找赵蓉蓉或者赵莺莺的,而且还得是和她们两个格外熟悉才行。
    果然,来者一撩开门帘子赵蓉蓉就站了起来,又惊又喜:“瑞娘,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姓麦,叫瑞娘。她生的普通,只不过皮肤极好极白。所谓一白遮三丑,何况她本来生的也不丑,所以看上去三分颜色也成了七分,在太平巷子的姐儿里头也算是出挑的了。
    麦瑞娘和赵蓉蓉是闺中密友一样的好姐妹,所以赵莺莺也知道她一点儿。她家住在太平巷子左侧偏后的位置,老爹做着卖油郎,老娘给人做老妈子,还有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哥,如今正在跟着他们姑父在码头上做事。
    麦瑞娘在端午之前就到乡下去了,她外家就是扬州乡下的。几年没有回家探亲访友了,她娘借着端午节干脆带着麦瑞娘回去住了好些日子——赵莺莺听到的小道消息是她娘有借这个机会给她哥在乡下相看一个媳妇的打算。
    不是她娘不想讨个扬州本城的媳妇,只要不是那些穷的底掉的人家,本地的总比外地的好,因为有跟脚!要是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亲家还能指望。换成了周围乡村的,那就差一截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会被周围的邻里瞧不起。
    可是没办法,娶一个扬州本城里的女孩子实在是太贵了。要是去乡下说,那些人家只要是听说嫁到扬州城,往往不问聘礼多少,酒宴如何,立刻就千肯万肯了。相比起儿子做老光棍,麦瑞娘她娘宁肯儿子暂时被人嘲笑——有什么好笑的!反正她也是乡下来的。
    赵莺莺推测麦瑞娘她娘的想法,也觉得赞同。大概是扬州这时候繁华非常,养出了扬州人的傲气,这种傲气有时候还好,有时候真的很没道理......
    麦瑞娘是才从乡下回来的,来了就和赵蓉蓉抱怨:“你都不知道乡下是什么样子的,我外公家还好一些,有些穷困的人家那房子......”
    赵蓉蓉听着麦瑞娘抱怨,赵莺莺注意到赵蓉蓉偶尔会皱眉头。这往往是麦瑞娘抱怨的很没道理的地方——这个老娘是扬州左近乡村地方出来的女孩子看不上乡下。有的理由还说的过去,有的理由就很可笑了。
    不过赵蓉蓉并没有说什么,这也是赵蓉蓉人缘好的原因之一,她从不轻易驳别人的话,不管她赞不赞同。赵莺莺觉得从这一点来看,自家大姐就十分聪明了。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让别人忘掉自己的想法接受你的想法,如果不是事关原则,这种事情还是保持缄默的好。
    听起来实在是太冷漠了,但在过日子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想想看吧,你会想要一个总是说你这个不对那个不好的朋友吗?
    麦瑞娘大约有十来日没有见过赵蓉蓉了,她一进屋就发现赵蓉蓉穿上了新的夏裳,这是一件湖绿色斜襟圆领窄袖衫,一条碧绿色湘水裙,用的是薄罗料子,看上去清爽舒服又好看。
    这样的料子麦瑞娘在布庄里见过,不算价贵也不算便宜。只不过做成这么一套也要十几尺布料了,那就是两钱银子。这可是他们家好几天的嚼用了,她之前想要,她娘一直没有松口。
    她上下看了看赵蓉蓉,又见赵莺莺也穿着一色一样的。因此大为羡慕:“你们娘真好,蓉姐儿你之前还有好几件夏裳呢,你娘又给你做新的。我现在就两件夏裳,换干洗湿,这样我娘也不肯给我做新的。”
    麦瑞娘能和赵蓉蓉成为闺中密友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不可否认,总的来说还是一个爽朗没心机的姑娘。对于赵蓉蓉羡慕她的衣裳就说出来,最多就是抱怨自己娘亲不肯花钱也给自己做。
    赵莺莺心说:谁家娘亲不对儿女好?那除非不是亲娘。只不过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实在没办法不是。所以麦瑞娘始终没弄明白,不是她娘亲小气,是她娘估量着自家收入量入为出精打细算过日子。若是她家有钱了,她想穿什么就能有什么,她娘哪里会说她!
