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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兮没料到学生会直接来自己卧室,还在床上躺着翻书,听到门被敲响,以为是纪姨,应道:“进来吧。”脚步声传来后,他还看着书,漫不经心问道:“是不是他们快到了?我这页看完——”说着转过头,看到穿着格子外套的陶浩然正捧着一大捧白色郁金香站在床前,冲着他笑。
他傻住了。
带陶浩然来的人道:“少爷(好羞耻的称呼==,但是竟然除此之外想不到另外合适的称呼),您的另一为学生也正在楼下呢。”
“哦,好,你先出去吧。”岑兮这才回神,放下书,撑着床坐了起来。
陶浩然一点儿也不拘束,抬头看了看,问他:“老师,花放哪儿啊?”
“这边吧。”岑兮指着自己的床头柜。
陶浩然听话地上前放好,怕是得有百来朵,覆盖了整个柜面。
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岑兮耳尖略红,幸而正在病中,房内光线黯淡,无人在意。
“我换件衣服。”
“哦。”
陶浩然应完也不动,岑兮有点急,他还穿着睡衣呢,怎么能当着学生的面换睡衣,他连床都不好意思下。偏偏陶浩然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岑兮微微皱眉。
“老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陶浩然见他皱眉,还这么问。
岑兮闭了闭眼,“我要换衣服。”
“你换啊老师!”陶浩然又恍然大悟道:“要我帮你吗老师?”
岑兮认输,从被子里出来,穿着一身真丝睡衣往室内的小房间走去。
陶浩然没有再跟上,而是趁着没人,放肆地打量卧室内的摆设,墙上有两副岑兮写的字,还有一面他自己画的山水画。屋内的小摆设,有不少的瓷器玉器,这些与陶浩然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卧室最能代表一个人的性格,这样的卧室,也的确配得上他那位老师。
岑兮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陶浩然正仰头看着墙上那幅画。
听到岑兮脚步声,他回头,“老师,这画上是你自己画的吗?右下角这个是你的私印吗?”
“嗯。”
“老师,你自己刻的吗?”
“是。”
“真好看啊。”陶浩然的声音里居然有些微的羡慕。他想他老爸要是看到这样的房间,一定会更加膜拜岑兮,他那穷得只剩钱的老爸,生平最爱文化人,也最爱这些风雅的事物,家里也放了不少,偏偏他自己实在没有太多鉴赏能力,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岑兮看着陶浩然的侧脸,光晕淡淡地笼罩着,轮廓既锐利又温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心跳得有些不对劲。他缓缓伸出右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陶浩然收回视线,好奇地问他:“老师,还难受呢?你别下去了,继续躺着吧!”
“不是,走吧。”岑兮迅速说完,往卧室门口走去。
陶浩然恋恋不舍地又回望了眼岑兮的卧室,这才跟着岑兮出去。
秦悦与陶浩然留下来吃了晚饭才回去,岑兮还没有大好,送走自己的学生,回到自己卧室泡了个澡,又窝到了被窝里,书也不看了,就看着灯下的那捧郁金香发呆。
纪姨上来给他送牛奶,问他:“累了吧?”
“还好。”
纪姨察觉到他的视线,跟着看过去,笑道:“这花买得好,我拿瓶子给你插起来吧?”
“不用。”岑兮立即开口拒绝。
纪姨点点头,关门出去。
几日之后,岑兮的病彻底好了起来,早早便开车去市区上班。
家里人来给岑兮收拾房间,却看到岑兮卧室的窗户大开,窗户上悬着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上倒挂着一百多支花。
一人疑道:“这是什么?”
另有一人想了想,答道:“少爷的学生那天送来的花。倒挂着做干花呢。”
“哦。”
便不再管,收拾好房间,两人关好房门下楼。
春风一阵阵吹入,倒挂着的郁金香们不时晃动,仿佛跳舞一般。
第19章
那天从岑兮家回去的路上,陶浩然便又后悔了,他又忘记将那串珠子送给岑兮了。当晚他没回学校住,而是去了自己在上海的房子。陶大志又打来电话,跟他商量:“儿子啊,你觉着我给你们岑老师换个车子送怎么样?换个低调点的牌子,上次坐你们岑老师的车子,觉得实在单薄了些——”
陶浩然赶紧打断他老爸的话:“老爸你差不多就行了!我今天去我们岑老师家了!别墅比我山上那套的都大!人家车库里停了三十多辆车,汝窑的瓷器都是放在卧室里做摆设的好吗!!!知道什么叫低调吗?!我可算是知道了!咱可别再丢那人了!”
陶大志愣了愣,更加惆怅,“那怎么办,人家连钱都不缺,我们还怎么表达崇拜?”
许是睡前讨论了太多岑兮的缘故,陶浩然当晚便梦到了岑兮,穿着那套灰色的真丝睡衣,正是他下午看到的那套。岑兮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跟他说:“我很喜欢。”那笑,是陶浩然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所见过的岑兮弧度最大的笑容都没有露过牙齿,梦中的岑兮,却笑得露出了牙齿,右脸颊显出一个酒涡。
陶浩然猛地就醒了,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浑身冷汗。翻过身子,借着月光,看到枕边那串珠子,想着,等岑兮来学校了一定要记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