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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狸之咧嘴笑道:“前几日我去天界述职时,恰逢赤翎狐族几位长老也在,便顺口提了提我体内毒已解之事。青龙神君恐怕不知道,当初族内长老们那么容易就让主人将我带走,其真正原因不过是我身中剧毒,而赤翎狐族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王罢了。”
    “神兽自甘堕落为妖虽然令众神不齿,但不可否认的是,被白翎猫族四处压制的赤翎狐族,以及迫切想要扭转两者不平衡地位的天帝,都十分需要我就是了。”
    话说到这,已是非常明白地告诉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他们如今已经完全不能对狸之出手了。
    凌肃霜恨恨地瞪了狸之一眼,扭开头不再看他。
    季流火心里亦是十分气怒,看狸之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如果狸之所说得那些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他就确实不能再对狸之动手了。
    毕竟赤翎狐族虽然地位不及他,可却是天帝所看重的族群,亦是天帝最重用的族群之一。
    而若天帝当真也有意让狸之去做赤翎狐王,那就说明天帝有意将其栽培为身边的亲信。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个道理季流火自然是明白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被这些东西干扰的时候。季流火长吸一口气,终于令自己冷静下来:“我确实有一事不明,还望妖王替我解惑。”
    狸之面上笑得愈发灿烂:“好说好说,神君请问。”
    “不知妖王可否告知我们,紫愉的身世来源?”季流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实际上,他那掩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到底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绪不宁。
    “神君莫不是糊涂了,这仙妖两界谁人不知我家小愉儿的身份?”狸之说着便要起身,“神君若是记不起来了,回天界随意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你觉得我会信那些?”季流火站在原地,伸了只手拦住了狸之的起势,“我问得,是她的真实身份。”
    狸之被季流火按回凳子上,心里暗叫一声不妙。不知为何他的灵力此时竟然已经被压制了起来,连半分都使不出来。
    季流火似是看出了狸之的疑问:“你别想挣扎了,这隔离罩是我花了几千年的心思研究出来的,在这个罩里,修为低于我的,灵力都会被压制住。”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狸之面色丝毫未变,伸手拂开了季流火按在他肩上的手,“小愉儿就是我和南宿一起养出来的花妖,你再怎么追问也都是这个回答。”
    “不过是一株玉簪花,哪里值得你和南宿花费这么多心思?”
    凌肃霜在这时仍未看向了狸之,手中的剑却已直接出鞘,直接朝着狸之的肩膀刺去。
    狸之虽一直都有防备,却因为体内灵力被压住,而没有躲开凌肃霜那夹带灵力的一剑。
    那剑尖在没入狸之左肩后又随即被拔出,凌肃霜在做这些时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冷冰冰道:“我是不能杀你,可不代表我不能伤你。只要不弄死你,天帝再怎么罪责我,也不会绝了我的路。”
    季流火未曾料到凌肃霜会如此,想要出手相拦时却是为时晚矣,只得任由凌肃霜拔出剑冷言嘲讽。
    因着那一剑灌溉了灵力,所以虽刺入了狸之的肩内,却并没有将其衣裳刺破。
    有大量的血从着狸之的肩膀上的伤口处涌出,打湿了他的衣裳。
    季流火见状立马借助灵力替狸之止了血,又顺道弄散了屋内的血腥味,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和凌肃霜一起冷眼与狸之相对。
    是狸之先起得身,这一次季流火倒是没有再拦了。
    狸之站起身,嘴唇因为失血而微微有些发白,可面上却仍是毫无波动,迈开步子准备朝屋外走去。
    刚抬起脚狸之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又将脚落于原处:“我只说一次,小愉儿和主人唯一的关系,就是孕育小愉儿本体的花种,是主人当初送给我的。”
    狸之说完便大步朝着屋外走去,凌肃霜见状本是想要阻拦,却被季流火阻住了动作,只好悻悻地任由狸之离开。
    “你觉得他说得那些,可信度有多少?”凌肃霜站在季流火身旁,看着门口问道。
    季流火低着头沉思片刻,才道:“八成可信。”
    凌肃霜点了点头:“如果那花种真的是阿萤所送的话,我就能理解为何狸之和南宿会对才发芽时的紫愉那么上心了。”
    季流火默了半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最后只得叹口气,跟身旁的凌肃霜道:“去收拾一下,等会唤紫愉和狸之一起来用午餐,然后我们便继续上路。”
