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刚退出跨服竞技场的房间, 就有个id叫“满庭芳”人突然发来好友申请。这个人是刚才对方队伍里的，具体是哪位秦陌记不太清楚, 他们五个人的id非常整齐，全是宋词的词牌名, 除了满庭芳之外, 还有采桑子、定风波、雨霖铃和鹊桥仙, 应该是亲友团。
    不知道对方加好友的意图, 秦陌便顺手通过了申请。
    满庭芳立刻发私聊道：“大神好，是电信一区高山流水副本首通的墨痕大神吗？”
    墨痕：“嗯，什么事？”
    满庭芳：“膜拜大神！我们几个都是网通一区的，之前在论坛上见过关于你的帖子, 没想到能在跨服竞技场遇到你，幸会幸会！”
    墨痕：“客气了。”
    满庭芳：“嘿嘿, 加个好友。今天被你杀得不要不要的, 以后要是排位排到一个队，容我抱一下大腿求躺赢~”
    墨痕：“有缘再说吧。”
    秦陌的这个id确实比较出名，论坛有人开贴怀疑他开外挂，高山流水副本事件还被官方微博点名, 满庭芳大概是见到名人一时好奇就加了他好友。
    网通一区？秦陌对这个大区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国内网络运营商有好几家, 大部分网游都会开放电信大区和网通大区供玩家自由选择。按照普遍规律，网通区的玩家数量要少于电信, 因此，大部分高手都会集中在网通一区。其他俱乐部在电信一区没有任何动静，说不定就是将选手派到网通区去了。想到这里, 秦陌便顺口问道：“网通区，你是哪家帮会的？”
    满庭芳回道：“玉楼春晓，目前网通区最大的帮会~”
    墨痕：“哦，我先去排位了，再见。”
    满庭芳：“好的，大神再见！”
    玉楼春晓，这家帮会秦陌也没印象，就在游戏里私聊了镜花水月：“镜子，你听说过玉楼春晓这个帮会吗？”
    镜花水月立刻回道：“我知道，内测期间网通区最大的帮，帮里大部分都是玩古琴和玉笛的落英谷门派玩家，他们的帮主叫‘长明灯’，据说吹得一手好笛子，靠这个技能吸引了一大批脑残粉，人气几乎能跟当时的电竞主播林双城相比。”
    他顿了顿，又想到一点关键，快速打字补充道：“对了老大，你可以去搜一个视频，第三次内测结束前开过一次跨服擂台，君子无双和长明灯有过一次世纪对决，每人赢了一局，决胜局没结果，两边门派的玩家撕得特别厉害！”
    “是吗？”秦陌没想到这位“长明灯”居然跟林双城认识，想了想，便回道，“谢了，我去搜搜看。”
    林双城的水平如何，秦陌是知道的，作为民间高手，他的技术和意识并不比俱乐部的一线选手差，缺的只是比赛经验。
    这个人打游戏很有天赋，却一直没去电竞俱乐部，秦陌也能大概推测出原因——他家境优越，有钱任性，加上对过去的游戏项目不感兴趣，所以就只做电竞主播随便打游戏玩儿。独步江湖这款游戏大概是勾起了他的浓烈兴趣，公测开始后，他就着手在游戏里自建战队，高人气、有钱、有颜，再加上强大的号召力，剑歌战队的组建过程也变得异常顺利。
    长明灯是什么人？居然能跟林双城打成平手？
    秦陌对这个人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立刻切出游戏窗口，在网上搜了一下“长明灯、君子无双”的关键字，果然找到一个点击量超过几十万的热门视频，正好来自独步江湖官方论坛视频区，秦陌顺手点开视频仔细看了起来。
    视频录制得非常清晰，长明灯一身墨绿色长衫，手握一把雪白如玉的笛子；君子无双一身蓝白相间的寒华剑派套装，手持锐气十足的短剑。两人选了平坦开阔的广场地图进行对决，双方战况激烈，血量一直胶着不下。
    第一局，君子无双用一套大连招找准机会直接秒了对方，视频中出现了一批围观路人刷的弹幕：“我们双神就是牛逼！”“都说了剑客比乐师牛你们还不信！”“门派不平衡，寒华剑派暴打落英谷不解释！”“寒华剑派一定要削弱！剑客太逆天横扫全部门派！”“求加强落英谷，脆皮不说还没输出，不改的话没人玩！”“加强落英谷+10086！”
    第二局，两人依旧打得非常精彩，在血量都很残的时候，长明灯突然远距离反控住君子无双，然后吹奏出“荫中鸟”的技能一口气反杀掉他。弹幕的画风立刻变了：“君子无双洗洗睡吧，显然我们明神更牛！”“门派不平衡，建议官方削弱落英谷！”“寒华剑派又脆皮又没输出，不改的话公测没人玩！”“加强寒华剑派！””应该加强寒华剑派+10086！”
    围观群众显然有不少这两个门派的玩家，墙头草一般倒来倒去，倒是挺热闹的。
    在群众们的强烈建议下，两人开了第三局，弹幕立刻变了：“第三局定胜负！哪边赢了削弱哪边！同意的打1！”“求明神输，你再赢的话官方不可能加强这个门派！”“明神快输！”“剑客输，剑客输！”“君子无双你输了我给你寄一包薯片！”
    大家在起哄，对局的两人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打得非常专注精彩。
    然而，就在双方血量都到了一半的时候，长明灯一招“荫中鸟”打过去，结果对方突然消失不见了。
    长明灯困惑地打下一排问号：“？？？？？”
    围观群众：“他好像掉线了2333！”“关键时刻不给力，又掉线了！”“技术性掉线懂吗？”
    长明灯一个人在擂台转了一圈，然后留下一行字：“有钱能不能修一下你家的破网！论掉线我就服你。”
    那段时间，林双城好像是刚刚搬家，新家网络不太好，直播的时候也经常掉线，粉丝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便帮他解释：“刚搬家，估计家里的网线又断了！”“明神先撤吧，让他修好网络再跟你打！”“他怎么老掉线，我们要不要捐钱给他换条网线！”
