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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老沈,你家这只狡猾的小贼日子过得还挺惬意的,你看看这茶几上这些零食,还全都是进口货,啧啧,简直不要太逍遥。”赵渊随手拿了一块糖扔到嘴里。
    沈清晏道:“你也没有抓到他?”
    “你住了那么久都没有逮住他的狐狸尾巴,我哪儿那么容易能抓到他?你别说,这家伙还真的挺狡猾,我一进门他就溜了。电视机都还放着,沙发前的零食洒了一地,我猜他肯定是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慌乱洒下的。但是我进来看了一圈,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发现。”赵渊东瞧瞧西看看,和电话那头的人闲扯着。
    沈清晏已经见怪不怪,他现在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就问道:“家里其他东西他动过吗?”
    “没有,贵重物品一样没动。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邻居的熊孩子,不过你这房子隐私性足够好,隔壁根本都看不到你这边,也没可能翻过来,就算你邻居有小孩,也爬不到你这边来。我建议你早点装摄像头,我也很好奇那个小贼到底长什么样。”
    赵渊一边说着,一边朝沈清晏的卧室走去,看到床上那件随手乱扔的衣服,他捡起来闻了闻,上面有一股很清雅的香味,而且还有淡淡的余温。
    不是沈清晏身上那种香水味,更像是花香。
    赵渊微微眯起眼:“老沈,我怎么感觉这个贼是一个女妖精,而且像对你有点意思的。”
    沈清晏那头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穿了你的衣服,而且衣服上还有一股香味,我给你拿回去验一下dna。指纹可以抹掉,这穿过的衣服总不能连一点皮屑都没留下吧?”赵渊说着,朝橱柜上摆着的那盆兰花看去。
    姝蔓不由得绷紧了叶子和根须,男人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她的伪装,让她无所遁形。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好糊弄。
    男人将衣服装好,姝蔓又听他说:“你还有半个月才回来?不是说只去十多天吗?哦……原来行程有变,我最近也很忙,没空过来帮你看房子……行,那你自己回来处理吧!我帮你浇完花也要离开了。”
    男人挂了电话,慢慢朝她走过来,他的步伐很散漫,一步一步,让姝蔓感觉他的步子正踩在自己的心口上。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摸着她的叶子和花苞,他的手比沈清晏的粗糙一些,姝蔓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他刮伤一样,她甚至感到自己的花和叶子都在轻轻颤抖。
    男人上挑着眉,微微俯视她,深邃的眸子像是能洞察一切。
    如果是沈清晏,姝蔓倒没有这么害怕,她总觉得自己脆弱的花茎下一秒就会被他折断。
    男人粗糙的手在她的叶子和花苞上抚摸了许久,颇有几分好奇地道:“咦?今天怎么不开花了?”
    说着男人摸出一根烟来,姝蔓想起上次的痛,吓得花容失色。只见对方信手点燃了烟头,悠悠然吸了一口,对着她吐了一口烟圈。
    男人见她还没有开花,又颇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要用烟头刺激才行?”
    姝蔓气得抓紧了根下的泥土,想甩他一脸泥。
    “唉!要不是怕老沈回来找我算账,我还真想试一试。”
    最终,男人还是没有用烟头刺激她,不过吐了她半天烟圈。
    最后男人又给她浇了水,又去阳台上打了一趟,姝蔓估计他是去给阳台上的月季等植物浇水。
    做完这些之后,男人进屋拿着装好的衣服离去。
    姝蔓听到门口传来关门声,这才变成人形,她赶紧离开卧室,猛地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闻着身上呛人的烟味,她好想一脚踩死那个烟鬼。
    还好他终于走了。
    姝蔓重新拿了一件衣服套上身,边走边扣纽扣。
    “哟,狡猾的小狐狸终于现身了?”
