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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至于贾珠想要的那个丫头,元姐儿更是无所谓。那是司徒砍的人,等她进宫后,司徒砍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去呗。她没丁点意见。
    此时将这话提起来,也就不过是话赶话罢了。
    王夫人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更不知道这件事情里还有周姨娘的影子。她现在脸皮臊的通红,原因不过是当初年少时,将自己的贴身丫头送给两个哥哥当陪房。
    有规矩的人家都不能干出家种事情来,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王夫人也不用再在外面混了。
    当初她想着自己要远嫁,又担心两个哥哥会听了与她关系不和睦的嫂子的话,对她诸般冷落,这才想着在自己哥哥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哪里想到年轻时的那点荒唐事,竟然被自家这个不贴心的闺女指了出来。
    王夫人又羞又窘,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
    “我今儿来,还有一桩事要你办。”
    元姐儿闻言伸出手,那只掐着帕子的手还在王夫人面前摇了摇,“我劝太太甭开口了,您说的事情,我必是办不到的。”就算王夫人不说,元姐儿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所以直接给打了回票。
    王夫人见元姐儿这个态度,就有些气急败坏,“我尚未说是什么事情,你就在这里推三阻四。姑娘好歹也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即便当今封了姑娘公主的位份,也改不了姑娘的出身。你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当今知道了说你不孝吗?”
    “太太在说什么话?我若是不当这个公主了,我还是我。我无所谓,只是怕的人却不知道是谁了。再一个当今那里很不用太太操心,当今也不是因为我孝顺才认我为义女的。说到底,不过是我太过于优秀这才使得当今另眼相看。所以太太很不必为我操心。”
    不说以前,就是现在,元姐儿自认也没多孝顺当今就是了。所以她孝顺不孝顺,当今心里明白着呢。
    想到这里,元姐儿嗤笑一声,“当今前儿封我为公主的时候,将我夸的头头是道。这会儿子就算是听说我不孝顺生母了,怕是当今也不会撤销这个封位,毕竟那不单单是撤销封位的事,那是证明他眼瞎呢。当今什么人,他只有慧眼独具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看错人。太太说,是不是这个理?”她不西稀罕这个公主之位,也不担心旁人的威胁。
    这世上臭不要脸的多了,但像元姐儿这般臭不要脸的,不说王夫人,只说西边书房的司徒砍都有些无言以对了。
    王夫人见到元姐儿这般说话,又想到了这些年她与元姐儿的交锋,一股无力感冲刺在心头。好半晌王夫人才叹了口气,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元姐儿说道,
    “我知道你与琏儿感情好,只是你们感情再好终究是隔了一层。大老爷不学无术,无知昏聩,凭白站着个爵位,如何让家下人等敬服。依我之见,不如与陛下说一说,将爵位给了你父亲?你父亲忠厚方正,如今却遭奸人所害,革职在家。若是爵位让给了你父亲,不说你哥哥,只说于你,也是天大的好处。”
    “我父亲忠厚方正?”
    元姐儿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些个方。看向王夫人直接问了出来。
    王夫人不疑有他,点头肯定,“你父亲谦恭厚道,人品端方,大有乃祖之遗风。”
    “哦~”元姐儿点点头,“乃祖遗风?难道当年我祖父也与姑姑们的奶娘们有那苟且之事?”
    王夫人:......