    在房间内旁观的一个id叫“晓风残月”的人打下了一个微笑：“走了阿明，等他修好网线再打。”
    长明灯：“小云告诉你师父，我给他寄十块钱让他赶紧修网线！”
    烟消云散：“哦！明神再见！”
    两人先后退出房间，围观群众也就渐渐地散了。
    这次对决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当时落英谷门派有不少玩家在官方论坛发帖，抱怨这个门派中看不中用，没输出还脆皮，根本打不过其他门派，被近战职业克制得很死，经常被寒华剑派的剑客虐成狗。长明灯是落英谷门派的高手，君子无双又在寒华剑派屡战屡胜，两人私下认识，就约到跨服竞技场打了几局，切磋的同时也试验一下门派的平衡性，结果证明，落英谷并不是被虐成狗的门派，长明灯和君子无双打成1:1平手，在对局过程中也没有被明显压制的情况。
    官方趁机发了一条微博：“请大家稍安勿躁，觉得打不过某个门派，不一定是数据不平衡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自己还没掌握玩好这个门派的技巧。”这意思就是，你们自己菜，不要埋怨官方不平衡，长明灯不就赢了君子无双吗？
    长明灯随后在落英谷的门派交流区放出了不少攻略心得，大家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蠢，不会玩连招的缘故……
    没过多久，内测服就关服了，长明灯和君子无双的对决也没了下文。
    只是，长明灯自此成了落英谷玩家最崇拜的大神，论坛上的人都叫他“明神”，他发的帖子全部被顶成了hot。
    ……
    秦陌很快就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由此看来，长明灯这个人也是内测期间出现的一流高手，水平跟林双城相差不多。既然这次公测的网通一区再次出现了玉楼春晓帮会，是不是证明，这个人也有志参加明年的职业联赛？
    想到这里，秦陌立刻回头朝肖寒道：“肖寒你闲着吗？”
    肖寒本来正在竞技场单排，听到秦陌这话，立刻取消了排位队列，说：“闲着，有什么尽管吩咐。”
    秦陌也不客气，直说道：“可能又有强力对手出现，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段视频。”
    肖寒正好坐在秦陌的旁边，干脆将自己的转椅往前滑了半米，脑袋直接凑过去看向秦陌的电脑：“什么强力对手？”
    秦陌指了指电脑，重新播放了一遍长明灯和君子无双对决的视频，一边播一边解释：“这个长明灯是玉楼春晓帮会的帮主，内测期间跟林双城打擂台打成平手，实力很强。我今天在跨服竞技场正好遇到网通一区的几个玩家，都是来自玉楼春晓帮会，说明他也参与了这次公测，并且在网通区建立了规模最大的帮派。”
    肖寒看着视频中的高水准对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他的目标跟林双城一致，也要组建民间战队参加职业联赛？”
    秦陌点头：“我只是推测。”
    肖寒轻轻搂了搂他的肩膀：“有什么好推测的，你休息一会儿，我直接去问林双城得了。”混血儿就是直脾气，说完这话干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好友列表找出“君子无双”这个id，发去一句话：“长明灯，你认识？”
    林双城正好在跨服竞技场，迅速回道：“打排位ing，待会儿回你。”
    肖寒也没急着打扰他。片刻后，他从竞技场出来，对于肖寒突然提到长明灯这个id也十分意外，私聊回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千里冰封：“长明灯在网通区建立了一个帮会叫玉楼春晓，是不是跟你一样，也在组建战队准备参加职业联赛？”
    林双城十分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千里冰封：“我家小陌今天在跨服竞技场遇到了这个帮会的人，翻出来你跟长明灯对局的视频看了看，推测出来的。”
    君子无双：“你家小陌？”
    千里冰封：“有问题吗？”
    君子无双：“没问题。你家陌神真是绝顶聪明，推测得没错[微笑]。”
    千里冰封：“这个人的具体情况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君子无双：“为什么要给你介绍？”
    千里冰封：“既然他要自建队伍，以后也会是你们剑歌战队的对手，难道你不想让我们墨决战队把他打得失去信心，然后你再打赢他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你说对吗？”
    “……”电脑前的林双城下巴都要掉了，肖寒这个混血儿奇怪的逻辑真是好……好有道理。
    “行吧，我对他的了解也很有限，大概给你介绍一下。”林双城快速打字说道，“他是音乐学院大四的学生，吹得一手好笛子，我之前当电竞主播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在北京见过他一面，后来一起拿到内测码参加了独步江湖的内测，他进了网通区，因为自己会吹笛子，就跑去玩落英谷的玉笛流派。这个人的实力确实很强，但你们都想错了，玉楼春晓并不是他创建的帮会——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强的琴师，叫晓风残月。”
