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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紧接着,席歌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掌心升出某种异样,源源不绝的热量从他的手掌底下冒出,他按压地方的血液突然沸腾,蓬作淡红雾气。
    它们如云雾腾起的一瞬,头上的水终于落到地面,热量立刻开始传导,席歌发现更多更多的水与血在他掌心的热量之下骤然炸腾,他与法官之间瞬时出现了一层薄红,像一架虹桥,飞渡半空,驾于两人之间!
    薄红之中,极狠极快的细剑突然停歇,连同身后的法官一起停顿,像是这一人一剑同时被按下了静止键。
    这个静止使席歌的叫声硬生生卡在喉咙之中。
    他一时愣住,浪费了宝贵的两秒钟,才醒悟过来,将手一伸,去抢法官手中的细剑!
    可这时已经迟了,法官自径自中清醒过来,他重新清醒,眼前一幕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心脏盛满恐惧与狂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后逃去,他不打算再战斗了,他想要逃跑,从这个可怕的血族眼前逃离!
    席歌追不上法官,可地上还有血与水。
    他与法官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无数纷杂的想法长了翅膀一般在他脑海里乱飞,这一次,他额米有停顿,将掌心猛然下按,沸腾,蒸发!
    足以让血与水沸腾的温度从他掌心涌入地面,又一蓬如梦如幻的血雾出现了,它们如薄纱般轻柔升起,看似毫无杀伤能力,却似无形之触,将席歌的时间静止能力一路传导,直传导到法官身上。
    绯红雾气之中,席歌捂着伤口从地上站起,直冲法官身前。
    法官在席歌接近自己的那一刹那又清醒了,不等他有所动作,席歌再通过雾气递延静止能力,将法官定在原地。
    他哼哼冷笑:“傻了吧,我可是要在未来要静止一个城市的男人——”
    声音落下,他的手握住了法官的细剑。
    他猛地拔出,再将其刺下。
    细剑深深没入法官胸腹!
    胜负已分!
    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越来越重了,都溢散到莱茵的鼻端了。
    不是席歌的味道。
    莱茵双手抱胸,无所事事地站在走廊之中。
    他始终将一丝注意力留在房间之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听见席歌求救的呼喊,倒是偶尔会有两声笑声传出来。
    战斗得这么开心吗?
    虽然依旧有一些担心,但莱茵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给孩子更多的空间,直到他们能够成长得离开父辈……
    他这样想着,突然听见空中传来了席歌的声音。
    席歌正在叫他。
    莱茵瞬间闪身,从室外回到室内。
    推门那一刻,他看见席歌瘫坐在靠墙位置,长长呼吸。他满头是汗,半身都染了血,衣服破碎凌乱,皱巴巴咸菜一样堆在他的身上。
    他所坐位置不远处,法官胸腹位置有一道贯穿伤口,还微微淌血,大量血液的流失让他彻底昏迷过去。
    莱茵将室内飞快扫过,再看席歌。
    两人对视。
    席歌精神极度亢奋,他深吸一口气,先说重点:“皮皮,他还没死,你赶紧上去补一刀!”
    第53章 皮皮,你感觉如何?
    房间之内非常安静。
    “啪嗒”、“啪嗒”的声音是苟延残喘的藤蔓的触肢偶尔抽动的声音。
    莱茵抽了下嘴角, 他有点想说些什么, 又克制住了自己。
    他再度闪身来到法官身旁,低头看了一眼对方,将其从地上抓起,咬开对方的脖颈动脉,深深吸了两口余下的血。
    血液流逝, 血能消散。
    昏迷的法官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于最后抽搐一下, 依循时间的规则, 开始消散天地之间。
    然而在彻底消散之后, 地上突然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层薄薄的晶体出现在灰烬之中,它们大体是透明晶体,但晶体的正中央位置又裹着一层淡淡的红,这点红色像是玉中的丝絮, 在晶体中心交织成缠绕出种种图案。
    席歌眼尖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奇道:“这是什么?”