    姝蔓闻声顿住,头埋得死死的,一点都不敢抬,一股冷气从背脊窜起来。她来不及多想,本能地转身,瞬间退回了卧室……
    第10章
    赵渊疾步追过来,冲到卧室门口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将卧室四下扫视一遍,依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赵渊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太大意,这个狡猾的女人能藏身这么久,肯定有令人意想不到之处。
    是他小瞧了她。
    赵渊将卧室和浴室里能找的地方都翻来找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那狡猾的女人。
    就在他掏手机准备给沈清晏打电话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幽冷的花香。
    他抬头循着那股香味望去,便见橱柜上的兰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这种只有在仙侠剧、玄幻剧和科幻剧里面才会出现的blingbling的特效,竟然就这样发生在他面前。
    赵渊愣怔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朝着那盆兰花走去,自言自语道:“以前还觉得老沈那两千万花得冤,现在看看,倒有些物有所……”值。
    他的话还未说完,魁梧的身躯就朝地上栽去,碰到地面的时候,发出咚一声闷响,在这空寂的房间显得特别突兀。
    随后,那绽放的兰花掉下一片花瓣,还没落入泥土,就化作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姝蔓慢慢收起绽放的花朵,又变成含苞待放的样子,只是它有一个花骨朵少了片花瓣,看上去有点违和。
    隔了许久,一阵手机铃声自房间里响起,地上的男人才终于有了动静。
    他先是手指动了动,随后有些不适地睁开眼,朝四周扫了一圈,颇有些迟疑,像是在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他只记得自己过来帮朋友浇花,但他的身体一直很强壮,不至于会晕倒在地,难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出现了三高?
    她刚才似乎做了个梦,但是梦境内容却已经忘得七七八八。
    那阵手机铃声还在不停地回放着,就像夏日里的蝉鸣声,催得人心烦。
    男人没空多想,摸出来看了眼,是局里打过来的电话。
    他伸出一根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懊恼地从地上爬起来,语气颇有几分不耐:“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没听出他的不悦,急躁道:“赵队,807大案的嫌疑人已经现身,陆局叫你回来。”
    “妈的!难得今天休个假,又要加班加班加班!说说具体什么情况……”男人骂咧咧说了几句,匆忙出门,连那件被他打包好的衣服也忘了拿。
    姝蔓听着那道砰的关门声,男人讨厌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这次倒是走得一点不假。
    可惜她现在已经无法化成人形了。
    她强行催男人入梦,抹掉男人先前那段关于自己的记忆,耗去了不少灵力,现在只能乖乖地当一株兰花,等待灵力恢复。
    她看了眼自己掉了一片花瓣的那朵花苞,心中有些凄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新的花瓣来。
    又或许,再也长不出来了。
    粗枝大叶的男人给她浇了太多水,根下的泥土太过潮湿,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在接连两个晚上,她都在别人的梦中抓到了猎物,弥补了她消耗掉的灵力。在第三个冬阳初升的清晨,她终于可以变成人形下地活动。
    吃了这一次亏,姝蔓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她将根据地从客厅转移到卧室。这样即使有人从外面进来,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不至于那么手忙脚乱。
    她将自己的花盆挪到阳台上去,让阳光给自己生长的泥土杀杀菌,她更喜欢干湿适中的土壤。
    姝蔓还发现一个问题,自己东西吃多了,牙齿会发出抗议,很不舒服。
    电视看得多了,她也知道人类要刷牙,不然牙齿里面会长蛀虫。姝蔓想想自己的牙缝里面有一条虫,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走到洗漱池前,看了眼沈清晏用过的牙刷和牙膏,学着他的样子挤了一块药膏到牙刷上,拿起漱口杯放水刷牙。
