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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沈韬前世就知道后来张茉莉跟了沈崇,所以特意安排两人私下里见了一次,那张茉莉却是爬床的高手,一副欲拒还迎的牌打得很好,已经在沈崇的小公馆里住了下来。
    大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没说什么,毕竟去了花想容,总会来个别人,逃不掉的。
    沈韬捏着酒杯,想起老父亲雄风不倒,姨太太都娶了几个进门,可他这两辈子只念着那一个人,却还求而不得,未免有几分自嘲,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让她现在还小呢?过了年才满十六,她身上的秘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成熟的颜色。
    沈韬灌下了一杯酒,宋铭生推门出去,他一抬头,看见门缝里有人穿着米黄色的蕾丝洋装,在一众人群中一闪而过。
    虽是灯光昏暗,但沈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许妙芸来。
    还以为她这辈子学好了?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之前那不胜羞涩的模样,又是装出来的?
    她还是老毛病?在自己跟前装得不行!
    沈韬一下子却是串起了怒火来。
    ……
    许妙芸原本是不想来的,吴德宝的事情她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到底影响心情。可偏偏洪诗雨怕她一个人憋在家里难受,因此舍命陪君子,索性自己也豁出来到这百乐门玩一趟。
    许妙芸不忍却了洪诗雨的好意,再加上在家又要对着吴氏,到底尴尬,又怕被冯氏看出端倪,便答应同洪诗雨一起过来了。
    好在杨月只请了一些女生,上回在红十字会遇见的邱维安也不在。几个女生问起杨月为什么不请邱维安,杨月只随意笑道:“我们女孩子一起聚会,请他做什么?”
    她话语中带着酸味,许妙芸听着却不像那么回事情,她如今是真心觉得两人般配,因此便凑过去小声问道:“是你没请,还是他没来?”
    杨月果然拉长了脸道:“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今天有事来不了。”
    “你肯定没告诉他,今天是你的生日。”杨月的脾气都挂在了脸上,许妙芸便笑了起来。
    杨月只蹙眉道:“女孩子主动提出邀请,就算不是重要的日子,总也要给几分面子的吧?这一次,我可不轻饶了他。”
    许妙芸听了忍不住蹙眉,不过杨月的性子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爽快,这一次邱维安只怕是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服务生送了洋酒进来,还有度数比较低的香槟。
    女孩子们凑份子买了新式的蛋糕,点了蜡烛为杨月庆生。她们都是会唱洋文歌的,还有人带了口琴,吹着生日快乐的旋律,大家一起唱着洋文。
    洪诗雨不会唱洋文歌,杨月开玩笑让她唱个祝寿词,她开腔唱了一句:“寿宴开处风光好……”引得姑娘们笑的前俯后仰的。
    洪诗雨便脸红着道:“我不会别的,也就能唱几句戏了。”
    便有人同她道:“如今这时代已经不时兴当票友了,你以后也少听点戏,多来我们学校看看话剧,我们话剧社每个月都有一部新话剧,肯定比唱戏好看。”
    杨月正同众人说笑,许妙芸坐在沙发上,看着洋酒瓶子里透出的琥珀色的酒液,替自己满了一杯。
    烈酒混合着冰块,入口的时候是凉的,但喝下去的时候胸口微微有些发烫,没有寻常的烧酒辣,可也不见的有多好喝。
    许妙芸皱着眉心把杯子里的酒一口灌下去,两颊上已经红了起来。她前世也尝过这种洋酒,可每次只是喝一小口,这样大口大口灌下去的感觉,还当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她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女孩子们坐着闲聊,也有围成圈玩扑克的。许妙芸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只觉得包间里的灯光昏暗,人影都模糊了起来。她伸手摸了一把脸颊,烫得厉害。
    “我去一趟洗手间。”许妙芸同杨月打了一声招呼,起身推门出去。
    大厅里是舞池,装着红绿蓝紫的射灯,光线昏暗。镁光灯闪得人睁开不眼睛,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许妙芸扶着墙走了几步,歪歪扭扭的来到女洗手间门口。
    沈韬就跟在她的身后。
    很好……不光出来玩了,还敢喝醉酒?
    男人的眼神带着幽深的厉色,落在脚步虚浮的许妙芸身上。
    许妙芸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拍在自己的脸颊上,冰凉的触觉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她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美貌给自己带来的,或许并只是好运气。
    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许妙芸从手包里拿了手帕出来擦了擦,等情绪稳定之后,才摇摇晃晃的从女洗手间出来。
    “小姐……你喝醉了?”
