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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9节

      他想说,为什么要去慈航斋,为什么不好好呆三千城,为什么……
    他真怕,她是因为他,看破了世情,自己不放过自己。
    “道友这话说得奇怪。”事到如今,卢悦不知他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她,没有回头,“我们有关系吗?我做事,轮谁也轮不到你来质问吧?”
    苏淡水可以想见旁人八卦他们到什么程度,长吸一口气,强力压下马上跳出来,把他们都打断腿,一齐拎回去的手。
    师妹的身份不能暴露,回头没人的时候,她再去敲。
    “好!轮不到我来质问。”飞渊咬牙,“那我就代……代义父,代大哥二哥他们问你,你进慈航斋,问过他们吗?”
    义父?大哥二哥?
    卢悦扯了扯嘴角,当然知道,他说的是须磨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
    “我做事,什么时候受过他们管了?”从来都是她管他们,哪怕要走,也收好徒,让林芳华接下她的担子,接着管。
    “飞渊,记住你的身份。”闪瞎人眼剑,突然出现在二人之间,“离我远点,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当了鲲鹏真正的妖王,把曾经的一切弃如敝履,当她是什么?
    “既然这么恨我,那就动手啊!”
    飞渊也被气着了,他什么身份?她知道,他能活下来,有多难得吗?
    他拖着断腿,上前两步,“来,朝着这里动手。”他指着自己的眉心,“一剑就可以了。”
    叮……!
    轻轻的剑鸣,虽低不可闻,却把现场所有人都吓着了,这要是真出手,那后果……
    卢悦转身,执住指着他的闪瞎人眼剑,真想一剑刺过去,一了百了。
    可是面对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她发现爱不起,也恨不起,只能慢慢地,慢慢地又把剑收回,“你知道我不能杀你,又何必做这般样子?”
    “你要进慈航斋,那就把我杀了吧!”飞渊看到她眼底的挣扎,心中受难得厉害,不敢说他自己,“你这么聪明,应该很清楚,家里……谁都不会同意……”
    不会同意吗?
    卢悦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师姐头痛欲裂的表情,再看想要拦着她的飞渊,心中苦涩与难受交替,“那是我家的事,与你……无干!”
    强悍的是命运,或许从一开始,便注意她得走这条路。
    因为走的路不对,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磨难。
    再次转身的时候,卢悦头一次觉得,她或许可以学着昌意祖师,把该斩的全都斩了,以免影响心绪,落下过不得的心魔。
    “叮!”
    一声高亢的剑鸣在院门前响起,无形剑气,逼得挡路的众人,让出一条路来。
    楚家奇抱着弦月就站在院门那里,“在下……见猎心喜,我们走一波如何?”
    现场变得太快,让一众人等,一齐静静地等着事态发展。
    卢悦横起被弦月震起共鸣的闪瞎人眼剑,指肚在剑刃上扫过,压下它也压下自己,“今日心绪不好,改天再约!”
    楚家奇的眉头拢了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一道飞剑传书,直落这方。
    破岳心中虽然早就有数,可是面上还是一幅疑惑样子,灵力一点,里面一道甚为急切痛苦的声音传来。
    “山主,老山主和三山主遇袭,老山主重伤,三山主陨落,请您带两位少主速回速回……”
    什么?
    所有听到的人,都万分震惊!
    五虎山的两位狰王,都是接近大罗金仙的存在,什么人能这般厉害,让人家一死一伤?
    “爹啊!”平鲁大叫一声,“二叔,我爹受伤了,我们快回吧!”
    若不是伤得太重,父亲怎么也不会让别人发这道飞剑传书,而且三叔陨落,平津也死在外面,他是真急了。
    “回……通知下去,我们马上回。”
    破岳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蹲到死了的平津面前,抖着手,把他收回储物戒指,“申屠关主,平津的死,要麻烦你们帮我查个清楚了。”
    申屠尉点头,五虎山突然出了这么大事,他们回去那是肯定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吱会一声。”
    “青尘道友,令师……令师……”平鲁在下面的人行动起来后,跑到还未及走的卢悦身前,面容痛苦,“令师未……”
    “正主在天裕关,平鲁道友想多了。”卢悦一闪念间,知道他怀疑什么,看了眼破岳后道:“这么多年,如果家师立意报复,早动过手了。”
    “对……对不起。”
    平鲁有些怕她,可是事关五虎山的父亲和三叔,他不能一声不问。
    “事情不是你做的,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卢悦摇头,“五虎山和平津道友出事,不怀疑才是不对的,不过……,我若是你,此时怀疑外面,不如怀疑怀疑家里,所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
    “……”平鲁面色一变,五虎山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可是平津……
    佯装伤心的破岳也在吃惊之下,回过头来。
    到口的反驳话,因为吃了太多亏,他没敢说出来。
    这个仅接触了三四次的小丫头,其谨慎戒备、聪敏机变、以及识识实方面,都无超其他的同辈人,实在让他不能不忌惮。
    万一话说得不好,把火烧到他身上,那……
    “道友当小心……再小心,告辞!”
