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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诓骗

      忽而又起了雪,落下的雪花迷住了我的眼睛,不过与他站得进了些,那长发便吹过来,扫着眉眼,我在心中一恍惚,竟觉这场景十分熟悉,好似从前也瞧见过。
    雪越下越大,已然没有办法再辨事物,他一抬袖,为我遮了飞雪,只是碍不过阵阵狂风,几番下来很是狼狈。我将将缩在了他的怀中,心中也是紧着犯嘀咕,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未见过这般猛烈的风雪,好似要将人冻死在这雪地中才算罢手,正当想着,却嗅到了怀中那股子香气,也不知为何,就晓得了那香气名唤龙涎,乃是个不常见的。
    雪地中常年没有挡风雪的地方,除却不远处的那一株老树,能勉强藏在树身上度日,只是而今我同他两人,自然是不能全然躲进去。说了手脚站在雪地上,只觉一阵温热,这才低头看去,原是他不知何是竟将脚垫在了下面,隔开了冰雪。
    我在心中想了想,除却那常年讲故事给我的人,他是第二个护我在心尖上的人了。
    由着这阵心头一暖,我便想要附耳告诉他,这树上实则勉强能容二人,他不必在雪中强撑一夜。
    谁知这时那猛烈的风雪停了,唯有些许飘落下来,而与此同时还多了一女子,墨发黑眼,只是那略微灰白的脸颊,让人晓得她并非常人,嘤嘤哭泣的声音也由此而来。
    她自天际而落,直直站在修远面前,哽咽道:“是你么?修远,你可知那一日城门前一别,我这心里犹如千疮百孔,日日夜夜里不知哭醒了多少次,可却不敢与你再多说半个字,那日城外十里相识,你却只念我救命的恩情,我又多么的无奈......”话毕人便走过来。
    原本我想着从前与我讲了无数话本子的女子,乃是个上达天听的神女或是仙女,却全然不是眼前这藏满了泪水,日日盘在这雪地上方哭泣的一名怨女,而今瞧着怕是她已将眼前这名叫修远的男子,当成了往日中曾负了她的人,可是或不是,她都不能接近他。
    我慌乱着,几个大步就挡在了他的身前,死命护着。
    那怨女果然神情一愣,嘴角缓缓翘了起来,随着左手微微抬起,一记光晕瞬间盘旋在了指尖上,天空中又缓慢的开始飘起了雪,我不禁哆嗦了两下肩膀,虽日日在雪地里行走,但这股子冷直达心中,让人受不得。
    昭华站在身后微微皱了皱眉,栾溪残魂果然并非是寻常的魂魄,正如艳艳和冥帝司之前预料的一样,受了那暗中人的指引,眼下已然有了自主的意识,才能学会如何动用栾溪前世中仅剩的灵力,仲灵心境之所以会变成漫天白雪,大抵也都是她做了手脚。
    当即,他便看向了躲在暗处的魔君,只是白茫茫一片,全然没有了方才魔君一袭黑袍的身影,心头一沉,这才转过头看向面前一脸诡笑的残魂。
    那残魂一笑,说:“你们竟然还敢来心境骗我,不知道她现在受我控制,一喜一笑、一悲一怒,皆是从我的心中感触吗?至于同你进来的那个同伴嘛,我已经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闻言我一知半解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我,怎么会喜怒哀乐都受你的控制,更何况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早已多年,你才来多久,就想要操控我,不觉得太过可笑嘛!还有他......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但也不能任由你诓骗了去。”
    谁知当我这话说完时,那怨女竟然仰天狂笑了起来,也是由着那阵狂笑过后,她眼角含泪,说:“你竟说我诓骗了他?这世上只有他骗过你,也只有你才亏欠了我......”
    我正要追问清楚,他一把拽过我,挡在身后,说:“你之前见过的,究竟是谁?”
    怨女缓慢在原地徘徊着,回看着昭华说:“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再说,我于你没有威胁,于她就更咩有威胁了。”
    昭华微眯眼眸,看着眼前十分诡异的栾溪。
    如若她只是动用了前世剩下的灵力,论栾溪从前的脾性大抵不会如此,而今她满心怨恨,莫不是已被缪若用了什么法阵,将从前过往尽数抹了去。
    怨女忽而看向我,笑道:“你眼下死命护着他,可又晓得你们之间,他伤你到几分。”
    我眨了眨眼,悄然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他回过头,低声道:“一会你躲在树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听见没?”
    诚然,我想问清楚怨女说的事情。
    许是怨女听见了,冷笑道:“你现在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可是想补偿从前,你负了便是负了,岂能补偿,更何况你追随到了凡界,亲手将凡界人皇运势大乱,明明该灭朝的国度,生生延长了三十年,天荒地岁,你负了三界,怎奈她到底是耳根子软的主儿,竟在凡界也喜欢上了你,还为此怀上了神胎,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纵容一切发生,让神胎受损不复存在,而今你还要说补偿,你......还要说护他信他么?”
    我心头凉了两截,犹豫道:“你胡说,我岂会这般痴傻!”
    那怨女姑且也不是个软柿子,这般说了一堆,却不见我中计,终是恼了抬手一挥,风雪又大了些,我抵不过那飘落下的雪花,却又不知该相信面前两人之中的哪一人。
    随着一道响声划破天际,惊醒了那被埋入雪下昏睡的魔君。
    我唤出了云绸剑,横冲直撞,也不晓得这剑该如何使得,只晓得,每次冷极了,唤出它来这风雪便能稍小些,待我睁开了眼睛,却见剑锋上沾染了血迹,衣衫上血红一片,泛出些许金色,他说:“这里是你的心境,若在此造乱,定会扰乱了你的心智,即便她做了什么,也该收手,顾念些自己。”
    我愣了愣问:“那你实话告诉我,那怨女说的事情,可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