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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兮愣了愣,才明白,他被送礼了。
这真的是生平头一次,他本就只有秦悦一个学生,秦悦的父母也均是老师,并不喜爱这一套,自然从未身至过这般场景。岑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立即摆手:“陶先生,这不可。”
陶大志坚持递过来,“岑老师,我们陶家最为佩服您这样的知识分子!我们读书少,给您这个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们家孩子能够拜您门下,我们做家长的,实在高兴,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聊表心意。”
“陶先生,陶浩然做我的学生自然也是缘分,未来三年,我定好好教导他。但这个,我实在不能收,为人师者,教导本就是责任。”
陶大志夫妻又找出了一堆理由,差点就直接说出信封里到底价值几何了,可岑兮一直不肯收,况且岑兮最为倔强,到了后来脸上也已露出隐隐不快,一看到他脸上这表情,陶大志更着急了。
陈小英这时在他背后狠狠掐了他一把,伸手抢过信封,立即道:“岑老师,我们家做生意的,来来往往之间无非就是这些,让您见笑了!”
岑兮见他们终于把信封收回去了,舒了口气,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作为老师,学生能够出息,才是唯一且最大的回报。”
陶大志从小也不知道给陶浩然的各色老师送了多少礼,早已把这当为理所当然,没料到终于碰到一个例外,顿时伸手握住岑兮的手,感动地摆了几下,“岑老师,我长你这么多岁,但实在是,实在是——哎!”眼圈儿甚至微红了起来。
岑兮尴尬地笑,心想陶浩然那种奇葩性格的养成,果然也是有原因的。
自家爹妈在郊区送礼未遂,陶浩然却在文新楼下逮住了刚下课出来的秦悦。拽着她就要往外走,本还在与李雪源讨论着学期论文的秦悦,被他拽走了有几秒才回过神,随即愤怒地甩开他的手:“陶浩然!你做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不懂?!”
却又甩不掉,秦悦抬脚就去踩他的脚。
力气特别大,陶浩然疼得“嘶”了起来,却始终不肯放,“你知道田梦在哪儿吗?”
秦悦脾气这样好的人都忍不住道:“你脑袋还好吧?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昨晚一起吃的饭。”
“昨晚岑老师还和我们一起吃了呢!你怎么不问老师去!”
“我问了!”
秦悦愣住了,然后声音稍微拔高:“你没病吧?”
陶浩然皱眉,“所以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先松开我!”
陶浩然松开她的手,秦悦立即退后几步,揉着自己的手腕,抬头看他:“陶浩然,你到底会不会追女孩子啊?!难怪,你一直追不到田梦,人家是独立的成年人,凭什么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懂什么啊!”陶浩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懂不懂她家里的情况,懂不懂她在上海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懂不懂她甚至已没钱担负自己的生活。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不知为何,他并不希望他们知道田梦的真实情况,就像大学时一样,他希望田梦在每个人心中的印象均是完美的。
“莫名其妙,我要懂什么?”秦悦生气地回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身道:“你这么幼稚,谁会喜欢你?”
陶浩然握紧双拳站在原地,气得脸色已变红。他深呼吸片刻,回身掏出自己的手机,继续拨打田梦的电话。
陶大志夫妇太能说,一直说到同办公室的从老师上完课回来再离开,说到太阳已西下,他们还在说。岑兮不明白,他明明从头到尾话很少也不配合,他们为何还是这样能说。
望着面前的两人,岑兮不得不第一次抬起手腕看向自己的手表。
陶大志这才醒悟,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连忙站起来道歉,岑兮松了口气,哪料到这口气还没松完,陶大志又非说要请岑兮吃晚饭。
岑兮本就不太会拒绝人,上次拒绝颜老师撮合自己的女儿与他,已几乎得罪了整个古代史专业,今日人家就是请客吃顿饭而已,岑兮苦笑,还能怎么着?一起去吧。
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备了不回家吃饭,随后与陶大志夫妇一起去市区,陶大志夫妇豪车也不坐了,非要蹭岑兮的“破”大众车,岑兮可不知道自己的车在人家心中的印象,大大方方地开车出学校。
三人到了餐厅,刚开始点餐,陶大志的手机响。一听到他家儿子的专属铃声,陶大志精神一致,也未回避,当场就接起了电话,“浩然啊!我和妈妈与你们——”
陶浩然打断他:“爸我想找个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啊?”陶大志愣住,他的对面正坐着岑兮,岑兮见状,与他微微一笑,随后低头。陶大志这才回神,“这个待我晚上回去再说——”
“爸,我现在在上海呢——”
再次被打断的陶大志,高兴地也打断儿子的话,“爸妈也在上海呢,与你们岑老师一起吃饭,你也赶紧一起来!”说完,报了地址,便立刻挂了电话,笑着与岑兮道:“岑老师,可巧了,陶浩然也在上海呢,今晚我们一家和岑老师一起吃饭!这真是一巧巧一桌了!”
陶大志夫妇笑得开心,岑兮却笑得更加无奈。
陶浩然来得倒快,推开包厢门,想到早上的事还觉得不自在,到底好声好气地叫了声“岑老师”。陶大志瞧瞧自家优秀的儿子,再瞧瞧斯文的岑老师,真是怎么瞧怎么好,说好不喝酒的也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