    药膏是清爽的薄荷味的,有一点点甜,味道有些怪,并不好吃。
    不过那甜甜的膏状物竟然能够变成一口泡沫,还真是神奇。姝蔓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玩了许久,不小心一口吞下肚,满肠胃都是奇怪的味道。
    她记得男人刷牙好像不是咽下去,而是吐出来。
    姝蔓撑着洗漱台吐了许久,又用清水清洗口腔,反复多次之后才终于好受一点。
    人类活得真是复杂。
    刷了牙齿,她又跑去花洒下面洗澡玩水,温暖细密的水珠从喷头洒落在她身上的感觉特别舒服。她兴致勃勃地伸手接起水珠,看它们从自己的指缝间流走。
    这些都是她前世无法感受到的乐趣,有时候想想,做人还是挺有趣的。
    洗完澡,她学着男人裹了一条浴巾走出去,等身上的水珠干了之后,便爬上床。
    不过洗澡也有一点不好,每次她的头发都会弄湿,要很久才会干,这一点特别不方便。她见男人用过吹风机,但是她用不来,上次差点还把她的头发给绞进去,吓得她连忙拔了插头。
    她其实并没有人类那么怕冷,打开空调赤着身子就很舒服。
    因为知道男人至少还有十天才会回来,她在家里也就很随性,洗完澡便到床上去躺着。她学着男人放一个抱枕在自己背后,懒懒地靠在靠枕上,十分惬意。
    看得困了累了,她还能躺下休息。
    她已经把《小猪佩奇》和《熊出没》都看完了,最近迷上了法制频道的《今日说法》专栏,因为这个节目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
    同一时间——
    沈清晏坐在回程的车上,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问旁边的高康浩:“监控设备联系好了吗?对方什么时候上门安装?”
    高康浩开着车,随口道:“他们最早明天上午来,现在已经这么晚,他们都下班了。老板很心急?是不是上次那个小贼又出现了?”
    想起家中频频出现、却又抓不着的人,沈清晏微微蹙眉:“对方太过狡猾,每次他/她都能恰好逃掉。虽然没丢失贵重物品,但对方的破坏力却一点不差,上次把我的金鱼全都养死了。我阳台上还种了那么多花,我真怕……”
    沈清晏闭了嘴,怕自己一言成谶。
    高康浩有些吃惊,问他:“那你报警没有?”
    “报警也没用,金鱼是吃多了撑死的,这个很难取证,说不定会被误会是自己喂多了鱼饵。而且除了那几条金鱼,也没有损失其他的贵重物品,警察未必会管。”
    “那几条金鱼的价格加起来也接近六位数了,绝对算贵重物品。”高康浩补充一句。
    沈清晏抿唇笑了下,“我最后找老赵过来帮我看了下,他帮我把对方动过的东西拿去检查过,没有发现其余人的指纹。后来我妈还给我请了个招摇撞骗的大师过来看风水,花了2000块钱买了一张符。不过现在看来,这2000块钱完全打了水漂,那大师的符完全没用,也就骗骗我妈这种老人家。”
    “那也未必,我虽然不信,但我看不少老板都信这种。你看圈中的导演,开机仪式一个比一个虔诚。”高康浩道。
    “其实也就一个过场,求点心安。说来老赵前几天去我家看过一次,他进屋的时候电视机还开着,满茶几都是零食,却不见一个人影。我猜对方应该就藏在我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只是恰好被我们忽略了”
    “老赵也没逮着他?”高康浩饶有兴致地问。
    “他说要拿对方穿过的衣服去做dna检查,结果衣服忘在我家没拿走,难得见他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这几天他正忙着加班,没时间管我这边的闲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很快到了沈清晏的楼下停车场。
    高康浩把沈清晏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下来,“老板,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沈清晏笑道:“不用,一个行李箱而已,我还没断手断脚,你也回去早点休息。”
    说完他推着行李箱朝电梯口走去,刚上一楼他邻居一家也走了进来。
    年轻夫妇推着婴儿车,见到他还很友好地对他微笑:“沈先生出差回来了?”
    虽然他们平时见面也会点头打招呼,但沈清晏总觉得这次他们笑得和以往不同,显得特别热情真诚。
    沈清晏心中闪过一丝狐疑,面上还是非常礼貌地报以微笑,很日常地寒暄道:“嗯,你们出去散步回来?”
    男邻居嗯了声,脸上带着很善意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家有室性别男,沈清晏都快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了。
    年轻夫妇出电梯后,也很热情和他道别,沈清晏一一礼貌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