    陌生的男人从对面的男洗手间出来,眼光顿时被眼前娇美可人的小姑娘所吸引。
    百乐门是申城最大的夜总会,这里有名媛、有交际花、有舞女歌妓……也有像许妙芸这样不谙世事,来寻求刺激的小女孩。
    仿佛在这样一个时代,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标榜新派和进步,那就不是什么大错特错的事情。
    那些男人按照家中的意思娶了守旧的妻子,似乎更有了在外面放荡的理由,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求新思维,寻求真理,他们借着这种理由,到处乱搞,还要抨击旧社会绑住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内心饥渴。
    吴德宝也不过就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罢了。
    男人的手马上就要扶上许妙芸的手臂,她用力甩开那人,身体却因为醉酒而没有什么力气。
    “你放开我……”
    分明是拒绝的声音,可从许妙芸的口中道出来,却似销魂的邀请一般。她努力去推开那人,手上的力气忽然一松,眨眼间功夫,那个男人却已在她面前消失。
    伴随而来的是“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跌倒了地上。
    “我操……”
    男人嘴里吐出一句脏话来,随即扶着墙站起来,挥着拳头就要打过来,却被沈韬的大掌牢牢按住。
    沈韬单手搂住许妙芸的腰线,单手控住男人打过来的拳头,漆黑的眸色越发深沉阴暗。
    男人吃痛,求饶道:“你……你……你给我松开!啊啊啊……”
    沈韬却完全无动于衷,将他那条轻薄过许妙芸的手臂慢慢的拧过去,直到他疼的告饶,的身子再也站不稳,扭成一副马上要跌倒的姿态。
    “少帅……”
    周副官和百乐门的几个保镖已经围了上来,周副官看见沈韬怀中醉眼朦胧的许妙芸,顿时明白过来。
    “把这个人扔出去,以后不准他再来这里。”
    为首的保镖不敢怠慢,马上吩咐下去,沈韬这才松了手指,将人往后一推,指节重新握拳,发出咔咔的声音。
    两个体型彪悍的保镖已经将人架了出去。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渗出冷汗来,连腿脚都失去了力气。
    许妙芸靠在沈韬的肩上,抬起氤氲的醉眼看着他,撇了撇嘴角落下泪来:“沈韬……你是沈韬……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妙妙: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周副官:少帅,前方有大坑,您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啊!!!!!
    一不小心摔坑了的沈韬:……
    ☆、第45章 045
    她问他到底喜欢她什么?这个问题着实难倒了沈韬。
    他喜欢她什么呢?
    骄矜、小性儿、动不动就撒小姐脾气……他以前还喜欢她在自己身下求饶, 哭得鼻头红肿的模样,可如今却更喜欢她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也懂得扶贫济弱,胆小中还透出一丝侠骨仁心。
    可这些话,他要怎么跟她说呢?她现在喝醉了,他说再多, 她睡了一晚上全忘了,他说了也是白说。
    女人见他没有回答,开始抗议起来, 揪着他的领子, 睁着红通通的眸子不依不饶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问你喜欢我什么!”
    她喝醉了酒,完全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沈韬表情肃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将人连拖带拽的拉进自己的那间包厢。
    房间门砰一下的关上了, 他低下头,借着昏暗的灯光, 咬住她那两片红唇, 将她压在门背后。
    她的口腔里有着洋酒的气息,混合着她原本的甘甜, 让他沉迷其中。他几乎要将她的细腰折断, 却又怕太过孟浪弄伤了她。
    “唔……”
    倔强的小手在他的胸口来回的推拒,猫抓一样的力道,挠得沈韬心猿意马。他索性按住了她那双乱动的小手, 更深更深的吮吸,舔过她的贝齿,勾住她的舌尖,不放过她一分一毫的甜蜜。
    许妙芸只觉得脑袋空空,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这里的灯光暗得就像是沈公馆点着油灯的卧房一样,沈韬抱住了自己,她甚至能想象出来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前世的记忆忽然间和现实重合起来,许妙芸推开沈韬,带着哭腔看着他道:“沈韬……你……你不要这样……”
    舌尖上传来微微的痛楚,沈韬松开许妙芸,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看见她睫毛上颤动的泪珠,她在墙角蹲下来,抱着双臂哭了起来。
    “妙妙,你别哭。”
    沈韬有些素手无策,然而许妙芸根本就没有回应他,她肩膀一颤一颤的,白皙无暇的双手捂着脸颊,有泪水从指缝间落下来。
    “妙妙,我错了行吗?”
    沈韬蹲下来,伸手摇了摇许妙芸的手臂,她只是不说话,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着。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渐渐平静了下来,沈韬拉开她捂着脸颊的手指,看见她阖着眸子,身子微微侧向一旁,却是已经睡着了。
    脸上的妆全都花了,泪痕也干了,将弄乱的头发贴在了上面,看上去乱糟糟的。
    即便是睡着的,却还拧着眉心,沈韬没来由松了一口气,将人从角落里抱了起来。
    他取了衣帽架上的驼色风衣披在许妙芸的身上,盖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她身上穿着的嫩黄色洋装,还有一双黑色小羊皮靴子。
    周副官侯在门口,看见沈韬出来,让了两人过去。
    沈韬走了两步,转身对周副官道:“去跟她朋友说一声,人我先带走了。”
    大街上的人不多,但汽车开的很慢。
    许妙芸喝多了酒,此时正难过的干呕,嘴里却还嘟嘟囔囔的:“臭男人!见色起意!”
    “我美我的……!你动什么心思!”
    沈韬听了涩笑,从后视镜中看了那人一眼,直挺挺的躺着,闭着眼睛说梦话呢。
    也是……要不是喝醉了,她哪里有胆量说出这样一番大言不惭的话来?
    沈韬继续开车,他将车窗稍稍打开了一道缝,有细微的晚风从外面吹进来,降一降他身上的火气。
    车后座的声音陡然小了,那人嘤咛了一句:“沈韬……你就不能轻点吗?”
    沈韬一时走了神,竟没听清这句话,待扭了头过去再问她,那人却已经一动也不动的睡死了。
    ……
    第二天许妙芸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宿醉未醒的感觉有些迷迷瞪的,嘴巴里又干又苦,她在床上想了老半天,却怎么也记不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