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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没!我说的都是实话。”曹初拉着他的袖子,“我不会骗大兄的。”
    “那你方才又为何与他动手?”曹昂扶正她头上欲坠不坠的钗子。
    “打闹着玩儿呢。”曹初笑道。
    她总不能说自己把人推榻上去了吧。
    曹昂微微俯身,捏住她的肩:“说实话。你告诉我实话,任何难处都告诉我,不必惧怕。”
    曹初心下感动,老实回答:“我确实没有难处,奉孝也没有,父亲也没有。”
    曹昂有些生气,语气冷了下来:“子劭当真连我也要欺瞒?”
    曹初一怂:“真的没有!”
    为什么说实话没人相信呢?
    曹昂的声音极冷,手中银枪抵着地面,带着一丝杀气:“若你还是不肯说,我便去问郭奉孝!”
    曹初一惊:“别啊!”
    突然,她灵机一动,脑内迅速给自己编了个狗血剧本。随即一掐大腿,面色大变——
    “若说隐情,的确是有的!”
    曹昂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曹初痛心疾首:“上回我喝醉了,就把人给、给……唉,是我的错,我得对他负责!”
    曹昂一惊,声调不自觉高了些:“负责?”
    曹初咬咬牙,背下了这个锅,继续瞎扯:“是啊,是我、我喝高了,又见他颜色……就……”
    一听到负责这个字眼,再加上曹初欲言又止的愧疚神情,曹昂险些崩溃,声音惶惶然压到最低:“你对他……用强?”
    曹初攥紧袖子,演技飙升,神情既愧疚又自责:“是,是我的错,我那天喝高了……”
    曹昂没那么好忽悠,顿了半天,提出质疑道:“那他为何又应允了这趟亲事?”
    这下轮到曹初卡剧本了。
    该怎么编下去?
    曹初决定蒙混过去,眼泪一抹,稍缓了面色:“他本是勃然大怒,听闻我欲要对他负责的话之后却应允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曹昂抬手按住她的脑袋,坚定道:“放心,此事有大兄帮你兜着。”
    曹初似乎演上瘾了,信誓旦旦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兄毋需如此,后果我一人承担足矣!”
    曹昂叹气,转身走了出去,看似平静从容,实际上步伐都是飘着的。
    司空府。
    曹彰见曹昂如此魂不守舍,讶道:“大兄怎么了?”
    曹昂长叹一口气:“作孽啊。”
    见曹彰不明白,他倒没说多余的话,只是道:“你阿姊要与素来不睦的结怨之人定亲了。”
    “结怨之人?”曹彰睁大眼睛,“是仇家吗?谁?”
    “是郭奉孝。”曹昂摇头。
    曹彰挑起一边眉毛,疑惑——他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郭嘉每日不离手的折扇还是阿姊给他的呢!
    可周围的人都觉得曹初和郭嘉的关系特别差,曹彰也犹豫了:“他们当真有深仇大恨?”
    曹昂点头:“岂止,方才还打了一架。”
    曹彰小声嘟哝:“不会吧……之前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吗?”
    “先前他们二人虽是友人。”曹昂垂眸,“奈何道不同,自是不相为谋。”
    一旁围观的曹植疑惑道:“那阿姊为什么要和他定亲啊?”
    曹昂的声音冷得掉冰碴子:“父母之命。”
    曹彰眨眼,突然来了句:“如果不看其他,单看脸的话……其实不亏啊。”
    说罢,他还挑眉笑了笑。
    说不定阿姊是故意的呢!
    曹昂冷了面色:“休得在背后编排亲姊。”
    曹丕晃晃悠悠地走出屋来,不知脑补了什么,眯眼评价道:“此举……颇有老曹家的风范。”
    曹昂闻言转头,目光犀利:“嗯?”
    什么老曹家的风范?
    曹彰拼命给他使眼色——二兄你品品自己在说啥啊!
    曹丕一个激灵,清了清嗓子,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曹昂狐疑望了他一眼,本是想追根究底,奈何此时心绪极乱,只得作罢。
    屋内,曹初搬起这个月准备呈上去的弹劾奏疏,搁在一旁。
    曹操议事一般是议到傍晚,她如果要去找人,只能等。
    她摊开一张空白的绢帛,笔杆悬在半空,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意味。
    写什么呢?
    不知出于什么情绪,曹初始终看这片空白颇为不顺眼,提笔在绢帛上认认真真地画了一只狐狸。
    那狐狸正对着她,神情似笑非笑。
    似乎有点郭某人的影子在里头。
    曹初盯了半天,最终违心评价道:“一点都不像。”
    随即毫不留情地把绢帛丢掉,又开始撑着脑袋发呆。
    半晌,她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绢帛上又被她无意中画了只狐狸。
    曹初心下恼怒,搁笔:“改日田猎,专逮狐狸!”
    ……
    另一边,正在荆州“求医”的司马懿以袖掩面,狠狠打了个喷嚏。
    诸葛亮路过,面带微笑地瞧了他一眼,行进路线拐了个大弯,完美地绕开了司马懿,与他始终保持相隔一米之外。
    “哼。”
    司马懿理了理袖子上细微的褶皱,一派清高的文人气度。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暗道——
    装!
    ……
    这厢,听了曹初的“解释”之后,曹昂不敢耽误,在消息还未传开时就径直找到郭嘉。
    曹昂抿唇,下意识攥紧拳头,复又松开,方才有些仓促地对他拱手一礼。
    郭嘉方才从议事之处走出,饶有兴味地挑眉:“大公子?”
    曹昂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道:“此事是子劭过错,既然祭酒已应下婚事,还请你莫要将真相说与旁人听。”
    郭嘉虽不知这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过依照曹初的性子,想来定是编了个故事给曹昂听。
    看曹昂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曹初还把冠名为“郭嘉”的角色形象塑造得颇为凄惨。
    郭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顺着曹昂的话说下去:“事已至此,我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奈何……”
    说一半留一半,余下靠脑补。
    曹昂会意,渐肃了面色:“不知祭酒欲要提甚么条件?”
    “平日里曹子劭秉公监察,可她最看不得的却是饮酒之事。”郭嘉暗示道。
    这是在暗示曹昂帮他瞒着曹初喝酒。
    经过思虑,曹昂坚定点头,决定达成交易:“以后我帮你瞒着饮酒之事,还请郭祭酒勿要将真相说与旁人。”
    话音刚落,曹昂不放心,又继续补充道:“若有旁人问起,只说祭酒与女公子将化敌为友便是。”
    郭嘉折扇一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是自然。”
    第62章 安定冀州
    此时的曹初尚被蒙在鼓里。
    不过她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得知此事了, 因为她把注意力放到了颜家的身上。
    冀州刚被打下,世家有很多都在观望风向。毕竟袁尚和袁熙还在呢。
    在童渊亲自去了一趟颜家之后, 族长颜升果然主动向司空府递交了拜帖。
    童渊亲自上门,这对颜家来说就够了。
    事实上, 颜家的态度代表着河北当地多数世家的态度,既然他们率先抛出了橄榄枝,司空府必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
    这会儿, 颜升方才从司空府出来。
    曹初刚想踏进司空府, 二人走得恰巧都是正门。
    擦肩而过。
    颜升眯眼。
    虽说对司空长女早有耳闻, 流言也听了满耳朵,颜升到底还是没见过本人。
    曹初一笑, 问道:“古有九州, 不知族长如何看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