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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让后世连一个普通一点的武器都见不到,如今这些东西就摆在兵器架子上,一个个完整,锋利。
    看看这器形,就说这剑,宽阔,有点鱼鳞纹,但是不多,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已经是十分锋利的武器了,剑宽……高……剑柄……;矛戈长……柄……。
    李季阳恨不得贴上去,可惜,没有放大镜!
    几个老将军本来对李季阳很不满意,长的跟个豆芽菜似的,能当郎中令的人,不是有战功,就是有才华,连王娇夫人当时那么得宠,她那三个兄弟也没能当上郎中令!
    华阳夫人当时得宠,她哥哥当上了郎中令,那也是他哥哥有那个本事,没本事的人,是不能混进秦军里的!
    但是即便是有本事,也因为他是楚国人,一辈子郎中令就干到头了,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可是李季阳太小了,还不如华阳夫人的哥哥一半大!
    不过,李季阳对兵器的痴迷,还是让几位老将军高兴的,这要是一个对武事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孩子,更难办!
    “小阳,小阳?”羸政拉着李季阳往前走:“快过来!”
    “让我再看看!看看!”李季阳舍不得,那可是好东西啊!
    羸政都要被他气着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看看?看什么看?
    “让他看!”一个老将军发话了。
    羸政只好松手,李季阳一出溜儿就过去了:这个大弓他没见过!
    很长很大,他以为秦朝最厉害的是弓弩,那个省事儿,不用练,是个人就会掰,没想到还真有弓箭,也忒大了!
    他比划了一下,好像那大弓就比他矮一头!
    李季阳这么一比划不要紧,惹笑了一帮将军,这也忒小了点儿!
    听到笑声,李季阳扭头瞪了一眼,笑个屁!
    将军们更是哈哈大笑了!
    蒙武本来带头进去的,结果半天没见人进来,出去看到李季阳撅着个屁股快要趴在大弓上了,这个气啊!
    “还不进来!”嗷嗷的一嗓子,彻底把李季阳的魂给叫了回来。
    羸政赶紧上前,把着李季阳的小胳膊就把他拉扯进了屋子。
    衙门的屋子很大,有两排柱子顶着房梁,又有很多跪坐的垫子摆在那里,每个垫子旁边都有案几,上头放着竹简,也有锦帛,墙上挂着一副……李季阳瞪大了眼睛:好抽象的地图!
    “都坐下吧!”负责主持的是蒙武将军,但是来的四位老将军之中,有他爹蒙骜,有他爹那一辈的老人们。
    这些人目前是在咸阳城整修,他们去年刚刚打赢了韩国,迫使韩国割让成皋、荥阳二城给秦国,秦初设置三川郡。
    结果致使秦国的疆界到达魏国的都城大梁!
    大家都落座了,蒙武将军将羸政安排在主位,毕竟是国主的长子,说不定以后还是国主呢——他这么安排老将军们也没意见。
    李季阳就惨了,这里无论是岁数还是资历,他都是最小的那个,于是安排在了末尾,靠近门口的地方。
    跟羸政隔了个人山人海那么远!
    李季阳很苦逼的看着遥远的男神:好没安全感!
    “说说,李郎中,你为什么来晚了?”蒙武将军第一个发话,其实他是给了李季阳一个自辩的机会。
    李季阳乍一听,好像自己成了医生,这个时候,医生就叫大夫,音同“戴夫”,但是后世,古代的医生,也叫“郎中”啊!
    “那个,您叫我小阳就行,郎中令那是国主义父看我年纪小,给的高官之位,但是没实权的,就是为了提高我的身份。”李季阳很谦虚的跟大家说了他来晚的原因。
    着重表示,欺负欺骗老卒们的人,罪不可赦!
    大家都是从小卒子爬上来的,无论是谁,参军的时候,都是最低级的卒子。
    知道作为老卒的不容易,他们都能理解。
    “不错,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姑息!”蒙骜听完就爆发了。
    “那家人行王?”蒙武却担心:“和王家是什么关系?”
    “没查到,不过他们说,他们同宗有当大官的人。”羸政因为听了两三遍事情的经过,所以也对其中提到的“同宗也是当大官的人”这一点记得很清楚。
    “再大的官,也得讲理!”又一个老将军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告到国主那里也不怕!”
    结果这话刚说完,就有人来了,国主宣召李季阳!
    “是什么原因?”羸政直接文来宣召的内侍。
    “这个?”内侍的表情很为难。
    李季阳立刻塞了一金到内侍的衣袖里:“您就跟我说一说,我这也没打算干什么,国主义父是生气啊?还是高兴啊?”
    “生气,有个御史大夫来告,说您在点卯的日子里不去点卯,反而去了北门外的王家村,强抢民女!搜刮民财!”得了一金的内侍,什么都说了。
    他在国主驾前并不受宠,跑腿传话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他们这些不受宠的外围人员来做,受宠的一般都是给人搬赏的时候才出差。
    传话传令并不一定能得赏,尤其是他这种事情,但是搬赏一定会有好处!
    不要以为宫中的内侍都是简单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
    “是何人所奏?”羸政问到了关键。
    “是御史大夫余冲。”内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是王相的远亲侄女的夫婿!”蒙武将军一脸阴郁。
    “这关系绕的可够远的了。”李季阳摸了摸下巴。
    很快,羸政就带着李季阳一起进了宫,而蒙武将军他们也跟着入宫求见。
    尤其是蒙骜,他去年替秦国设置了三川郡,如今正是修养的时候,但是同样也是他坐镇咸阳城,四方将领出战的战报,每天都有送到他府中。
    宫中的气氛不太美妙,王相、余冲等人都在,李季阳他们求见允许进来之后,王相和余冲的表情都很愤慨,而成蛟公子也在,看羸政和李季阳的眼神带着戏虐和看好戏的意思。
    “小阳,你说,你上人家王家村干什么去了?”庄襄王在大家见礼之后赐了座,然后单独将李季阳提溜了出来。
    “当然是强抢民女、强拿民财了!”王相,李季阳第一次见。
    王相的长相很普通,要不是那身朝服,穿个粗布麻衣还不如李忠老管家看着帅呢!
