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以前虽然不待见她，但也没短她吃喝用度，又不是亲生的难道还能像待我一样待她？这次的事你害她也没成，她还反将了你一军，算是扯平了，以后相安无事，各过各的，她不想回报沈府也随她，怎么还会报复我们？”
    闻卿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李氏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么？沈文姝可是跟李氏母女有一辈子的仇恨的！
    不过，她就是故意说给沈文姝听的，提醒她上辈子的事还没发生，没发生的事你要怎么报复？总不能说我知道她要害我所以我提前报复回去吧？这么说别人也得信呐。
    这边，几只阿飘把闻卿与李氏的对话原原本本的传达给了沈文姝，沈文姝听完沉默了一下，“她真这么说？”这个她指的是闻卿。
    “是啊，没想到二小姐比那个李氏明事理多了！”
    “难怪李氏要出昏招对付大小姐，原来是怕挡了她女儿的路！也是够恶毒的，为了给自己女儿寻一个好姻缘，就赔上我们大小姐的一生！”
    “就是就是，那个李斌家里有三十多房小妾，连庶子都有好几个了，还喜欢在床上折磨人，这就是一个火坑啊！”
    “还好让我们提前发现了，没让她奸计得逞！”
    ……
    一群阿飘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沈文姝心里却不是滋味，她重生的事谁也没说过，连这些鬼都不知道，这是她最大的秘密，这辈子都会烂在心底，谁也不准备说。所以它们不知道上辈子她真的进了火坑，真的受了那些磋磨，那些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记忆，永远无法忘记。
    可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这辈子这些事情都不再发生，那她该怎么做？报复回去，落在别人眼里那些人何其无辜？可不报复回去她自己又憋的难受，一时之间，沈文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77章 我能看见鬼3
    女主的纠结闻卿预料到了，却不准备做什么，她就在等着沈文姝做出最终的选择。有时候一念之差，真的会造成天差地别的影响。
    沈文姝上辈子是悲剧，但目前的李氏母女也确实无辜，她们又不知道在上一世里伤害过沈文姝。就像沈文姝同样不知道，她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一世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了。如果李氏母女要为自己不知道的事付出代价，那沈文姝是不是也要为自己不知道的那一世偿还因果？
    闻卿希望沈文姝能明智，因为她自己并不喜欢斗来斗去，说到底都是一些可怜人罢了。斗输的可怜，斗赢的也好不到哪去。同为女子，又何必为难这些被时代所局限的悲剧人物？
    况且委托人的执念也不是这个。
    闻卿一边想着，一边召唤出系统界面，兴致勃勃的研究起来。这所谓的宫斗系统，其实有好几个模式，李佳当初玩到一半的宠妃模式，在闻卿带回无尽空间的时候就已经初始化了。
    不过因为闻卿是它的主人，所以那些奖励物品还保留在系统空间里，没被收回。闻卿把系统重启之后，挨个查看那些宫斗模式。
    绝世宠妃——后宫三千，独宠一人，深情帝王的一生挚爱。
    盛宠皇后——凤翱九天，大权在握，与帝王并肩携手，共享江山如画。
    母仪天下——母凭子贵，纵然不得帝宠，却能笑到最后。
    祸国妖妃——倾城之貌，冰雪之资，天下群雄并起，只为佳人一笑。
    冷宫废后——荣耀归来，天下再无人敢负。
    乞丐皇后——从街边乞丐，到一国皇后的传奇。
    青楼宠妃——江淮名妓，却被帝王一生挚爱。
    ……
    五花八门的宫斗模式，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系统做不到的，然而让闻卿最感兴趣的却是——
    与子同袍——男扮女装为君谋，金戈铁马逐天下。
    这个带感啊！在后宫里头斗有什么意思？驰骋沙场，纵横天下，这才痛快。闻卿就是看中了这个才带了宫斗系统来。不过她可不是为了给皇帝当谋士，获得皇帝好感度，她只是为了系统里那个百分之百男扮女装的伪装。因为委托人的愿望势必要到军营里头才能完成。
    *前世番外*
    沈文卿浑浑噩噩的躺在一张草席上，全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污秽不堪，身上盖着一块破布，勉强遮住她裸露的身体。空气里混合着男子浊液的气味，令人作呕。
