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纪陵尘之前已经有两三个男女演员通过古偶爆出来了，可古偶这股子风潮不但没有因此而降下去，反而节节攀高，成为了新人或是跨界上位的最佳途径。
    于是自然有不少亟待上位的人，想分吃古偶这块大蛋糕；于是一口把当前阶段最好的古偶蛋糕吃掉的纪陵尘，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然而，吊儿郎当的纪陵尘就是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一点都不打算低调，特主动地跟同组演员搭话。
    “嘿，美女，你好啊~”纪陵尘搭话的是刚上香回来的女主角，这部剧咖最大的一位流量小花。
    美女盯着纪陵尘看了半晌，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叫什么了？”
    “那劳烦你再告诉我一下？”‘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对纪陵尘来说，无疑是不存在的：“刚导演介绍的人太多，一时没记住。”
    “杨姝一。”杨姝一隔着黑漆漆的墨镜仰头看了眼纪陵尘，嘴角扯起一道弧度道：“我记得导演说，你叫纪陵尘。你这身高得有一米九了吧？你这么高，找合适的女演员搭戏不容易啊。”
    纪陵尘低头看向杨姝一，可对方已经笑意盈盈地看向前面的袅袅香炉，好似刚刚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那你就踩凳子吧。”声音带着笑意，纪陵尘也看向前方：“如果你不想跟我搭戏，可以啊，罢演嘛。我相信很多人愿意做我的女主角，你觉得呢？是不是有可能会打破头？”
    杨姝一肩膀一僵，约莫半分钟之后才看向纪陵尘笑眯眯道：“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就别说让我误会的话。”摘下墨镜，纪陵尘冲杨姝一挑挑眉打断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怜香惜玉。在我眼里有三种人，我喜欢的人，我讨厌的人，和其他人。”
    扯了扯嘴角，杨姝一没再说话。纪陵尘重新戴上墨镜，翻了个白眼——智障。
    祭天的过程其实很快，仪式进行完毕再拍上几张大合照，大家伙就可以原地解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原本纪陵尘也是要跟丁丁他俩一起回酒店的，可不想副导演找过来说导演找他有事儿。
    知道安然和丁丁不会独自回去，纪陵尘就让他俩在阴凉的地方等着，自己跟着副导演离开。
    副导演把纪陵尘带到刚刚搭起来的一个小棚子门口，告诉纪陵尘导演在里面等他就径自离开。
    盯着副导演离开的背影瞅了两秒钟，纪陵尘迈步走进了小棚子。
    一进门，就看到导演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手里正摆弄着手机。纪陵尘进来，导演抬头看了一眼，把手机揣回兜里，推推滑落鼻梁的眼镜冲另一张折叠椅扬扬下巴道：“坐。”
    “我就不坐了，导演有什么事儿快说，我着急回去跟我男朋友视频呢。”棚子里由于没开灯而阴沉沉的，纪陵尘摘下墨镜挂在衬衫的口袋上。
    轻咳两声，导演坐正身体，道：“你就让我这么仰视你？”
    “我比较喜欢被人仰视，而且就算我坐下，你也得仰视我。”
    “年轻人，火气不要太旺……”
    “夕阳红那是您的年龄，火气旺点适合年轻的我。”抱着肩膀，纪陵尘挑起眉毛道：“下马威不必了，您当场血溅三尺恐怕都吓不到我。有话直说，看看我们有没有的谈。如果有的谈，我愿意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要是怒气值有具象，恐怕导演的头发胡子眼睫毛都要立起来了，深吸几口气，导演平静下来之后道：“我希望你在组里，可以低调一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还有，你最好摆正一下你的位置！”话说到这儿，导演火气又起，语气也重了些：“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知道你是怎么进到这个剧组的！”
    “有意思~”扯扯嘴角，纪陵尘一把扯过折叠椅坐下，长腿一翘：“导演大人，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叫什么来着？介绍的时候我没记住。”
    “……”
    “哦，看来你也不记得了。那就叫你吧，挺好的人称代词是不是。这个你，可以是这个导演，可以是那个导演，也可以是坐在这里的你。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舔了舔嘴唇，纪陵尘笑道：“可能把我找来之前，你没有摆明白自己的位置，所以我决定帮你进行一下自我认知。”
    “首先你是个值得夸奖的导演，据我所知这三年那两部大爆的古偶剧都是你拍的。两部古偶，爆出四五个新人，十分耀眼的成绩。所以不得不说，你是目前圈里已知的古偶导演中，最好的，这也是我会坐在这里的原因。因为你是最好的，我，或者说顾纪修，才会选择你。”
    “但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是已知的导演中最好的，但如果加上那些未知的，你不一定是最好的。”交换了下上下交叠的腿，纪陵尘继续道：“你呢，说好听点叫大器晚成，说难听呢，就叫笨！没天分只能靠努力。大学毕业就当导演快五十才算熬出头来，结果靠的还是你最看不上眼的情情爱爱的古偶电视剧。”
    “你之所以会倾尽一切筹备这部电视剧，男主走半正剧剧情做主线，就是想摆脱古偶导演的名头。像演员一样，转型，成为正剧导演乃至转向电影大荧幕。”
