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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已提前知会过,莫韵与岑兮到的时候,岑然也在。面带笑容地亲自来门口迎接,穿着浅灰色的衬衫,看起来依然风度翩翩,性格十分好的模样。莫韵依然穿着件旗袍,今日穿的是一件浅粉色的旗袍,上面是手工绣的牡丹花,十分漂亮。她偏爱珍珠类的首饰,本就温润的珍珠,与今天这样颜色的衣服交相辉映,衬得莫韵仿佛三十出头。
莫韵坐在车子后座,司机先给岑兮开的门,不等他再来给她开车门,岑然已经走到车前,帮她打开车门。
早在车子停下的时候,莫韵就隔着车窗看到了岑然,那副面带微笑的温和模样,就跟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莫韵不由自主地心里“哼”了声,岑家的人,除了他们家遥遥,全是这个样子,装得比谁都像。只可惜她小时候还是被骗到了,一喜欢就喜欢了那么多年,嫁过来以为开始了新人生,哪料到美梦做了不到三年便破碎了。
自此之后莫家与岑家从未在任何一个公开场合中共同出现过。这个阶层里,男人花心似乎已成定律,很多女人已经默认了自家丈夫的这些行径。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本就是家族联姻,本就没有感情所在,这样也好,各自过得精彩,你玩,我也玩,只要保证自己的正统位置不动摇便行,而这些男人们也知道妻子家族的重要性。可以说,几乎每个人都是按照这种规则在生活。
但莫韵不同,她初中第一次看到岑然的时候,就偷偷暗恋他了。他们家也完全有能力让她这一生被自己的丈夫当做唯一去爱护。可当时她拒绝了家人们的建议,毅然嫁给了岑然。
莫家本就不满,但女儿喜欢,也只能如此。
因此矛盾来临的时候,莫家比谁都恨,却不忍心怪罪家中的小女儿,与岑家瞬间变成了真正的仇家。
莫韵望向弯腰微笑着伸手给她的男人,鼻子里“哼”了声,没有伸出手,轻微地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去想那些成年旧事,更不想去探究这个也已经老了的男人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而是朝岑然身后的岑兮道:“遥遥过来搀妈妈。”
其实哪里就要人搀扶了,莫韵十分注重养生与运动,身体很好。就是看不得岑然这个装腔作势的模样,做作到她这几年都不想回来。你不是要搀吗,我就不让你搀,我有儿子。
岑兮自然知道自家妈妈的想法,对于上一代的恩怨,他从来很少过问。父母之间的矛盾再多,他们却都是爱他的。他无奈地笑了笑,望向岑然,岑然也不生气,欣然地让开,岑兮扶出莫韵。
莫韵骄傲地率先往房子中走去,看都没看身后的岑然一眼。
岑兮回头看他,示意他一起走,却看到岑然也在无奈地笑。
难得的,一家三口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吃茶说话。
莫韵与岑兮坐在一边,岑然坐在另一边。岑兮本来就是话少之人,莫韵的性格是很开朗那一类,只是她不愿与岑然多说话。岑然又一直好脾气地微笑在一边坐着。莫韵就越想越气。越不愿意跟他说话。
岑兮只好硬着头皮在尽量改善气氛。
岑乐雪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她前几个月被送去了国外,谁都不知道她今天回来。岑然自认为莫韵不喜欢那些孩子,这几日早吩咐过家里不要留人。但岑乐雪不知道,就这么走了进来,看到岑兮,双腿就打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叫了声“哥哥”,然后望向他身边坐着的莫韵,彻底傻住了,传说中的夫人,被她妈妈背地里骂过多少句的夫人,只看过照片,从来没见过真人的夫人,岑乐雪觉得腿有点抖。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就想跑。
岑然叫住了她,“不懂规矩,过来叫人。”
岑乐雪就回头,胆颤心惊地望着莫韵,半天才挤出一声:“夫人……”
其实岑然想多了,莫韵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讨厌他的那些孩子们,错的是他,和那些女人甚至那些更加不能决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男女本就不平等,莫韵那样高傲的女人都被这些本质是因为男女不平等才产生的规则伤害至此,自然更加不会将错推到那些女人身上。她反倒和颜悦色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岑兮想到他那天与妈妈聊天,提到岑乐雪时,她深深皱起的眉头,知道她不喜欢她,就有一点担忧。
可岑乐雪已经受宠若惊地开口了,“我是岑乐雪,小名叫乐乐,今年21了。”
果然,一听到这个名字,莫韵就皱眉了。岑乐雪吓得又不敢说话了。
其实岑兮也想多了,莫韵那天皱眉倒真的是生气,可她生气的原因与岑兮生气的原因一点儿都不相同。莫韵这时开口了,却是跟岑然说话,“我不知道你工作是有多么忙碌,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你的。你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好好照顾算怎么一回事?尤其女孩子,这个世界对女孩子本就不公平,遥遥他们在外面,碰到些不公平的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你让女孩子们怎么办?”
岑然被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对于女儿,的确只知道宠,给足够的钱让她们买一切想买的东西就行了。
莫韵正想接着说,突然想到有些话不该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便站了起来,“我们去书房聊。”临走前,叫来岑乐雪,“你过来。”
岑乐雪磨磨蹭蹭地靠过来,她见莫韵抬手,吓得一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