    不断有臭气哄哄的大兵们在她身上驰骋，动作粗鲁，言语粗鄙，骂骂咧咧的嫌她不够配合。无数人来了又走，沈文卿都不记得自己被多少人上了，身体早已麻木没有感觉，连心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书生，可别说哥哥们不疼你，这娘们可是营里最俊俏的一个，听说还是京里头大官的女儿，那身段妙着呢！虽说现在半死不活了，但也能凑合，你就赶紧把你的童子身交代了罢！咱们当兵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儿没明儿的，这要是到死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那得多怂啊！”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哈哈大笑着，把一个局促不安的文弱青年推进了沈文卿的帐篷。
    被叫作书生的青年被人打趣的面红耳赤，进来之后看到沈文卿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低着头磨磨蹭蹭的不敢过来。
    沈文卿睁着眼，目光空洞，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感觉有人掀开她身上的破布，伴随着一阵吸气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有一双粗糙的手在她身上触碰。
    不同于以往那些猴急的乱摸，这只手的主人温柔又轻缓，仿佛怕弄疼了她。空气里隐隐传来淡淡的药味，他是在……上药？
    沈文卿终于有所反应，目光转到了书生身上。书生瞬间涨红了脸，“我，我……”吭哧吭哧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沈文卿第一回碰到来她这不是上她而是上药的男人，有些稀奇。但也只是稀奇罢了，她一心求死，根本不在乎身上的伤疼不疼。倒是浪费了这人的一番好意，又浪费了他珍贵的药。看穿着，也就是个小兵，这点伤药估计还是救命药。
    书生闷着头，给她上完药，一小罐药几乎用完，还帮她清理了一下身边的污物，呐呐的说了一句，“你长的真好看。”然后落荒而逃。
    果然是书生，也就是读书人才会有诗情画意的旖旎心思，对着美人能生出怜惜之情。要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只有欲望了。沈文卿莫名感谢那些大兵为了做的爽，每日给她擦脸净面，是以她全身上下也只有一张脸能看了。
    后来，书生又来了几次，给她净身梳洗，或者是打扫房间，并不碰她。他把她收拾干净，倒是便宜了后来人。偶尔零星的说几句，叫她知道了他有个妹妹，还有一个生病的娘，他刚过了十九岁生辰……
    沈文卿的身子早就破败了，不过一口气撑着才没死，后来一天夜里，被人折腾狠了就死了。那人一边骂着晦气，一边找人抬了她扔到乱葬岗。不过是个军妓，乱葬岗一扔就完事了，还能指望人给她找个埋身之地么？
    沈文卿死了之后，灵魂没有被阴差勾走，在自己尸体旁边回想这一生的遭遇，又痴又怨，又嗔又怒。曾经恨过怨过，恼过憎过，只是最后的一段时间太难挨，让她早已磨灭了那些刻骨的仇恨，如今死了，只觉得是解脱，过去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她在尸体旁边古井无波的等着阴差来，不想阴差没等来，却等来了书生。
    书生的神情十分悲伤，从乱葬岗里面扒出了她的尸身，背着去了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给她寻了一个有山有水风景优美的葬身之地。
    沈文卿有些自嘲，她落到这种下场，亲人不相往来，本以为死了也没人会知道。不曾想，还有一个人替她难过，还有一个人为她收尸，没让她暴尸荒野。
    书生葬了她，离开的时候，沈文卿下意识的跟上了他。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只想着，再多看一眼自己的恩人罢。
    半个月后，书生死在战场上，那一刻，沈文卿突然想起那些大兵说的话，“……这要是到死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那得多怂啊！”
    是挺怂的，还是个童子鸡呢怎么就死了？
    恍惚之间，沈文卿到了一片仙地，有一个人问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沈文卿忽然想起，书生跟她说起母亲妹妹的时候，那发亮的眼神。