    “你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脉，支撑你这部剧，但并不是所有娱乐公司都愿意为了你的梦想进行这次豪赌。只有顾纪修，只有他向你伸出了橄榄枝，所以你必须接受顾纪修的帮助。”纪陵尘站起身，走到导演跟前，俯视对方：“你是要溺死的人，而我和顾纪修，是你的救命稻草。”
    “我今年才二十三，我可以等，等下一部好剧。甚至于，顾纪修愿意给我做出一部完美的剧。可你呢？你等得起么？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都四十八了。你得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个愿意帮你一把的人呢？就算你等到了那个时候，这部剧还能适应那时候的潮流么？你是不是要重新制造梦想的载体了呢？”
    “所以，其实是你非我不可，而不是我非你不可。对不对？导演。”
    咽了口吐沫，导演额上满是汗水，张着嘴半天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其实我呢，很喜欢这个剧本。虽然我喜欢这个剧本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个剧本上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而不是多喜欢它的情节什么的。anyway，我不是个喜欢浪费的人，尤其不喜欢浪费时间。”
    导演抬起头来，望进纪陵尘幽深的眸子：“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不，这个问题，是我问你的啊。现在，导演大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找我来是要做什么了么？”
    “……”顿了半晌，导演才一字一顿认真道：“我希望你能认真地，拍好这部戏。其它事情，都不是问题。正如你说的，这部戏对我十分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
    “我这个人呢，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毕竟，我是一个完美的帅哥~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污点来破坏我的完美。”重新戴上墨镜，纪陵尘露出个微笑道：“关于演戏方面，您是老师，是行家，所以您说了算。我愿意听从您的指导，只要是在拍戏的时间，您不用由于任何原因对我客气。”
    “那么现在，导演介意再介绍一下自己么？”
    “陈鹏，展翅大鹏的鹏。”
    “好名字，如果陈导儿没事了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嗯。”
    哼着欢快的不知名小调，纪陵尘转身离开了阴暗的小棚子。
    可能是兵役生涯执行任务留下的习惯，纪陵尘会下意识地收集将要接触的陌生人的信息，然后分析对方的弱点，以便随时可以给其致命一击。
    而陈鹏导演很不幸地，成为了纪陵尘真正进入娱乐圈之后，第一个被‘灭杀’的‘敌人’。
    不过说起来，怪也只能怪陈鹏不小心撞到了纪陵尘的枪口上。
    纪陵尘这个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是跟他好说好商量，那么就什么都好商量，典型的是软不吃硬。
    要是陈鹏开始不拿出那副派头压人，纪陵尘真不至于逮着他的痛脚往死了踩。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不了解对方就乱来的话，也就是陈鹏的下场了。
    第14章 坑爹的头套
    掘完了导演，纪陵尘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子跟两个助理汇合之后就一起回了酒店。
    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房间都是剧组统一订的，包了酒店两层楼才把所有人都安顿下来。纪陵尘住二楼，213房间。
    说其这房间号，纪陵尘真的是十分地不爽！不知道是哪个脑袋进水的给他安排这么一房间号，一点都不符合他英俊潇洒的气质！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人乐意和他换房间，所以就只能这样了。
    回到房间，纪陵尘换了身睡衣第一时间和顾纪修视频通话。
    “完事了？”顾纪修还在公司，身上板板整整的三件套，看着特禁谷欠（欠艹）。
    “嗯，都回酒店了。你什么时候开会？”盯着顾纪修的脸，纪陵尘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
    “下午三点，不着急。”把手里的笔放下文件也合上放到一边，顾纪修专心和纪陵尘聊天儿：“见到导演了吧？他为难你没？受欺负了么？”
    “他倒是想来着，被我ko了。我这一切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纪陵尘撇撇嘴，倒在床上，把手机夹在床头的懒人支架上：“小纪纪，我好想你。从内而外，从心理到生理，从大纪纪到小大纪纪，都特别特别思念你！”
    “想亲亲抱抱把你举高高！”
    顾纪修脸一红，小声道：“我也想你，想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等过两天，我赶一赶工作就去看你。”
    “别，别赶，慢慢来。怪累的，累坏了可咋整。哎，我看你怎么都瘦了呢？昨晚在哪吃的饭？早上喝粥了么？”都说摄像头显胖，可顾纪修在视频里还是那身形，不就说明顾纪修瘦了么——纪陵尘觉得自己逻辑特别好！