    司徒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出去吃饭,你们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喝多了,所以连错别字都没改呢。
    第125章
    元姐儿真不愧是孝顺孙女, 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忘记过贾母的存在。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以及让王夫人没办法继续狡辩, 元姐儿又一次将贾母抬了出来。
    “旧年我歇在老太太屋里,老太太便和赖嬷嬷论及此事。还说太太您...”元姐儿拿着帕子捂了捂嘴,摇头笑道, “那些话可不是我个做晚辈的人能学的。她们说什么了,想必太太心里也能猜到一二。”
    此时的王夫人已经被雷成了一片焦土, 藏身在西暖阁的司徒砍也雷得不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了。
    他老丈人,挺不忌口的呀。
    以前看红楼的时候,只以为贾政迂腐了些。年幼时,竟然还觉得他就跟学校的教务主任似的,不是抓成绩, 就是抓早恋。
    可长大了,再细想一下贾政干的那些事, 元姐儿便觉得真不愧俩口子。
    整个就是一丘之貉。
    然而让元姐儿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还能成为这位道貌岸然假道学的亲生女儿。还要在辣么小的时候就要见证他与奶娘之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婚.外.情。
    乃们说说,这给年幼的她造成了多少心理创伤呀喂~
    言归正转, 元姐儿正色说道, “大老爷本就是袭爵之人, 难道就因为二老爷有‘乃祖之遗风’, 就要让大老爷退位让‘闲’?这种理由,太太让我怎么跟陛下说呢?我是说不出口的。太太以后还是别提这种事了, 怪寒骖人的。”
    王夫人整个人都已经气炸肺了, 她心里何尝不觉得贾政当初那事丢人呢。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让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情,花了多少年才将府里知道那件事情的下人都打发了。却不想今儿竟然被亲闺女拿出来说嘴, 如何不让人气恼。
    只这种话,王夫人都提不起劲为贾政辩解,听到元姐儿的说词,便准备走第二套计划。
    “谁年轻的时候没干点糊涂事,你们老爷不过是一时糊涂...大老爷又何尝不荒唐?与大老爷相比,你们老爷强了他百倍去。只因他为长,便得了爵位,舔居荣国府,等到老太太百年后,咱们一家就得被人撵出府去?凭什么。”拿起帕子,王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这般年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有几年好寿数。我不过是担心你们兄妹将来风餐露宿,无依无靠。元姐儿,你到底是我亲生的女儿,做太太的不会害你。咱们二房只能靠你和你哥哥了。
    老太太高寿,有今天没明天。这两年,但凡老太太有个头疼脑热,我都担心下一刻,咱们全家会被你大老爷大太太撵出府去...我的儿呀,我十月怀胎将你带到世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长到今天,太太从没求过你什么。只这一件事,看在太太生养你一回......请陛下将琏儿的继承权抹了去。如此一来,你哥哥就可以继承大老爷的爵位,咱们一家人也不用再搬出去了。”
    元姐儿闻言,叹了口气,“自古以为,多少有规矩的人家都是长子继承家业。别人都能过,如何咱们过不得。旁的不说,这一点,外祖与贾家做亲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若是当初您没嫁给父亲,若是当初您没生下我们兄妹,又怎么会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你当初嫁人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嫁的是嫡次子,还是当初嫁人的时候,就想着算计大房的爵位了?
    顿了顿,元姐儿这混帐玩意竟然还直接问王夫人了一个讨打的问题,“当初外祖怎么就没想到将您许给大老爷呢。若是那般,咱们管二房死活呢。”
    王夫人:......
    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王夫人被元姐儿这最后一句话气得眼前发黑,唇嘴哆嗦。
    元姐儿可不管王夫人怎么想,她还继续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珠大哥哥读书上进,又好有妻家帮衬。将来金榜提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指日可待。何必惦记琏儿那个三等将军的小小爵位呢。琏儿自小便没了生母,现在又伤了脸了。若是将来仕途无望,好歹还有个爵位不是吗。
    太太,您一番慈母护犊子的心,元儿自是明白。只都是爹娘父母养的,您这么算计的时候,就没想着先大太太会不会一怒之下从地府爬上来?我小时候您还没这样。现今您日日吃斋念佛,这些个不厚道的缺德想法难不成都是佛祖告诉您的?”
    佛祖:好大一口锅,我们不背......
