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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许雯死后,后来漫长的余生中,没有能教他打领带的人。他各处厮混,跌打滚爬磕磕绊绊过了几年,后来被涂南的爸爸涂宏志领养。期间他以为许雯是自杀,没太追究过。
    直到后来读警校,学了关于刑侦方面的理论,才意识到许雯可能不是死于生活所迫走上绝路。毕竟没有谁打算自杀时,还想着要攒钱给儿子存学费增加营养。
    许雯可能不算是个好女人,但绝对是个好母亲。
    她死得不明不白,许风沐即使苟且偷了长命百岁都不会安心。即使要认怂,他也必须留在郑家查明白。
    许风沐把头发重新打理好,翻出朗歌的号码拨通问,“房间号。”
    “沐爷,你难道是洗干净了迫不及待?”朗歌声音糅着讥讽,隔着电波吊儿郎当的刺激许风沐的鼓膜。
    许风沐捏着手机,反思了下刚才为什么要先洗澡。
    啧,让事逼占了嘴上便宜。
    朗歌一句三怼的话还在继续,“我说就算想体验我的技术,也别太着急投怀送抱。我还想跟你在楼下喝喝酒唠个嗑共用个烛光晚餐,让你有个难忘的第一次呢。”
    …你特么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
    处男许风沐憋着没问。
    “朗歌,”许风沐直接连名带姓叫,“对着你吃饭,我怕吐出来。”
    “吐出来正好,腾出胃我多点几道大菜给你吐。”朗歌候了会,见许风沐没有说话的意思,又把话接过来,“房间号我等下发给你,不想跟我吃饭也别饿着,起码垫垫胃。”
    “关你…”许风沐反射性想骂过去。
    朗歌没给他机会,稳定发挥怼天怼地的水准,“还真关你屁事,我怕操太久你体虚扛不住,死我床…”
    许风沐听到一半,把手机搁掌中颠了下,狠狠砸在地上。
    粉身碎骨。
    世界清静。
    他站在玄关冷静了半分钟,弯腰拉开鞋柜底部的夹层,掏出黝黑短式钢珠|枪放回去,拿起惯用刀和一副手铐别在腰带上,用衣服遮住器具的轮廓,锁门离开。
    防盗系统启动瞬间,幽微的光芒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东平西区的涂家,一具沉重的躯体砸破黑夜,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又名《把小命栓在裤腰带上谈恋爱》
    第3章 003
    八点,盛装拉开夜生活的帷幕。中央街的七星级酒店里跟赶集似得,聚满了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穿得人模狗样举着高脚杯。
    许风沐一身熨烫服帖的三件式墨蓝西装出现在酒店外,透过玻璃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后,立刻萌生了滚回去扒了这身衣服的冲动。
    他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像那群炫富狂魔的同伙。
    真不想进去。
    袁媛隔着玻璃看到许风沐,把红酒杯举到唇边微微挡住半张脸,斜过水濛濛的眼盯着身材匀称眉目星朗的人,跟旁边几个人打听他的身份。
    二世祖们的闲余生活也要靠豪门八卦维系,她问了话,立刻有闲得嘴碎的富家子弟给小公主科普郑家秘史。
    “…还以为这种民间土产淳朴,结果才几天就入乡随俗搞上小嫩模了。”
    “你知道是嫩模?按他们乡下的口味兴许是网红呢!你们前几天还说土特产有畜牲的体力,腰肯定好,今天怎么就成淳朴了?”