    凌肃霜知道季流火心中还是对狸之的话有所怀疑,想要看看路上他们俩人的表现再做定夺,所以心里虽然对要与狸之一起走而有些不喜,却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
    而另一边,狸之走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南萤,而是先找了个地方处理伤口。
    凌肃霜这一剑刺得虽然不算很深,可却是带了几分灵力的。而他当时灵力尽封,身体如同肉体凡胎,所以这一剑对他身体的损伤是十分大的。
    而过后季流火替他处理伤口,却也只是借着术诀强行让他伤口愈合,使其不再流血罢了。
    狸之掐诀念起灵咒,朝着伤口施用术法。若是不赶紧将这伤口里面的破损修复,以及将伤口中残余的白虎灵力处理掉,恐怕他这只手就会废了。
    过了好一会狸之才停下来,小心地转了转胳膊,确定伤已经没有大碍时这才松了口气。此时他面色有些发白,额间亦冒出了些许冷汗,不过好在他这只手是保住了。
    狸之擦了擦额间的汗,闭上眼开始运起功来。
    很快狸之就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面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狸之看了看伤口处那一圈被血弄湿的衣裳,皱着眉想了想,最后只是弄了些茶的味道在上面。
    做完这些后狸之这才放下了心来,确定又将自己好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时这才循着南萤所在的地方而去。
    南萤自从屋内出来后便一个人借着灵力翻上了附近最高的一个山坡,一个人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天空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狸之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南萤一见狸之过来便急忙从地上坐了起来,期待地看着狸之问道:“狸之怎么样,你们和好了吗?”
    ☆、第六十章、众人难眠
    “已经没有事了。”狸之看着南萤,脸上露出了个安抚的笑。
    其实狸之知道,这些天里南萤一直对他和季流火、凌肃霜两人的越来越坏的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在刚才凌肃霜说出要见他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南萤很希望他可以与季流火与凌肃霜缓解关系,而且如果他和他们两个人交好,也确实对他有很大的好处。
    只是,那些好处,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去要。
    但他又不想让南萤担心失望,就只好欺骗她让她放心。而且他也相信,经过刚才那些事情,季流火和凌肃霜在南萤面前也不会再对他如何了。
    果然南萤听到这句话,总算放下了半颗心来:“那就好。”说着南萤忽然就看到狸之肩口那一圈衣服的颜色略深,不由有些紧张问道:“你肩膀那怎么了?”
    “哦。”狸之平淡地应声道,随即低头看了眼那一圈暗红色,“方才不小心晃了茶杯,倒了些茶水在上边。”
    南萤狐疑地看了狸之一眼,心中有些不大相信,可她又确实也只闻到了淡淡的茶香味。
    狸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庆幸自己出门前顺走的茶叶香恰好可以掩住衣服上的血腥味。不过这样子并不是办法,狸之暗自决定等会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换件衣服。
    好在南萤也没有深想,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狸之受伤的事情。
    看着不远处一些房屋处升起的袅袅炊烟,南萤也觉得有些饿了,她担惊受怕了一个上午,此时事情都差不多解决了,她也彻底安下心来,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正想喊上狸之一块回去。
    可就在这时,狸之斟酌再三终于开口禀告南萤,之前季流火和凌肃霜向他逼问紫愉真实身份的事情。
    不过,狸之出于考虑,将那逼问改成了提问。
    南萤无所谓地朝着山下走去,边走边道:“其实真正起疑的不是阿衍和阿离,而是阿藏。我们四人里,阿藏的心思是最缜密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那个回答挺好的,反正只要阿藏不在,我们再注意着些,阿衍和阿离那,是绝对可以蒙混过去的。”
    狸之闻言还想再说,但看到南萤那副笃定的样子只好作罢。
    反正目前为止,知晓紫愉真实来源的只有南萤,就连他对于这件事都是一知半解,在南萤神魂未觉醒前,甚至连他都并没有很大把握说出‘紫愉就是南萤’这句话。
    而南宿,对于这桩事的了解程度,并没有比其他人多多少。
    所以既然南萤说没有事的话,狸之也就懒得多操这些心了。
    下了山南萤和狸之直接一起回了他们借宿的那个吊脚楼,彼时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已经候在那里,桌子上亦摆好了午餐。