    她说，“我想让他活着，他不应该死，好人应该有好报的……”
    第78章 我能看见鬼4
    闻卿选择了“与子同袍”模式后，系统就开始发布了第一条任务——『离开尚书府，前往边关。』任务完成后的奖励就是那个百分之百女扮男装的伪装。
    这个任务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别说她现在是沈府娇养的二小姐，就算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也断没有让她一个女娃去从军的道理。
    说不得，闻卿最后还是得选择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式——离家出走。不过这也只是万不得已的选择，不到最后，她是不会考虑这种方式的。
    沈文姝这些日子十分安静，虽然来监视闻卿跟李氏的阿飘只多不减，但也没见她再出什么幺蛾子。闻卿只愿她能自己想明白，别钻了牛角尖。
    这日，闻卿一早来请安的时候，听见正房内，沈文姝正在跟李氏说话，“……上次的事，虽说母亲与祖母没有责怪姝儿，但姝儿回去后一直自责难安。母亲仁慈，姝儿却不敢心安理得，做错了事就该忏悔，因此姝儿准备去广音寺小住几天，静心反思，也为母亲与祖母祈福。”
    闻卿挑眉，这是原著里的男主出现了吧？每一个女强复仇文小说里，总会有一个更强的男主君，他神出鬼没，手段莫测，不管明面上的身份如何，但他一定在暗中拥有极强的势力。明明都能日天日地了，还总会出现点意外，或身受重伤，或被人追杀，然后被女主所救。
    沈文姝也不例外，男主凌天赐身受重伤，被人追杀之际，随便一翻就恰巧落到了她的院子。还顺便撞见了她正在沐浴，肌肤如雪，容貌倾城，不同于一般女子被撞见后的惊慌失措，她冷静又理智的模样，让凌天赐觉得她很不一般……
    虽然不知道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就脑子想不开了让一个陌生男人钻她房里，但既然是苏爽小说就不要计较什么逻辑了，认真你就输了。闻卿知道沈文姝上香是假，送男主出城才是真，毕竟城门口以追捕逃犯的名义已经戒严了。
    李氏也知道城门口今日不太平，因此忍不住蹙眉，“你有这个心就好了，眼下入了冬，出门不便，安心待在家里罢。”
    沈文姝急了，不能出门那人怎么办？她那里没有伤药，时间一长耽误了伤势可怎么好？况且让一个男人藏在她闺房里也不是办法。她正欲说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母亲这里好热闹。”却是闻卿打了帘子进来了。
    她进来随意福了个礼，就粘到了李氏身边，态度十分亲昵自然。李氏一见她，立刻眉眼舒展，嗔怪道，“你的规矩呢？连礼都不会行了？”
    闻卿随口道，“我的规矩娘还不知道么？今儿就偷回懒，下不为例。”
    “话都让你说完了，娘还能说什么？”
    这母女俩旁若无人的玩笑，让沈文姝心里很不是滋味，上辈子的仇恨她依然不能释怀，仇人就在面前，可她却不得不伏低做小，只因有求于人。
    闻卿状似不经意道，“姐姐要去广音寺？改日吧，我听说城门口不太平呢。”
    沈文姝心里一紧，握帕子的手也不由攥紧，笑容也有些勉强起来，“姐姐一个女儿家，出去烧个香罢了，能有什么要紧的？”
    闻卿一看她这样，刚才还只有七八分的怀疑，这下却能十分肯定了，定是掩护男主出城的。
    “也对，你想去就去呗，路上小心点，让娘亲多给你拨几个人手。”闻卿混不在意道，反正男主女主自带逢凶化吉光环，虽然这趟出门会有波折，但有惊无险，最终都会化险为夷。
    沈文姝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会帮她说话，不会是挖了什么坑在等着她跳吧？这样一想，沈文姝心里又紧张起来，可她又拒绝不了能出去的诱惑。
    闻卿才不管她怎么想，转头去说服李氏，把凌天赐那个定时炸弹藏在府上，还不如早点送出去呢。
    李氏也觉得不过上个香罢了，能出什么事？这点要求都不答应，转头给她宣扬出去，人家还以为她苛待继女呢！因此就点头同意了。
    沈文姝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话，就要告辞离开，闻卿却突然道，“姐姐顺手也帮我在佛祖面前上柱香吧，我最近对佛家那些谒语挺感兴趣的，什么因果循环，轮回报应，有因才有果什么的，听着还怪有趣的，让我差点都相信世间有鬼神了。”
    李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斥道，“休要胡说，对佛祖要敬重！”