    “让我说看腰好不好,改天开个多人场,约来玩个车轮战不就知道了…”
    他们议论声很大,整个大堂都能听见。许风沐木然的越过他们身边,不声不响装耳瞎。他绕到前台要来房卡,笔直进入电梯按下楼层。
    刻意选在这种二世祖聚集的酒店里,想必众人口中那位‘等待他临幸的小嫩模’肯定刻意算计过,到明天,大概半个世界都知道他跟人睡了。
    滚犊子的心理学高材生。
    许风沐用房卡刷开门锁,正往里走,打眼就看到朗歌坐在书桌前,灰色棒球衫水洗蓝牛仔裤配帆布鞋,平常打理整齐的头发怏怏松散在鬓边。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平光眼镜,猫着腰就着台灯翻看一本厚重的书。
    恍惚时光倒错了五六年,他还是省考状元,是六中被刻在神坛上的学神校草。
    “七点五十九,”朗歌瞥了眼左腕的手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微直起腰看向许风沐,眼角略微上挑,唇边噙着要笑不笑的轻浮。许风沐这才注意到他棒球衫拉链是敞开的,从脖颈到小腹的弧度坦露无遗,牛仔裤的裤腰松松垮垮,浅灰色内裤冒出个边。
    理论上应该是最清纯的学生打扮,偏偏让他穿出由骨到皮的浪荡。
    “我不来,你明天穿这样扯条横幅到公司门口游|行?”
    横幅的内容他都想好了:且骚且贱且珍惜。
    朗歌靠在椅背上向后仰头,递了一朵敛苞半放白玫瑰,“拉横幅我也觉得丢人,你今天不来,我明天穿这样堵你办公室去。”
    “嗯,那就更恶心了。”许风沐一脸吞了狗屎的表情,晦气地撤了半步避开他递过来的小白花,“你还真觉得能在床上搞死我,提前祭奠?怎么不搞个白菊花?”
    朗歌挑起眼尾,有意无意瞄了眼他裆部蛰伏的部位,“我的菊花,你也得敢要啊。”
    “……”
    他还真不敢,否则为啥跟涂南分手呢。
    想到涂南,眼前的朗歌变得更惹人嫌了。
    朗歌伸长胳膊舒展开身体,站起来的时候随手带上书亮出封面。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你看这种书?”
    按照朗歌的习性,他拿一本《杀死情敌的一千零一夜》才比较正常。
    许风沐前些天刚读过这本书,对其中满满颠沛不安的晦暗字句还记得清楚。
    ‘一旦你没有了希望和恐惧,你就是行尸走肉。’
    正如现在的他。
    “平常不看,今天情景需要,从你那里偷来的,没来得及看多少。”朗歌拿下眼镜倒扣在桌上,坦白的承认了自己的眼界浅薄。
    他没有多说怎么偷的,这个话题深究下去,可能要扯到侵犯个人隐私层面。朗歌点到即止,在许风沐冰冷厌恶的表情里镇定的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略显粗糙的右手。
    感受到他男性气息的逼近,许风沐瞳孔骤然收缩,条件反射用左手肘撞过去。朗歌专业被打多年,迅速做出格挡,扣住扣紧他手腕,借力把人抵在墙上,顺势环住许风沐瘦而柔韧的腰。
    觊觎了多年的部位,触感跟想象中一样好。
    “够了,你敢不敢直接点?”许风沐控制不住头皮发麻,幸亏他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否则肯定会开始反胃。
    “我也想直接,可是亲热的事总得有个前戏啊,先摸再亲然后搂搂抱抱是国际惯例,沐爷…你嫌慢?”朗歌字里行间夹着笑意,熟络的把许风沐的衬衣下摆抽出来,手指顺着腰侧爬上去。
    指腹皮肤触碰到肌肤的感觉引得许风沐胃酸上涌,抬起胳膊死死扼住喉咙避免等下喷出胃酸加胆汁。朗歌的手指轻柔地擦过腹部的伤口,动作中带了些许怜惜。
    可许风沐感觉不到,他大脑皮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命令感官神经克制,竭力忍住把朗歌按在地上磕出西瓜汁的冲动。
    在他神经系统濒临决堤的时候,朗歌总算收回手。还没等许风沐松口气,肩膀处被用力扣住往反方向压倒,瞬间天旋地转。他身体直直倒在大床上,眼前迅速覆盖了一抹黑影。
    许风沐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之前,齿缝已经让陌生的热度完全入侵。条件反射终于脱离了大脑皮层的操控,咀嚼肌一个用力——
    “唔…”朗歌闷哼一声,缓缓撑起身子,捂住渗出血的嘴笑出声来。他左手压住他握拳的手,擦掉嘴角血迹的右手按住许风沐摸上后腰的手腕,“我还以为你能憋到什么程度呢,原来你的克制也只有这点。”
    “放开…”冷汗浸湿了衣服,许风沐大幅度呼吸着,泛白的嘴唇还沾着殷红的血迹。他忍着满嘴腥甜,他偏过头喑哑地说,“没想跟你动刀,我带了手铐。”
    手铐?朗歌愣了半分钟,才领悟过来他的意思,“你好这口?我可不玩!”