    莱茵扫视一下, 心不在焉回答:“没有爵位的血族在死后变成灰烬, 有爵位的血族在死后除了变成灰烬之外,还会遗留下一些血晶, 就是地上这些晶体。血晶不能被提取能量,血族也不能利用它来修炼,但是如果将它们镶嵌在血器上面,血器的效果会更好一些,也可以用于制造血器, 如此而已。”
    说话之间,他甚至没有感受一下又恢复了一点力量的身体,直接来到席歌身旁。
    他蹲下来,冰凉的手指触上席歌的脸颊,擦去染在上边的一丝红晕:“感觉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越提我越痛……
    席歌眉头直抽,十分抱怨了:“疼死了,皮皮,拉我一把,帮我打个120……”
    莱茵拉开了席歌按着伤口的手,又把伤口周围的衣服撕开。
    席歌大半的腰腹暴露在空气之中,除了腰眼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之外,连肚子部分也一同露了出来。
    席歌立刻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还好还好,六块腹肌隐隐约约,人鱼线初具弧度,还是十分有面子的。
    他又扫了莱茵一下,目含指责。
    皮皮,我跟你说,你再这样一声不出就撕我衣服看我肉体,我会和你翻脸的。
    然后他就听到莱茵一声压抑的沉重呼气。
    莱茵看见了伤口。
    一道狭长的剑伤位于右腰位置,前后贯穿,长短足有一只手掌,就算在席歌的按压之下,依旧冒着些许血沫。
    莱茵简直控制不住语气中的严厉与指责:“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席歌:“???”
    等等,我还没有开口指责你,你就开口指责我,你以为抢了先说话的权利我就会被你带跑反而觉得这是我的错误吗?
    席歌盯着莱茵,酝酿着反驳与指责的话。
    莱茵一句话落,惊醒过来,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莫名,换了一种语气说:“你为什么这样做?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席歌:“我跟你讲,你不可以随便撕我的衣服,就算是为了看我的伤口……”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看着莱茵。
    莱茵也看着他。
    席歌发现两个人的思维有点接不上线。
    他想了一下,从头开始梳理:“你是在生气吗?”
    莱茵的下颚紧绷了一下。他又想答应,又觉得答应有些奇怪。
    席歌:“因为我受伤生气吗?”
    莱茵挑了一个仿佛正常一点的回答:“……你伤得太重了。”
    席歌有点迷惘:“我们之前不是就这个问题讨论过了吗?我的能力需要在失血与极限之中突破,我加入黑暗世界就是寻求突破。”
    莱茵:“时间也可以让你突破,吸血也可以让你突破。”
    席歌:“但毕竟我还没有找到更多的高位血族的血……这也是我们加入黑暗世界的动机之一啊。我总不能一直吸你的血吧?”
    莱茵没有说话,如果非和眼前这一幕做出抉择,他突然对席歌吸自己的血不是那么排斥了。
    席歌看了莱茵一眼,他敏锐察觉对方的内心,他奇道:“等等,皮皮,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吸你的血吗?”
    莱茵冷冷看了席歌一眼:“那不是讨厌……我只是认为你必须学会正确的吸血方式。”
    席歌继续推锅,锅这种东西,只要成功推开过一次,人类就会将这种成功重复无数次:“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你的错,都怪你没有教会我正确的吸血方式……”
    他说到一半,突然醒悟:
    “等等,你是心疼我了?”
    莱茵反射性否认:“我没有。”
    席歌:“你有。”
    莱茵:“我没有。”
    席歌很笃定:“你就有!”
    莱茵没有说出第三次“我没有”,他觉得事情好像往很奇怪的地方走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理理思路,对席歌说:“我心疼你是正常的,毕竟你是我的后裔,而且我……我对你负有责任。”
    席歌:“你想说的明明是‘而且我还挺喜欢你的’。”
    莱茵:“……”
    然后席歌就笑了:“皮皮皮皮皮皮皮~嘴硬心软~皮皮皮皮皮皮皮~口是心非~皮皮皮皮,我的皮皮!”
    莱茵无力吐槽:“你唱什么,怎么突然就唱了起来……”
    席歌还带着笑容,倒是不唱了:“没什么。”
    莱茵看着席歌,突然反问:“你很开心?”
    席歌爽快承认:“是啊。”
    莱茵:“开心什么?”
    席歌:“我喜欢的朋友也喜欢我,不值得开心吗?”
    这确实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莱茵想。他看着懒洋洋靠着墙壁,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席歌,心头的某些块垒稍稍放下。他问席歌:“感觉还好吗?”
    席歌:“嗯……不算很难受,毕竟血族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我大概再喝两三袋血袋就可以了。”
    莱茵卷起衣袖,将手腕伸到对方面前。
    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