    ╮(╯▽╰)╭
    “太太,这话我只说一遍,您若是听进去了,也不算枉费了咱们母女一场的血缘亲情。您若是没听进去,我也尽了我的心。之前如何,之后还是如何。”做为子女,赡养父母是责任也是义务。元姐儿从来没有想过逃避。不过她却不愿意什么事情都顺着王夫人。
    看到王夫人拿起桌上的茶碗,再看她那手势,元姐儿连忙插话进来,“停,停,停,这里可是当今亲封的纯亲王府,您可想好了,您这一杯子砸的是谁。纯亲王虽说微有小疵,但龙子就是龙子,收拾个白衣或是小举人小进士的可难不到他。您老可想明白了这杯子要不要砸。”
    司徒砍:这么跟亲妈说话的闺女,他真是活久见了。
    王夫人:真特么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生下这孽障。
    一脸恼怒的放下茶杯,王夫人胸腔中的那口气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好,好得很,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元姐儿耸了耸肩,对于王夫人的说刺很不以为意,“这年头,决定脾气的从来都是身份地位。您呐,还得多修身养性才是。祖父去逝十几年,父亲那工部员外郎的官就做了十几年,工部的耗子都不知道几百世同堂了。可老爷呢,那官就是没升没迁,知道的是在工部做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刑部誓将牢底做穿呢。就老爷这般能为,不出仕倒是好事。一来省了国库的俸禄,二来也免得误国误已。
    至于大房的爵位,传到琏儿也不过是三等将军的虚职。没个实权的爵位在这京城地界上,又算得了什么?与其眼巴巴的盯着旁人手里那点不值钱的东西,还不如多督促子孙上进呢。会读书的就从文,能习武的就从军。见天的只想着靠女人提携护卫的人家,子孙三代都得跟着丢人。
    旁的不说,只人家问一句,你们家靠什么发家起势,坐享荣华富贵的?难不成让家里的儿孙毫不害臊的说一句,‘靠着家里的女人给人当小妾换来的’?人家当面不说,怕是背后的言谈都能将脊梁骨戳弯了。”
    元姐儿从来都没有这么正式的说过这么长一段话,此时铿锵有力的说出来,当真让人觉得刮目相看。
    至少司徒砍就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知道元姐儿性情有些不着调,想事情的时候,要么是想不全,要么就是太乐观或是太极端。如今听她劝自已母亲的话,倒是看得清,想得也透彻。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司徒砍这么带着滤镜去看人的。而且直接面对这种连削带打说话方式的人,心情就更加的糟糕了。
    “姑娘如今翅膀硬了,攀上高枝了。自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不得势的人。可姑娘也别忘记,姑娘能有今天,我们也是出了大力的。”王夫人打量了一下元姐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面上浮现了一抹冷笑,“容我提醒姑娘一句,办成一件好事不容易,可是要破坏一件好事却不难。”
    元姐儿将茶杯放到桌上,眼睛盯着王夫人,面上带着几分冷意,“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而是提醒。”
    “提醒?”元姐儿嗤笑一声,一边点头,一边看着王夫人笑问,“太太提醒我什么?”
    笑容中的冷意和嘲讽,让王夫人头皮有些发麻。可为了达到目的,王夫人也只能让自己硬着头皮往下说了。
    “姑娘许是不记得了,姑娘十岁那年去寺里发生的那事。那事若是传了出去...”
    元姐儿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梦游那档子事呀。
    长叹了一口气,元姐儿面上露出一种赞同的神色。“太太说的是,若是那事被人知道了,我将来婚配上是一定非常困难。只是若是我入后宫或是进了哪个皇子的府邸,这种事情于我而言极是重要。可陛下都准备养我几年将我嫁到番邦,这种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元姐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不定当今知道了还会高兴呢。兵不血刃就灭了人家的王。我这也不算坠了将门虎女的威风。太太之前那句‘先祖遗风’,正巧能用在我身上呢。”
    王夫人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咬牙切齿的问元姐儿,“爵位的事情,你是不是铁了心的不管咱们娘们的死活了是不是?”