    就像赵莺莺家一样,在自家境况好起来之前,还不是有一段时间家里的孩子轻易不置新衣,这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样的话赵莺莺并不会说出来,说出来麦瑞娘也不会因为你给她解惑了而高兴。更多的她只怕以为你是在嘲讽她家穷了,既然是如此,那又何必说呢。这不是油滑,这只不过是脑子清楚而已。
    赵莺莺看赵蓉蓉和麦瑞娘说话高兴,便溜下了椅子:“姐,瑞娘姐,我给你们倒茶拿瓜子,休息一会儿说会儿话!”
    麦瑞娘高高兴兴应下了,对于贫寒人家来说,瓜子就是最常见也最受欢迎的零食了。不过在家的时候,麦家的瓜子都是待客用的,显然不会让她想什么吃就什么吃。
    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麦瑞娘对赵莺莺道:“莺姐儿,我带了两个乡下的香瓜来,进门的时候给王婶婶了,你一道把它们切来吧!”
    赵莺莺利落地应了一声,不过一会儿就端了一个大托盘来。上头有一个被切成了六瓣的香瓜,三杯茶,一袋瓜子。赵蓉蓉已经提前收拾过桌子了,这时候端端正正把托盘放好,小姐妹就说起闲话来。
    赵莺莺本来只打算当个闲话听,顺便休息休息的。但是听到麦瑞娘说乡下今年比往年更难的时候改变了主意。
    “这是我大舅说的,说去年小旱就伤了一些人的家底了。若是今年收成好还能恢复一些元气,要是今年再出事,就算家底厚实的也挨不住!不晓得今年乡下将来会怎么样,不过原本指望的好收成肯定是没有了。”
    “乡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赵莺莺插入两个‘姐姐’之间的对话,虽然显得有些奇怪,但是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她隐隐约约想到了之前犹豫的事情该怎么开口。
    第66章
    “娘, 你怎么来了?”王氏等在屋子外,见到来人不只是自家小弟王恒, 还有亲娘, 连忙迎了上去。
    王家外婆手上提着一个篮子,里头放的满当当。推了推王氏的手道:“你知道什么,这中暑的事儿可大可小。小事不过一粒仁丹就能应付, 要是大事,有的孩子就因为这等小事没站住!”
    王氏听她娘说的这样严重才收敛起了轻松的神色, 抓住王恒的衣袖道:“总不至于如此吧?我家莺姐儿平日里好吃好喝,也从不往大太阳底下走。论到做活儿, 那也是轻省的很, 何至于大病!”
    今日的事情有个起源, 原来是赵莺莺上午的时候就觉得皮肤发烫昏沉沉, 只不过她当是天气太热的关系。她又是一个苦夏的, 有这样的症状并不奇怪, 也就没在意。等到过了午晌才觉得越来越不舒服,胸闷、恶心都一齐发作了。
    还是赵蓉蓉发现的及时——午觉醒来之后叫赵莺莺做活儿, 这才看到赵莺莺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同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方婆子虽然只是做稳婆, 但医婆的事情知道一点。立刻就让儿媳把孙女放到了家里阴凉通风处,给赵莺莺灌了盐水,喂了仁丹,好生照料了好一会儿。这时候赵莺莺也渐渐缓和过来了,只不过依旧头昏沉沉的。
    “晚间时候给莺姐儿好生洗一个澡, 到时候我给她刮痧,保管到明日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王氏却不觉得十分放心。于是傍晚便让赵蒙跑腿去小三巷请自己的弟弟王恒过来,王恒如今是药铺里的坐堂大夫,专门诊小儿科。他来看一看,如果真的没事儿她才能彻底放心。
    只不过她原没有想到,不过是小孩子中暑而已,何至于惊动到孩子外婆还要亲自跑一趟。
    王家外婆亲自来一趟却不是闲着没事做,而是真怕赵莺莺有什么事——确实如王氏所说,赵莺莺一不会再大太阳底下走,二没有体力活,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暑。王家外婆只能想到赵莺莺是身体弱。
    而这些病症最怕的也就是身体弱!要是一个健壮的,随你怎么劳累怎么大太阳,事后总会复原。身体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好生养着也常常让人提心吊胆。
    赵莺莺这时候人半躺在床上,旁边是大姐赵蓉蓉看顾她。整个人依旧很难受,不过精神好了一些,脑子也清楚了。
    对于自己中暑这件事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中暑无非两样,要么热的厉害了,要么身体弱,或者双管齐下。而她前者肯定没有,不然一起同进同出的赵蓉蓉为什么没有中暑?
