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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还能装模作样,等到后头就渐渐不耐烦了。在对方第五次前来端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你还有多久下班呀?”
    服务生斜睨了他一眼,目光不知为何冷锐了些:“十二点之后。”
    黎洛看了眼表,还要等一个多小时。
    “那你……”他一抬头,却发现刚站在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转头望去,那人又汇入人群去送酒了。
    “……”
    靠,这么不解风情的吗?
    黎大少爷头回等人等这么久,还一再遭到冷遇,当即有点想走了。
    但一想到刚才那杯马天尼……算了,再等等吧。
    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一点。
    黎洛困得手都快撑不住头了,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句:“我下班了。”
    他脑袋猛地一垂,咚一下磕到了桌子,龇牙咧嘴地“嘶”了声,好歹算是清醒了,捂着脑门恼火地看过去,登时怔了怔。
    换下制服穿上休闲装的服务生浑然变了个样,多了几分学生气,不过起了球的棉质T恤和洗得发白的裤子令他方才阴郁的贵气荡然无存,只有冷峻的面容还残留着几分傲气。
    这人缺钱。黎洛瞬间心里就有了底。
    “你家在哪儿呀?”他歪了歪脑袋,“我开了车来,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住的地方步行就能到。”对方似乎没有长谈的打算,直接了当地说,“你要还钱就现在给我,不还也没关系,我赶着回去。”
    “给的,当然要给。”黎洛立刻拿出手机,扫了他的账号,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部分实名。
    “段……炀?”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目光,问,“中间那个字是什么呀?”
    对方没回答,收回了手机。
    黎洛意识到自己问得唐突了,立即先行自报家门:“我姓黎,黎明的黎,单名一个洛,洛阳的洛,你呢?”
    “段明炀。”
    “哪个ming?”
    段明炀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中映出吧台投射过来的一道昏暗暖光,像是海面上浮现的初升旭日,驱散了他眉目间的几分阴冷。
    “黎明的明。”
    嗓音低浑,如同大提琴奏响。
    黎洛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啊,这样。”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从高脚椅上下来,看见对方身后的背包,没话找话道:“你是大学生吗?”
    “嗯。”段明炀简短地回了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完竟就真的朝门口走了,似乎一秒也不愿多聊。
    黎洛不知是睡昏了头还是怎么的,破天荒地贴着热脸追了上去。
    出了酒吧的门,外边夜色漆黑,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商店大多都关了,只有酒吧周围还三两成群地聚着些喝醉酒的人,边大声谈笑边抽着烟,一整片区域都烟雾缭绕,气味呛人得很。
    黎洛追上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段明炀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喜烟味。他刚想搭话,却被旁边横生出来的一条手臂拉住了,一名醉汉用英语流里流气地搭讪:
    “小美人,我——”
    黎洛横腿一扫,醉汉重心不稳轰然倒地,摔得眼冒金星,爬都爬不起来,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走在前边的段明炀听见响动,转过了身,黎洛立刻一个箭步蹿过去,紧抓住他的手臂,惶恐不安道:“哥,刚刚那人抓住我想亲我,还好他喝醉摔倒了……我先跟着你走吧,这里好可怕。”
    段明炀漠然以对:“不是你自己来这儿的吗?”
    “我、我只是想来开开眼界,这是我第一次来gay吧……”黎洛嘴唇咬得发白,“你就好人做到底嘛。”
    段明炀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终究没再说什么,任由他抓着手臂,领着他走到了停车场。
    “到这里可以了吗?你开车走吧。”
    黎洛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段明炀拿出手机,“那我给你打车。”
    “我住学校,这会儿宿舍应该已经关门了……”
    这话半真半假,他虽然付了五万一年的住宿费,但嫌学校的二人间不够宽敞,另外在学校附近租了间豪华单人公寓,离酒吧就一公里。
    段明炀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到底想怎样?”
    黎洛捂头颦眉:“哥,我头好晕,可能是喝醉了……能不能去你那儿留宿一晚,付房钱也可以……”
    “我那儿只有一张床。”
    “那我睡沙发——”
    “没有沙发。”段明炀打断了他,“你要是愿意睡地板,没有垫子没有被子,就来吧。”
    黎洛暗暗磨了磨牙。
    操,老子就不信你穷成这样。
    “没关系,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他朝段明炀虚软地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
    黎洛望了圈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明白了一个人生真理。
    有钱使人缺乏想像。
    别说落脚,他现在就想一脚踹飞段明炀这王八蛋,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酒醒了吗?”段明炀将背包往地上一扔,往浴室走,“除了床,随便你睡。”
    这他妈还有什么地方可睡?站两个大男人都觉着挤。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一听就是淋浴,连个浴缸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