    “太太何说此言,即便没了这爵位,我也不相信谁还能逼死你们。太太放心,琏儿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就算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他也不会眼瞧着外人欺负了你们。再一个,左不过还有珠大哥哥呢。珠大哥哥也大了,都可以娶妻纳妾出仕了。他原就是太太的儿子,太太有什么事情正该使唤了他去。
    普天之下,布衣出仕的多少。贾家祖上也是卖力气的,若不是碰到了太.祖起兵,还不是如这京城的百姓一样。祖宗都能自己搏出个爵位前程,太太自小就夸珠大哥哥天姿不凡,难道还不如那些不识字的祖宗有能为?”
    ......
    王夫人是看出来了,她这个闺女就是给大房养的。说来说去,元姐儿就是不同意让爵位这种事情。见此,王夫人也只能认命了。
    虽说是认命了,可王夫人心中却埋怨贾母将人教养歪了。若非她教养出了问题,她闺女能和二房和她离心?
    想到此,王夫人终于将今天来这里的最后一个目的说了出来,“罢了,姑娘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只最后一件事情,还请姑娘答应。”
    元姐儿听王夫人这么说,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虽说心中一直觉得王夫人就是有消停日子不过瞎折腾,可到底还是顺嘴问了出来,“什么事情?”
    王夫人喝了口茶,又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才慢条细理的说道,“三丫头虽说是赵姨娘所出,可我到底也是嫡母。一个姑娘家养在姨娘跟前,不但让人笑话,将来又能有什么好前程。我本想要抱到膝下教养,只赵姨娘奸猾说通了你们老爷。你们老爷本来就因为宝玉的事对我颇有成见,现如今时常听赵姨娘对我诸般诋毁......姑娘现在也是公主之尊了,何不下一道口喻?”
    元姐儿闻言轻笑,“太太刚还说老爷为人最是人品端方,谦恭厚道。难不成是糊弄我的?原来老爷竟然都有宠妾灭妻之举了?”
    将人闺女从人家亲妈跟前抱走,还说得这么光冕堂皇,多能耐。这样造孽的事,她才懒得管呢。
    听到这话,王夫人终于忍无可忍的将手边的茶杯子朝着元姐儿飞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元姐儿:打不着,打不着~
    作者发现,人要是自己作死,谁都挡不住。前天晚上睡得晚,睡着的时候快三点了。昨天下午起的床,然后去了趟银行,之后就跟以前的同事去吃饭。全天就吃了一块西瓜一个桃,之后就空肚子喝了将近一瓶的红酒。晚上到家时,整个人都飘了。哎呦我去,折腾死了。然后今天快下午起的床,竟然空腹吃了三个螃蟹......
    十个人,喝了八瓶红酒......
    第126章
    王夫人从站起来到举起茶杯就摔, 那速度绝对不符合大家贵妇的行事准则。当然了, 大家贵妇也没哪个会拿着茶碗子就往亲闺女身上招呼的道理。
    王夫人动作快,元姐儿的反应也不慢。她哧溜一下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等她抱头蹲在地上的时候, 那茶杯也在经过一段低空飞翔落到了她身后的椅子上。
    当场四分五裂。
    若不是元姐儿反应快,这杯子必是要直接砸在元姐儿的脸上的。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不说呆在西暖阁的司徒砍反应不及,就是站在门口听着她们娘俩个‘话家常’的沉香楼叶以及另外几个侍女们都没反应过来。
    于是在元姐儿被这一杯茶水弄得极狼狈的时候,六个侍女以及司徒砍都在听到声音后朝着元姐儿奔了过去。
    沉香和楼叶提裙便往元姐儿方向跑,一个扶起元姐儿,另一个直接挡在了王夫人面前, 以防她再次行凶。
    司徒砍呆在西暖阁听这娘俩你来我往,这听得这囧囧有然。他是听到丫头的尖叫和茶杯落下的声音才从西暖阁跑出来的。
    见过气人的, 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司徒砍虽说有些心疼,但因着没打到元姐儿身上, 心疼减了大半。
    用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回元姐儿, 司徒砍放心的同时, 也对王夫人有些迁怒。
    她自来就是这么说话的, 小的时候没上心教养,这会儿子又有什么资格打人?打了就能教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