    卢悦又一次看了眼已经垂下眼敛,好像陷入沉思的破岳,不知怎的,此时的她后背发麻,好像有什么莫大危险,正在靠近她。
    她在天裕关才露头,唯一得罪的……
    “叮!”
    楚家奇突然出剑,瞬息之间,弦月连斩,“叮叮叮……”
    三道呈品字型击来的黑球被他一斩成六,再斩成十六,二十四。
    旁边发现不对的修士面露骇然,那被斩开的黑球似乎是高品阶的仙雷,这要是炸开……
    可是哪怕楚家奇斩得再快,它们要爆开的时间,也仅仅延后了一息或一息半。
    电光火石间,反应快的都在往身上加灵气护罩,往两旁退开,申屠尉一边挥手,给大家加持护罩,一边正要挥手,让它们分散而炸,尽量减少集中爆起引发的大灾难时,飞渊已然出手。
    两手一撕间,空气中一道波纹闪现,迅速把那些被斩成数瓣的仙雷吞噬。
    嘭!嘭嘭嘭……
    想象中的恐怕声音,没有出现,天空中波纹连闪,泛起阵阵涟漪,那种好像水开的样子,显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什么人?”
    申屠尉浮起身体时,须发皆张,“藏头露尾朝小辈动手,算的什么英雄?”
    当着他这个一关之主的面,如此出手,当他是什么?
    一道又一道的遁光,全数赶来,却是流烟等发现这里不对,一齐围在了四方。
    咻!
    正在大家四处寻找不对,人群中突然射出一个平平的竹斗笠,其所罩方向,是一片空白。
    “哈哈哈!拂梧,你果然来了天裕关,我们的旧账今日就一齐算了吧。”一个连面容都隐在黑袍里的大汉,手执一柄泛着黑色鳞光的长枪,挑下竹斗笠后,居高临下,睥视众人,“私人恩怨,不相干的,一边去。”
    “元狩,原来你也怕围攻啊?”
    拂梧轻轻浮起身体,那好像邻家大婶,有些发福,懒洋洋又没睡醒的样子,让卢悦等一众小辈惊讶不已,“五虎山那两个倒霉鬼是遇到你了吧?”
    “哼!老夫重出封印,不把让你分心和顾惜的人全宰了,如何痛快一战?”
    叫无狩的黑袍人,环视一眼等,“若围攻,你们先想好。”
    与缚龙互看凝重的一眼,一齐摆手,示意流烟等后退。
    “你已经朝我徒弟和三千城的小子出了一次手。”拂梧似毫不在意大家的退出,还是不紧不慢地轻浮身体,想要跟他站在同一高度,“没第二次了吧?”
    “哼!自然!”
    瞄了一眼面色凝重,却没惊慌失措的楚家奇和卢悦,元狩的鼻子哼了哼,似乎有些嫌弃,“拂梧,枉你还是佛门高人,这么多年,还是看不破放不下,这辈子,你只能止步于此了。”
    “哈哈!”拂梧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说的好像你看破了一样,那你到天裕关所为何来?元狩,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救你出封印的,是破岳吧?”
    什么?
    破岳顶着无数人的眼睛,额上冒汗,“我……我不认识他。”
    “看到没?”拂梧笑嘻嘻,“当初我就跟拂霞说,这个男人没种,可怜她历三衰时,眼睛有些瞎。”
    元狩拎着黑鳞枪的手动了动,又强按下去。
    “原以为,哪怕是只蚂蚁,活得久了,也能长大些,有担当,可惜……”
    拂梧似乎在闲话家长,“有些人是属猪大肠的,怎么也扶不起来,你想用他在妖族那边有所作为,那肯定跟拂霞一样,眼瞎选错人了。”
    锵!
    黑鳞枪直指拂梧,“你的屁,放得太多了。”
    “咦?是嘛?”拂梧再笑,“不过,我发现,你是闻进去了。别别……,先别打,你让我把话说完,绝影和阴尊跟你说了不少事吧?我猜猜,你到天裕关,一是帮破岳,对我慈航斋动手,顺便报报当年封印之仇。
    二嘛……
    她瞅了瞅流烟仙子,“那两个混蛋,是不是让你把三千城的小娃们,全杀了?”
    啊?
    楚家奇和卢悦的目光同时一缩,紧盯那个连流烟仙子都要退避三舍的人。
    “你没反对,那就说明我猜着了。”拂梧扔给他一个酒葫芦,“阴尊那是什么?那是超级霉鬼,谁沾谁倒霉,当年绝影因为百灵战场试炼的几个风主,跟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卢悦!”元狩没好气地把名字说出来。
    “对对对,就是她,她是下界的功德修士,是那些低等域外馋风最大的敌人。”
    拂梧似乎嫌站着太累,摸出一个蒲团,坐到上面,“他们两个联手,被那丫头虐得哟……,据说,绝影带去的臭风,没一个活着出来,虽然那丫头最后也中了招,这辈子就是个瞎子了,可也说明了那阴尊有多霉。
    你再跟他们搅和到一起,啧啧!这辈子……也不可能再问鼎大道吧?”
    咕咕……
    元狩一手拎着枪,一手拎着酒葫芦,大口大口地灌。
    “哎呀……,你说我们争过来争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