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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炀转了转中指上的那枚铂金戒指。
“谁都替代不了她。”
这句话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柔情,飘散于夜晚的微风中,拂过黎洛的脸颊,却刮得他生疼。
段明炀原来是会喜欢一个人的。
他一直以为,像段明炀这种人的心,是永远捂不热的,所以他当初苦追失败也正常,可现在段明炀却亲口告诉他,不是捂不热,只是他不是那个人。
这种感觉就好比有一款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玩具,谁也得不到,那便也没什么,可一旦得知有人拥有了它,心理平衡瞬间被打破击碎,嫉妒委屈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将心脏紧紧缠绕住,几欲窒息。
“既然替代不了,就别糟蹋他。”黎洛脸上的笑意褪去,琥珀色的眼瞳在夜色下显得漆黑,“他是个好孩子,不要把他拖进你那肮脏的世界。”
“你好像很关心他。”段明炀道,“所以你在这儿等我,是为了他?”
“不然段总以为?”
“我以为,你是来求我不要封杀你。”段明炀的目光更冷了些,“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毕竟黎先生敢搬出江家的名头来压我,想必江流深一定会护你周全,像我这种不入流的私生子,黎先生又怎会放在眼里?”
“呵,我要知道新老板是你,怎么可能那么做?你一向不吃硬的,不是吗?”黎洛又上前了半步,几乎贴上段明炀,“段总也别妄自菲薄,能从一个穷学生摇身一变,成为段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段总的狠辣手段,我怎么敢不放在眼里?”
“但倘若段总真要封杀我,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反正我进娱乐圈,只是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段总不会以为,我黎家已经落魄到靠我卖艺才能维持的地步了吧?”
黎洛哼笑了声,语调下沉发狠:“是,我们家确实被你们整垮了,我爸也被你们送进监狱了,但想要把黎家连根拔起,只能说你们痴心妄想。”
段明炀不为所动:“你爸的事,我没有参与。”
“是么。”黎洛相当敷衍地回了句。
他半个字都不信。
他爸被抓的那天,他才知道自己苦苦追了一年、住在廉价出租屋里的贫寒打工服务生,是他家死对头的儿子。
黎洛不是没问过“你姓段,和段家有什么关系吗?”之类的问题,然而段明炀那时的回答是:没有任何关系。
彻头彻尾的谎言。
段明炀沉默了几秒,抬手按住他的肩,缓慢而不容抵抗地将他推远,似是嫌恶他染着红酒的衬衣,又似乎,只是嫌恶他这个人。
“黎先生不信,我也没办法,但在质疑我之前,希望你先反思下,当初动机不纯的,到底是谁。”
他不再多言,绕身欲走,却被抓住了手臂。
“那就当我们半斤八两好了。”黎洛的语调又扬了起来,变了副脸色,甚至冲他笑了笑,“我今天不是来翻旧账的,除了林澄的事之外,其实……我还想和段总谈一笔交易。”
段明炀脚步一顿,转过头:“交易?”
“对。”
“你有什么砝码可以和我谈交易?”
“有啊,砝码就是——”
黎洛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我自己。”
第9章
话音落下的瞬间,黎洛其实心虚了一刹那。
他并没有周全的计划,只不过是方才从宴客厅出来,吹了会晚风,脑子清醒些了后,临时起意罢了。
他爸的案子这些年一直没有突破口,前阵子好不容易寻到一丝线索,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就被段明炀横插一脚截断了,也不知道段家是不是发现了他接这个代言的目的,倘若真是如此,那便不能轻举妄动了。
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良策,段明炀这人不吃硬,他这人不服软,僵持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不幸中的万幸是,段明炀并非完全站在段家那一边。
依他俩目前的处境,最好的折中办法,唯有合作。
反正他想抢回代言人的最终目的,本就是指向段家的,这样一来,反倒走捷径了。
“黎先生这话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段明炀转过身,“就刚才在包厢发生的事来看,黎先生似乎不是合作的态度。”
“段总对我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段总愿意合作,我就是合作的态度。”黎洛笑了笑,“不过您可别误会,旧账还是要算的,只是暂时先搁一搁,我想,我们现在都有更重要的事做。”
“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段明炀似乎来了兴趣。
“你虽然接管了大部分家族产业,但继承权还在你哥那儿,不是吗?”黎洛一针见血道,“说得难听点,你现在只是你哥的助手,干得再卖力,只要你爸这个董事长不改变心意,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但你爸不可能真让你做继承人,他只是在利用你制约段夫人娘家独吞家产,我说的对吗?”
段明炀缄口不言,目光沉沉,透过愈来愈深的夜色看他,令人心悸:“没想到黎先生有关注我的近况,我还以为——”
他竟主动靠近了一步。
“你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了。”
这回答根本对不上问题。
黎洛微怔,视线上移,看向比他稍高些的段明炀。
恍惚间,他似乎觉得,段明炀其实也没有变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