    沈文姝却心头一禀，重生后，她十分相信鬼神之说，经常跟鬼打交道，能不信么？既然有鬼神，想必那些因果轮回之说也不是凭空捏造的，有因才有果，有因才有果……
    沈文姝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忍不住抬头看了闻卿一眼，见她依然腻在李氏身边，一派怡然自得，不像意有所指的模样，又打消了心里的想法，沈文卿她只是随口一说吧？
    沈文姝心里藏了事，回去的时候被凌天赐看了出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不必担心，天黑我就走，绝不会拖累你。”
    沈文姝摇了摇头，“母亲答应我了，一会儿我出城的时候，你就藏在马车里，女眷的车子应该不会查的。”
    凌天赐应了，又想起昨晚看到的美景，耳尖不由红了红。这番模样被沈文姝瞧个正着，也不由尴尬起来，昨晚真是她两辈子最大胆的一次了，不仅让这人看了身子，还把他藏在了自己房间，虽说是怕喊起来坏了闺誉，可到底不妥……
    房间里正暧昧浓浓的时候，丫鬟春桃在外面禀报，二小姐来了。沈文姝连忙出去，把人请到花厅，并不敢带对方到房间来。
    “妹妹找我什么事？”沈文姝尽量和颜悦色的招呼闻卿，一是为了刚才她帮自己说话，二是不想在这关头节外生枝。
    闻卿倒是不在意她的态度，直接开门见山点明来意，“我特意来提醒姐姐一句，张家大舅舅是兵马司指挥使，不若使人去说一声，省的让那些不开眼的冲撞了姐姐。”
    闻卿说的张家舅舅，是沈文姝亲生母亲的娘家哥哥，沈文姝嫡亲的舅舅，因为老太太一向不喜张氏的缘故，张氏死了，跟那边的关系也淡了。连带着沈文姝这个外甥女也跟那边不亲。
    不过这只是表象，其实张家那边一直挂念着这个外甥女，因为被沈家糊弄了一直觉得她过的很好，所以才没走动。原著里沈文姝主动上门，不是立马亲的跟什么似的？几个舅舅都把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张家也成了沈文姝坚强的后盾。不然凭她自己，怎么可能逼得沈家休妻？
    这时代都讲究家丑不可外扬，真的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也会捂的死死的，家里怎么闹都行，绝不能叫外头人看笑话，能逼得沈家休妻，张家是功不可没。
    闻卿主动给沈文姝提起这茬，也是想卖她个好，她不是信鬼神之说么？你看这辈子咱也没啥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没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没这前因，咱就别扯那后果了，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
    沈文姝没忍住，瞪大眼睛看着她，差点失态。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妹妹会主动提点她。以前的沈文卿对她这个嫡姐向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别说主动提点她了，不害她就不错了。没想到重生后，这个妹妹竟然变了态度！
    并且她提点的也没错，上辈子自己识人不清，被李氏蒙蔽，跟张家生分了。一直到临死前，大舅舅听说她被害重病，带兵闯进李家，才叫她知道，舅舅他们一直都挂念着她……重生一回，不用沈文卿说，她也准备上门拜访把这层关系捡起来。现在送那人出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有舅舅护着也更顺利些。她一时着急，才没想到……
    可这些不该是沈文卿提醒她，沈文卿不应该巴不得她孤苦伶仃爹不疼娘不爱吗？究竟发生了什么？沈文姝一时有些怀疑。
    闻卿话带到了，也就告辞了，她都做到这份上了，沈文姝再钻牛角尖就是拎不清了。
    沈文姝一时想不通沈文卿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但不妨碍她给舅舅递信。张家一听是外甥女求到跟前了，立马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因此这趟出城无比的顺利，没有原著中一波三折的凶险。
    凌天赐感激沈文姝为他所做的一切，对这个不一般的姑娘越发心生好感。沈文姝对这个要对她负责，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子，也是有些好感。因此在广音寺的几日里，两人慢慢熟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