    凌肃霜正要出门找南萤,此时看到她和狸之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心里虽然有些不满,脸上却是照常扬起笑:“吃午餐啦,等会好继续赶路。”
    南萤见凌肃霜已经恢复了以前对她的态度,并且看到她身边的狸之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开开心心地跑到桌旁坐下。
    而狸之则早就知道凌肃霜和季流火两人会如此,所以倒也没有吃惊,只是先折身去换了件衣裳,遂在南萤对面也坐了下来。
    这一餐饭除了季流火仍是淡然少言外,其他三人都或多或少的聊了几句,气氛还算愉快,只是其中各怀的心思,就不为人知了。
    吃完饭后四人便立即上路了,只是因为耽搁了一上午,加上虽然是赶路,但同时又要注意山野之中的气息,所以直至日暮四人也只是到达了第二个落脚点。
    因着之前耽误了的时间,致使原来计划两天走完的玉泉山也因此需要多花上半天,但好在四人并不在意,用完晚餐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好眠。
    按照计划,四人本来以为第二天傍晚可以赶到第四个落脚点,可谁知在快要到达第三个落脚点时,南萤发现了不对劲。
    她在这里发现了一股淡淡的螣蛇妖毒气息。
    那气息虽然不浓,却又丝丝缕缕仿佛形成了一个盖子,将这一片都笼在其中。
    只是古怪的是,那气息十分稀薄,若不是南萤此时的本体正是紫玉簪花,对于蛇妖与蛇妖毒气息本就十分的敏感,恐怕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就要错过这个看似寻常实则却极不寻常的地方了。
    南萤在发现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螣蛇妖毒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众人。季流火和凌肃霜本想让南萤循着螣蛇妖毒找到来源,可却碍于这毒的气息太过稀薄却又四处分布,只好暂时作罢。
    随着往第三片吊脚楼的区域里走,南萤发现在这四处的的螣蛇妖毒都是差不多的。
    南萤是第一次碰到分布这般均匀又浅薄的螣蛇妖毒,明明到处都有,却又无迹可寻。
    无奈之下,四人只好先暂时在这住下,然后再一起来探寻着螣蛇妖毒的来源。
    在吊脚楼找了屋子后四人又聚在一起,再由南萤做领队,其他三人跟随一起探查。
    本以为凭借着南萤天生对螣蛇妖毒的敏锐直觉,和季流火与凌肃霜对螣蛇妖的熟悉,几人可以很快就找到这气息的根源。
    可实际上却是,四人东奔西跑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却始终找不出螣蛇妖毒的来源,甚至连一只蛇妖都没有发现。
    若不是南萤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凌肃霜都准备要放弃了。
    凌肃霜回到屋内时已是有些丧气,南萤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她,只好随便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屋了。
    夜幕渐渐降临,南萤在屋内收拾好后便准备上床歇息,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始终难以入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扰得她心神俱乱。
    南萤从床上坐起,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压抑得难受,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搅得她愈发心烦意乱,神使鬼差之下她便翻身下了床披上外衣朝着屋外走去。
    此时夜色已深,这里的楼屋大多已灯灭,只有少数的屋里还亮着灯,暗黄的光又从那一扇扇小窗中溜了出来,在这一望无际的夜里与天上零落的星子辉映成趣。
    南萤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的曲廊上,夜晚的山风微凉,拂在人身上却不觉得冷,倒是令南萤思绪愈发清明,那些困扰了她许久的烦恼也在此时一扫而清。
    南萤不知道的是,今晚被扰乱心神难以入眠的,可不止她一个。
    季流火先南萤从屋里出来,他亦是被今天的事弄得有些烦心。
    对于南萤所说这附近有螣蛇妖毒这一事,季流火倒是没有怀疑。他对螣蛇妖毒的虽然不如紫玉簪花那般敏感,并不代表他对其他的事情不敏感。
    他虽然没有在这里察觉到螣蛇妖气息,却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地方有些许的古怪。
    可问题的关键所在,却是他没有办法在这里找到任何古怪的地方,甚至这方圆百里,连个妖都没有。
    季流火知道,他们虽然只是探查了一个下午,可从始至终他们都竭力保持着最好的状态。而这个下午他们没能发现什么,极有可能就意味着此后的无数个探查,他们都不会有所发现。
    一想到这个可能,季流火便觉心神不宁,于是便从屋里出来,想要借着夜晚有所发现,哪怕就只是发现一只出来活动的妖也好。
    只是他在屋檐上坐了许久,却只等到了从屋里走出来吹风的南萤。
    因为心中始终怀揣着对南萤身份的猜测,所以季流火便就格外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