    “……”许风沐用目光戳着他。
    谁他妈好这口了!
    要不要命了!
    事逼!
    许风沐睁圆一双眼睛,无声跟他对视。
    本来应该是挺浪漫的场景,搁偶像剧里还得带个一眼万年的音效。
    偏偏许风沐眼睛天生带笑,搞得气氛瞬间滑稽了。
    朗歌舔去唇角带了甜味的血,感觉身体里开启了某个开关。他拉开许风沐衬衣下摆,手伸进去轻轻触摸他的腰侧微微突出来的疤痕。
    许风沐身体僵了一下,紧接着微微轻颤,唇色也白的厉害,溅在他嘴角的血意更加触目惊心。
    他死死闭上眼,决堤的记忆汹涌袭来,眼前如同走马灯般回放着过往的不堪。
    黑暗狭窄的房间,棍棒、腥臭…
    越是想要忘记,记忆就越清晰。
    只有停下奔跑的脚步,绝对会被抓回去的压迫感。
    绷紧地弦堪堪要绷断前,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连颈边炙热的气息也消失了。许风沐闭紧眼睛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等了将近十分钟,朗歌都没有再凑过来的意思。
    他睁开眼,视线直直撞进朗歌墨黑的瞳孔里。
    “体感综合障碍导致警戒性应激反应,还可能伴有其他并发症,你病得很严重了呀。”朗歌敞着衣服露出大片大片胸膛,两条长腿盘起来坐在床边,胳膊撑在膝盖上举着脑袋跟欣赏大熊猫啃玉米似得观察许风沐,“治过吗?”
    “没有,没必要。”许风沐身体慢慢恢复一点温度,撑着床沿慢慢坐起来,“影响你了?”
    “不至于,反正我玩过的类型多,你这样子别有一番滋味。”说话的时候,朗歌慢慢舔着下唇,视线在许风沐衣衫坦露胸前的扫视,“讲道理,你是天生同性恋居然还恐同,这说出来比婊|子是处女还荒诞吧?”
    “不兴人家婊|子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吗?”许风沐白着脸回了句,对上他的眼,有种整个人被他看透的感觉,他商量着问,“不然你卸了我胳膊吧。”
    “啊?这么粗暴?”生活美满和平的朗歌没试过这种玩法。
    他还有准备分尸工具吗?
    卸胳膊能保证不还手吗?
    而且,你确定卸胳膊不会给我造成阴影吗?朗歌皱着眉想。
    “脱臼而已,单手我可以自己来。”许风沐朝空气比划了下,似乎能听到骨结脱离时清脆的咯嘣声。
    那手法,绝对是相当熟练了。
    朗歌觉得肩周关节疼得厉害。
    他歪过头试着脑补了下那样的场景,收起爪子蒙住眼躺在他身下的许风沐…似乎挺带感,他连忙摆手挥去乱七八糟的想法,生怕许风沐真搞个自残。
    朗歌慢吞吞的、把每个字嚼了八遍才吐出来,“呐,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