    身体弱?她确实有些苦夏,但绝对不能算是身体弱的那一种。她要是身体弱,当初也不能被刘家当成是丫头使唤几年,一点儿事儿没有。她要是身体弱,在皇宫那种地方,时刻需要绷紧神经的地方,早就病倒了。
    而实际上呢,上辈子她过的再难再坎坷,身体却是好的,一点小病小灾都没有过。三伏天的时候她不是没在厨房打转老半天,这都没中暑,这时候怎么会中暑!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方婆子看一眼她就知道她是中暑了。王家舅舅来了,稍微给她把脉,也是一样的话。
    “莺姐儿这的确是中暑,我瞧着还有一些思多想多,晚上休息不好。或者就是因为这样,气越发不足了,这才这么容易中暑。”
    赵莺莺的毛病并不大,王恒把脉之后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人也很轻松。
    “最近中暑的人很多,我们药铺每日都要送进这种病人。小孩子素来比大人体弱,那就更多了。”王恒告知王氏:“大姐家里孩子多,特别是年纪小的莺姐儿、芹姐儿、茂哥儿三个,要格外看顾。”
    王恒不止说这些,还留了一些防备中暑的要,也就是仁丹、藿香水这些东西。起先王氏还推辞:“这些东西家里都有,今年预备地早,没有入夏之前就买了!”
    王恒却不收回来了,笑着道:“家里就算有那也一定是照着一般的分量来的,我瞧今年热的不同往常,用的肯定多!大姐,你也不必为我想着节省,这些东西外头价都翻了天了,我们这些药铺的大夫却还能便宜买到。”
    王家外婆也在一旁帮腔:“你就收下,难道做大夫的还能少了药吃?”
    王氏终不说话,让赵蓉蓉把药都收进柜子里了。这时候方婆子端上来井里凉好的绿豆沙:“亲家和孩子他舅劳累了,喝碗绿豆沙!”
    绿豆本来就是解暑的,在今年夏天也涨价不少。关键是涨价之后依旧难买,每天非得起个大早去粮铺才能顺顺当当买到绿豆。王家倒是不少绿豆,这是赵莺莺和赵蓉蓉端午节前多买的,那时候价钱可比现在低得多!
    王氏送了王家母子二人出门,又把之前王家外婆送来的篮子递上。这篮子里头原来放的是几样鲜果,最适合夏天吃,算是给赵莺莺探病送来的,也是给赵家一家人尝。现在里面放的一包绿豆一包薏仁,算是有来有往。
    王家外婆看到篮子里依旧满当当,却没有拒绝。就像她往赵家送东西是关爱女儿外孙,王氏给她东西何尝不是一样的心理。何况如今赵王两家也都不差这一点了,收下倒更好!
    赵莺莺中暑,晚上有方婆子刮痧。果然就像方婆子说的那样,整个人好多了。到了第二天,虽没有立刻大好,但在床上休息感觉良好,自觉明天就可以一切如常了。
    这一天赵蓉蓉为了做活看顾赵莺莺两不耽误,干脆把针线笸箩等拿到了赵莺莺的西厢房。至于赵莺莺,她被勒令不许做活儿,于是只能帮着赵蓉蓉打打下手,做一些绕线之类的活计。
    两姐妹正在说闲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巷子里好大的喧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两个人都不是一定要看热闹的性子,而且晓得避风头的道理,也没有去打听。等到声音小了才叫来赵芹芹,问她有什么事儿。
    赵芹芹喝了好大一碗酸梅汤,才准备说话,外头麦瑞娘就到了。人没进屋声音先至:“你们知不知道外头是怎么回事儿!”
    外面确实发生了大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看麦瑞娘的神情兴奋,不知道的人恐怕无法意识到这一点。这就是小孩子了,天塌下来反正有大人撑着,他们还觉得格外有意思呢!
    麦瑞娘是看完了整套热闹的,便对赵蓉蓉赵莺莺道:“你们是没看见,当时我正在巷子里水井旁等着打水——今天排队打水的人格外多,其中还有好些生面孔,应该是别的巷子的。”
    这些日子气候热,相应的需水就多,水价也上涨了。有的买水的人家舍不得了,就开始自家出来打水。只不过打水的可不止住在巷子里的人家,还有别的巷子的!