    ******
    第92章 再次卧底计划
    结束跟林双城的对话后，肖寒就把秦陌拉过来看对话框。
    看到君子无双发来的最后一段话，秦陌的眉头不由微微挑了起来：“更强的琴师？晓风残月？”
    他还以为，长明灯的实力已经足够强了，没想到长明灯的身后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落英谷这个门派包括弹奏古琴的琴师和吹奏玉笛的乐师，全是远程法术攻击职业。古琴系琴师的音波范围广、群攻技能多，玉笛系乐师的音波可穿透障碍、干扰技能多，琴笛配合，倒也是一种不错的打法思路。
    秦陌当时从训练营挑人的时候将那位古琴流派的新人刷下去，是因为墨决战队没必要留太多远程法攻。但显然，玉楼春晓这支战队就是以落英谷琴笛合奏作为战术核心，如果长明灯和晓风残月这两个人的水平都不弱于林双城，那他们的合奏音波战术将会非常可怕。
    察觉到秦陌正在低头认真思考，肖寒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很想跟这两位交手？”
    秦陌的心思确实瞒不过肖寒，大概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在听到其他地方有高手的时候会很兴奋地想找对方切磋一样，秦陌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态，他迫切地想要找那两位落英谷门派的大神交流交流。他对落英谷这个门派的了解，只限于官网介绍以及裴羽平时的训练表现，但他很清楚，裴羽的水平在这个门派还远远达不到金字塔的顶端，要想让小裴突破自身的瓶颈，肯定要从落英谷本门派的高手身上学习一些东西。
    可高手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是秦陌想切磋，人家就会送上门来让他练手的。
    秦陌皱着眉头提出了关键的难题：“我们在电信一区，他们在网通一区，想切磋就只能去跨服竞技场。但跨服竞技场的自定义房间只能约战好友，我没加这两个人好友，通过其他人约战的话，他们还不一定来。”
    肖寒提示道：“小号。”
    秦陌回头看他：“什么小号？”
    肖寒微微一笑，看着秦陌的眼睛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秦陌：“……”
    听对方说出这句话，秦陌的心脏猛地一跳，一时竟有些恍惚。混血帅哥的眼睛就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似乎在吸引着他沉沦下去……
    一直在偷听两人对话的沈河忍不住插嘴道：“对啊师父！你们的卧底小号又可以启用了！”
    秦陌瞬间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哦，你说的是那对卧底号。”
    肖寒疑惑：“不然呢？”
    秦陌的脸颊一阵发烫，刚才一时恍惚，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告白来着，看来是想多了！这明明是一对小号的名字！
    ——这胡思乱想的毛病真该改一改。
    秦陌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冷水，让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一降，这才冷静地说：“你想去网通区那边建新号吗？”
    肖寒说道：“不用建新号，开服一个月之后就可以转区，这个游戏好像可以电信转网通，我查一下看看……”他说着就去官网查了一下转区的服务介绍，然后确定地道，“确实可以转，就是要交纳不少手续费。而且，我们转到网通区之后如果遇到id重复的情况，需要在名字的后面加个后缀。”
    只要能转区，这些都不是问题。
    秦陌干脆地说：“那就转吧。开服还不到一个月，趁这两天正好让小号升一下级。”
    听说两人又要去卧底，刘鸿不由好笑，插话道：“你们到新区之后，要继续互相叫老公老婆吗？”
    秦陌：“……”
    当初为了调查刘鸿的身份，两个人在她面前互叫老公、老婆秀了一波恩爱，如今在刘鸿面前真是十分尴尬，秦陌不好意思说话，假装戴着耳机没听见。肖寒主动圆场道：“我们这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调查一下落英谷的两位高手。必要的时候还是继续假扮夫妻不容易让人怀疑。”
    刘鸿：“呵呵，这样啊。”
    刘鸿微笑的样子仿佛看穿了一切，肖寒倒也不脸红，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天开始，上午我跟小陌会继续带着沈河跟牧然打排位，下午的训练，湘姐你盯一下小河跟牧然吧，有问题再跟我说。”
    柳湘之前一直在帮李牧然提高治疗技术，但李牧然实在是太闷了，一整天都不说几句话，她很是无聊。肖寒让她帮忙盯着沈河的训练，这下就不会无聊了，柳湘立刻答应下来，微笑着道：“没问题，你们尽管去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