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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执的心脏快速跃动起来,他很快站起来走到门边,而后停顿了几秒,打开门,往楼下走。
    管家去医院了,晚上佣人也离开了,起居室很黑,只有玄关的方向有少许灯光。
    汤执听见悉索的响动,走到了能看见玄关的位置,司机刚扶着徐升进门,正往里头走。
    ——江言果然不在。汤执一边想,一边靠近他们。司机抬起头,见到汤执,怔了怔,叫他:“汤先生。”
    徐升好像喝了不少酒,浑身都是酒气,司机开口说话,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垂着头,单手扶着墙,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汤执犹豫地问:“要帮忙吗?”
    司机好似快扶不住徐升了,立即点头:“谢谢。”
    汤执过去,看见徐升低着头,眼睛紧闭着。汤执刚想去拉他按在墙上的手,他就睁开了眼睛。
    不过他没有看汤执,而是撑着墙,堪堪站直了,转过脸看着司机。
    司机面容紧张地看着他:“徐先生,您还好吗?”
    “……”徐升眉头微皱,盯着司机的脸,好似是努力地认出了司机的身份,然后将压在司机肩膀上的手臂收了回来,过了一小会儿,低声道:“你走吧。”
    司机犹豫地看着徐升,没有马上行动,徐升再次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一副准备发火的样子。司机求助般看着汤执,汤执看了徐升一眼,只见徐升又重新闭起了眼睛,看上去已经完全神志不清,只知道对司机说:“走。”
    汤执便低声对司机道:“我扶他上去吧。”
    司机只好点点头,离开了。
    汤执半背着徐升,往楼梯的方向挪。挪了几步,徐升突然咳嗽了起来,汤执没背稳,两人一晃,向地上倒去。
    徐升重重地将汤执压在了地板上。
    大理石的地面像冰块似地顶着汤执的背,徐升人高马大,本来就重,好像是想起来,手胡乱按在汤执的腰侧,使劲一撑,汤执被他按得痛呼,抓住他的手臂,徐升又松了力气,重新倒回汤执身上。
    滚烫的呼吸抵在汤执肩头,让汤执有些微不适。
    过了少时,徐升撑起上身,低头看着汤执。
    “你。”他的眼神微微有些迷惘,好像外露了很少的痛苦,也好像没有。汤执和他没那么熟,因此也看不出他的心情。
    徐升看着汤执,辨认了很久,都没开口。
    汤执等了一会儿,问徐升道:“徐总,你起来一点,我扶你上楼,好吗?”
    徐升还是没说话,不过撑着坐直了。
    汤执以为他同意了,便先站了起来,俯身想把他拉起来。
    但徐升可能误会了汤执的意思,反应很快地挡开了汤执的手,还握住了汤执的手腕。汤执本来也没站稳,被徐升拉得向前一扑,膝盖重重磕在地面,压到徐升身上,把徐升压了回去。
    徐升的后脑勺也在地上碰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汤执无奈至极,又坐起来一些,发现徐升睁着眼睛,眼神愣愣的。
    过了许久,徐升才开口,冷冷地问:“我在哪里。”
    “家里。”汤执说。
    “哦,”徐升糊里糊涂地说,“到家了。”
    汤执看着徐升,觉得徐升可能还是根本没认出自己是谁。
    徐升好像也不准备再和汤执说话了,他没什么礼貌地推了一下汤执的肩膀,恰好把汤执推到地毯上,又不知为什么,翻身半压在汤执身上,一动都不动得得紧紧抱住汤执,像抱着一个玩偶。
    汤执也没力气了,只好由徐升压着,想歇息一会儿,再做打算。
    沙发旁的大地毯很厚,不像大理石地面一样躺着背疼。
    就这么躺了片刻,汤执突然发现徐升已经睡着了。
    他仰起头,去看徐升的脸。在微弱得像月光一样的玄关灯的余光里,徐升安静地闭着眼睛。
    徐升的领带被他自己扯松了,扣子解开了两颗,酒味很浓,但身上的气味并不难闻,明明比往常不体面很多,偏偏还是很冷淡、圣洁,像湖底的光,或是别的什么骄傲的、遥不可及的东西。他的手按在汤执的背上,看起来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汤执也说不清是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他也有点犯困,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和徐升一起,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第11章
    天还没亮,起居室是灰暗的。
    白色的大理石墙面和黑色的沙发上仿佛都蒙着一层冷雾。房中大约二十三度,空气中充满了宅子里特有的熏香气息,和羊毛地毯干燥的味道。
    徐升和汤执的睡姿亲密得近乎滑稽,汤执微微一动,顶到了徐升抵在他头顶的下巴。
    他闻到徐升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还有淡的几乎消散了的酒味。
    徐升身上很温暖,右手沉甸甸地按在汤执的肋骨上,隔着很薄的睡衣,温暖汤执的胃部。
    昨晚窗帘没有拉好,落地窗外的天也是灰的。汤执没看天气预报,但看着压在山顶的雨云,他觉得今天不会再有太阳了。
    汤执才睡了几个小时,也没做梦,但好像已经全然清醒,侧脸压在地毯上,摩擦出一种有少许粗糙的热意。
    他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该把徐升叫醒,便想先把徐升压在他身上的手挪开,不料只是稍稍一动,徐升就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然后强硬地重新把他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