    这里就要说一句了,太平巷子是一个大巷子,又深又阔。当年扎根在这里的人打水井就格外凑了多一些的钱,整个巷子前中后打了三口水井。这也是为什么太平巷子有很多人家不打水井的原因。
    ——打一口水井要的银子也不少!选点选的好,打井容易要好几两。要是打井的时候不顺,最后的工费料费能有二十来两。这个价钱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出来的。
    要是真急等着用水井也罢了,苦一苦攒钱吧!不过太平巷子的住户显然没有这样迫切,靠着巷子里的三口水井,虽然平日用水稍稍麻烦,需要挑到自家的水缸,但总算用水无虞。
    有太平巷子这样打水井多的,自然也有没有打水井的。这大多是当年最开始的时候没远见,没做这件事。等到后面要均摊银子到人头,大家意见不一,大多数时候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巷子有的人家自己有水井当然不必发愁,有的人家则是或买水或多行几步路到隔壁的巷子挑水。
    “平常也就算了,大家打水的没有这么多。但是如今是什么日子?都急等着打水不说,天气还这样热燥。眼看着前面好多排队打水的都是别的巷子的——这该怎么想?”麦瑞娘也是等着打水的太平巷子人,天然的就是站在这一边的。
    赵莺莺对这种心理表示理解,于是问道:“然后呢?”
    有人捧场当然好,麦瑞娘笑着道:“我身后排着左屠户家的三哥,他和左大叔一样都是脾气急的人。当即就阴阳怪气抱怨了几句,那些外头巷子的人一开始还忍着,毕竟是借人家的东西。只不过啊...”
    原来事情也是由小到大的,开头不过几句口角。后来不知道是哪一个推搡的几下,这一下可把两边的火气都点起来了。来挑水的人大多带着扁担,这时候方便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个个抡起扁担就上,一下变成大乱斗。
    “我是和女孩子,又早早躲到一边去了,当然没人管我。”麦瑞娘庆幸一样的拍了拍胸口,得意道:“这就是我见机快了!”
    就像乡下也会因为争水之类的事情发生村子与村子之间的械斗,偶尔这些街坊也会因为各自利益打斗。而这种很多人参与的乱斗,只要没出大事,本着法不责众,官府都是不管的。就让牌长保长这些人自己商量着办。
    正说话间王氏进来了,这会儿送进来的是赵莺莺的‘特殊照顾’。因为她中暑了不是,所以王氏午间特地叫住了冰库的冰车,买了一块冰。把冰打碎之后上面浇上糖浆和桑葚之类的果子,做出来的‘凉食’分成几份,赵莺莺独得一大份,其他人也有幸尝几口。
    等王氏出去,麦瑞娘就羡慕道:“外面冰价都上天!你娘竟然舍得买冰!”
    赵莺莺奇道:“这有什么,外头冷淘又不贵,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罢!”
    赵莺莺所知的,本朝各地方城市都流行藏冰。很多并不是为了自家消耗,而是为了夏日里卖给别人。因为冰窖越来越多,冰也就越来越便宜。就算买不起冰,等到街面上买一份冰凉凉的冷淘总是可以的。
    麦瑞娘笑起来:“莺姐儿恐怕很久没有外头走一走了,所以不知道呢,今年冰价比去岁最贵的时候都高了一倍。现在不要说卖冰了,就是冷淘店,因为冰价的关系也贵了不少呢!”
    赵莺莺心里记下爱聊这个讯息,等到晚上王氏特意来看她的时候就顺势说起来:“娘,今年冰价是不是比往年还要贵了一倍?”
    王氏当她是因为白日吃了冰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安慰她道:“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我们家又不是常吃的!而且也不独独你一个人吃,家里上下都吃了。这好歹是过夏,哪能不吃冰!”
    赵莺莺却不是这个意思,立刻问道:“娘,去岁也是干旱且热的厉害,为什么今年却比去年的冰还要贵?”
    王氏一开始没当一回事,随口就道:“去岁的冰已经是前年的价上翻跟头了。”
    说完这句话王氏才觉得不同寻常!确实,气候这么热,冰价上涨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长的这么厉害是为什么——因为今年受不住热买冰的人家更多了。
    赵莺莺又慢慢道:“娘,你听说今日下午巷子里打架的事情了吗。这种事也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我想着...我想着...”
    赵莺莺吞吞吐吐起来,王氏早就不把赵莺莺当成是一个寻常孩子了,见她这样便道:“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反正说错也没有什么。”
    这句话给赵莺莺下定了决心!确实,这是和自己亲娘说话,又不是和那些皇宫里的贵人说话,做什么那么小心翼翼。
    于是把自己所想都说了出来——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先说了之前从麦瑞娘那里听来的,扬州附近乡下的情况做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