    再想到王娇夫人那千娇百媚的脸,李季阳恶意的猜想:这是串种了吧?
    “要是以女子婚事作为筹码,骗取彩礼而不归还,受骗人找上门去也是强抢民女,强拿民财的话,那小阳的确是抢了!”羸政生硬的顶了回去。
    “怎么回事?”庄襄王听到了内里有隐情。
    羸政就秉公汇报了此事,他听过好几遍了,又有李季阳着重说明对方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家里的女儿都十八了还没嫁出去,这让在当时十三岁就定亲,十五岁及笄,最多十六岁就嫁人的时代,简直无法想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不只是说的男子,女子也包含在内!
    若是成亲后多年无所出,可能是身体有问题,这个可以理解,但是王家的作为,就不是身体的问题了,而是道德、良知的问题!
    “再说了,就以小阳如今的地位,用得着强抢民女?那女儿除非美若天仙!”羸政斜眼扫了一下成蛟:“你以为所有人都跟王家三郎似的呢!”
    “亲事是王家和李家,两家的事情,李郎中令突然插手,以暴戾之手段干扰!”王相听完已经有点慌乱了,但是余冲不啊!
    他可是好不容易扒上王家老大,这点事情再安排不好,以后人家还能用他么?
    他这个御史大夫,也是才当上,他也很想有一番作为,如今最快莫过于扳倒一个名人。
    别人都有靠山和宗族,军中将领不是他能招惹的,唯有李季阳,家里人都死绝了,人又受国主宠信,若是搬到了他,让国主认为他不够的上郎中令一职,或者他嚣张,残虐,不适合成为人上人!
    当年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了霸主,可是同样因为范雎嫉妒小心眼,使得秦自毁战神白起,以至于霸业停滞不前。
    从那以后,秦对人品就十分看重,生怕重复曾经的失误。
    “不用暴力手段,我秦军中的老卒们,就任由刁民欺负?”李季阳听了这话不乐意:“最先父子俩听说亲事不成,便去要了彩礼,结果被人打了出来!老卒们不忍和平民动手,结果对方得寸进尺,竟然侮辱我秦军老卒!我身为他们的长官,主家,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站出去主持公道,给他们撑腰,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李季阳开始数老卒们的不容易,从吃不饱,穿不暖,到身上的老伤,到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成家,甚至成家了的妻子死了,父母双亡等等,反正怎么惨怎么来。
    而蒙武给他的人,也真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不然也不能分给李季阳,蒙武看重的就是李季阳家的生活条件好,他又不上战场,给老卒们养老最合适。
    此时,王相心里都快把自家老大给骂死了!
    让他想个办法收拾李季阳,不是让他坑自家!
    他看到国主听到“自家同宗亲戚是当大官”的话的时候,眉头皱了皱,别看国主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国主最恨仗势欺人!
    “您说,我应不应该去?”李季阳义愤填膺:“王家这样的人家,该不该惩罚?可是秦律里只有关于成亲后的各种规定,却没有成亲前的,对方就是认定了这一点,才会频频以女儿骗取彩礼,去索要的时候,还坚决不给,要么给退回一点点,老卒们能有两金作为彩礼,还是我赏赐给他们的,否则,他们有个什么?”
    李季阳越说越激动:“我们不能让我大秦好男儿,在参军之后,流血又流泪!”
    这句话说的太动听了!
    “大王,老臣觉得小阳说的很对,我大秦男儿,哪怕是老卒,也是堂堂正正的,娶个妻子而已,凭什么被人算计?”
    “大王,老臣不服!老卒怎么了?他们也是人啊!”
    “大王,老臣也不服,求大王严查此事,严惩此人家!”
    几个老将军坐不住了,纷纷要求严惩,而王相则是示意余冲,赶紧拦着!这要是细查,肯定能查到自家身上!
    偏偏那边成蛟公子却不放过这个机会!
    第168章 豌豆叫山戎
    “若是遇到事情,就要你去帮忙,那你一天可是很忙啊!”成蛟公子阴阳怪气的在一边开口。
    “二公子!”王相给他打眼色,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而且二公子还这个态度。
    果然,庄襄王严肃的扫了一眼成蛟:“成蛟,你出去玩吧。”
    成蛟公子脸色五颜六色闪过:“……诺!”
    他还不到十岁,出去玩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合适!
    而王相也脸色白了白,余冲这回终于感觉到不妙了。
    “余冲,你说!”庄襄王盯着余冲,让他发表意见。
    “臣……臣觉得,就算王家有不妥,也不能去人家抢东西啊!”余冲只能咬住这一点:“这于理不合!”
    “如何不合?”李季阳追问:“难道任由老卒被人欺凌而不吭声,任由刁民欺负而不声张,才叫于理有合?”
    余冲虽然心气高,但是才华少,被李季阳这样诘问,被逼的无话可说!
    “来人!”庄襄王坐在上头拍了拍案几:“将余冲带下,免去御史大夫之职!既然不能为国效力,那就回家种田好了!”
    一句话,奠定了余冲剩下的岁月,只能在家种田,连当个地主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