    “都是在家吃的，你放心。我这儿好着呢，主要是你……出门在外，千万别委屈自己。看谁不顺眼就收拾他，不用跟他客气，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谁上。别因为其他人的事忍气吞声的。你高兴就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高兴最重要……”老妈子似的，顾纪修叨叨叨半天也没有停嘴的意思。
    纪陵尘也不厌烦，尽管通过电路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顾纪修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看着顾纪修，纪陵尘就舒心；听着他的声音，纪陵尘就得劲儿。
    就这样肉麻一会儿+相互叮嘱一会+瞎七搭八一会儿，俩人一直聊到顾纪修开会才挂断电话。
    把手机扔到旁边，纪陵尘就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才分开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冒了个头头，纪陵尘就想顾纪修想得心尖儿尖儿都痒痒。
    正赶上热恋呢就被迫异地了，好比一个顶大的肥鸡才啃了一口就让人给拎走了，纪陵尘能不想？
    就这么呆了好半晌，纪陵尘叹了口气给丁丁发了条短信让他送饭上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想顾纪修不能顶饭，该吃还得吃啊！
    接下来的三天，除了试妆做头套出了个门儿。纪陵尘几乎完全蘑菇一样长在房间里了，完全没有出去转悠的打算。
    一个影视城，周围除了一二三……十八流明星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纪陵尘又不追星（他觉得不可能有人比他和顾纪修更好看了。），出去干嘛？外面乌烟瘴气的，出去吃灰么？
    在房间里窝吃窝拉不出门的纪陵尘，在顾纪修没事儿的时候，就和他开着视频聊天；顾纪修有事儿的时候，他就在手机上看小说。
    什么《天使与恶魔》、《达芬奇密码》之类的。纪陵尘从小就乐意看这些个悬疑类型的小说，兵役服了五年基本没什么空闲时间看书。现在得了个清闲工作，纪陵尘自然要把那四年少看了的小说补回来。
    在纪陵尘百无聊赖地消磨中，终于到了正式开机的时间。早上四点半起床，五点钟到拍摄场地，五点二十准时上妆。
    开拍第一天，纪陵尘就开始怀疑人生。别误会，其他人最大的问题——早起，对纪陵尘来说完全没问题。纪陵尘的问题是——上妆。
    纪陵尘这三天已经试妆好多次了，头套也跟着反复修改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在纪陵尘上妆之前，他也不知道这正式妆的最终版本是什么样的。
    直到此时此刻，正式妆往身上一压——纪陵尘想吐。
    一方面是真的想吐。头套粘得死紧死紧的，紧紧扒着纪陵尘的头皮，扯得脑仁都疼。不舒服还是一码事儿，这个头套做的人简直没用脑子……做个表情黏胶的地方就爆米花一样‘啪啪啪’全部弹开——这特么怎么演戏？全靠眼神么？
    另一方面是丑的纪陵尘想吐。原本挺好看的发际线硬生生地给纪陵尘拔高了两厘米不说，纪陵尘假发际线前面露出来的头发，造型师竟然拿着个小镊子要给他，拔！掉！
    拔掉？！特么的，亏你想得出来！这脑子是进了几斤屎啊！
    “停！”纪陵尘抬抬手，示意拿着镊子准备动手的造型师停一下。
    可造型师瞟了纪陵尘一眼，特潇洒地夹住纪陵尘三根头发‘ben儿’地拔下来的同时淡淡道：“八点之前得上好妆，时间紧着呢，停不了。”
    靠！纪陵尘这个暴脾气诶！
    本来顾纪修不在身边他就心烦；本来头套扯得他头皮疼他就暴躁；本来他就对自己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爱惜的不得了；本来！他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天使！
    “再说一遍，我让你——停。”抬手抢过造型师手里的镊子扔出两米远，直接砸到了另一边上妆的杨姝一身上。
    被抢了镊子的发型师也火了，腰一掐嘴一张就要吼人。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导演就走了进来。
    看了眼一脸‘我马上就要发火，无关人士离我远一点儿的。’纪陵尘，陈导演小心肝砰砰直跳。赶紧凑到纪陵尘跟前，问道：“怎么了？”
    “这个头套……”伸手拽了拽脑袋上的假毛——胶还在呢，还扯不掉——舔舔嘴唇，纪陵尘压下脾气道：“这个破玩意儿，谁设计的？戴脑袋顶上我表情都没法做，咧个嘴胶‘啪啪啪啪’全崩开。你男主什么时候换人设了？面瘫加哑巴啊？”
    头套特对得起纪陵尘的‘夸赞’，纪陵尘扯了扯嘴角，胶嘎嘣脆地崩了一半。还没粘好的头套半死不活地挂在纪陵尘的脑袋上，好像叫人用铁锹一抡削掉了大半头皮——丑绝！
    “这个，咱们走的是正剧路线，所以造型上要符合史实一点。没关系，到时候胶开了还可以补胶水嘛。”陈鹏搓着手解释道：“你的一系列造型，都是张世平设计的。你知道他吧？他手下的作品是不可能有问题的，绝对符合史实。”
    “符合史实……切……”嗤笑一声脚下一蹬，纪陵尘屁股底下转椅打了个圈就和陈鹏面对面了：“我的大导演，你说符合史实是吧？”
    “那我问问您，咱们是历史上哪个卫国啊？历史上哪个皇子是让狼养大的啊？历史上又有哪把削铁如泥的剑叫天剑啊？一个架空剧，你跟我扯史实；披着半拉古偶的皮，你放弃颜值。你咋想的？”
    “你搞搞清楚，咱们这部剧。本体是古偶，是一部要做出正剧质感的古偶剧。懂否？本质是古偶，不是正剧。古偶三大要素：cp、剧情加颜值。现在你直接把颜值扔了，三个腿的凳子直接折了一条，你说这凳子倒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