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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安敛着眉,长眉微微皱起,薄唇紧紧抿着,细长的手指在自己手上搓着,温度渐暖。
慕脩撇开头,淡淡道:“朕刚到,你就到了。”
宋淮安抬眼看了他一眼,转头道:“赵公公,你说。”
大冬日的,赵承德汗如雨下,心道您两位吵嘴这就为难奴才了啊。
慕脩也偏过了头,神色无波看着赵承德。
赵承德看看宋淮安,又看看慕脩,心中十分挣扎,最终还是道:“丞相大人,陛下他没有骗您。”
慕脩唇角隐隐一动
宋淮安凝视他片刻,心知他也是没办法,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自己手里的手炉塞到慕脩手里道:“宫中人多眼杂,孤虽儿时常常用手为殿下取暖,可如今却是不行了,殿下抱着手炉暖暖,无甚差别。”
慕脩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抱住了手中的手炉,道:“梅园里的红梅都开了,不如同朕一起去看看吧?宴会那边晚些去也没关系。”
宋淮安颔首
宫人簇拥着两人前往宫中梅园的位置,梅数果然都已经开了,离梅园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梅香就已经很浓郁了。
梅树枝头白雪皑皑,花朵却仍旧盛放,傲雪凌霜。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红梅簇簇,漫天雪白中唯一的一抹艳色,格外鲜明。
白梅娇艳,纯白,几乎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花蕊中尤带霜晶。
赵承德感叹,道:“这梅花开得可真好啊,真是漂亮。”
宋淮安指尖攀上一株红梅,闭眼轻轻嗅了嗅,长而浓密的眼睫上落了几片雪花,一股冰雪气息盈鼻,紧接着钻入浓郁的梅香。
那场景,美得仿佛一副画卷。
宫人们都看呆了
慕脩也只是静静看着他
宋淮安睁开眼睛,就发现一票人都盯着他看,他握拳置于唇畔咳了咳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上泥了?”
宫人们下意识疯狂甩头
慕脩道:“可还喜欢?”
宋淮安微微一笑:“这梅园每逢寒冬,必是宫中一绝,孤自然是喜欢的,不过。”
慕脩挑眉:“不过?”
宋淮安折了一枝在手中把玩:“梅花虽耐寒,迎风傲雪,不过孤还是比较喜欢梨花,尤其是襄平城的梨花。”
赵承德忍不住开口道:“丞相大人,莫要胡说,离梨的,这梨花多不吉利啊,襄平那座城的百姓大多都搬走了,如今可是一座废城了,估计过几年就要成为空城一座了。”
宋淮安半感叹道:“是啊,不吉利。”
民间百姓都认为梨花象征着离别,离去,而且颜色是纯白的花卉,白色对应丧葬,会给家里招致厄运。
慕脩拧起眉,直觉他下句没什么好话
果然,便听他道
“孤在百姓眼中不就如这梨花一般,是不吉利的吗,会招致厄运...”
但是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慕脩一巴掌抽在了他手上,声线比细碎的雪花落在脸上还冰冷:“不看花了,回大殿吧。”
宋淮安又被抽,无奈的搓了搓手。
一行人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不远处
似乎是枝头承受不住连日来雪的厚重,被压弯了腰
薄雪落地发出‘簌簌’的声响
宋淮安脚步一顿,微微侧头朝那处看了一眼,随即弯了唇角
慕脩察觉到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何事发笑?”
宋淮安摇头不语。
回到大殿的时候,殿里赴宴的官员已经酒过三巡了,殿里歌舞升平,殿门外飞雪阵阵,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大殿中央站着一个少年,穿着朴素,甚至还有些地方打着补丁。
在这群锦衣华服的人中龙凤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周围的人都端着酒盏,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被推到大殿中央的少年。
大殿的几个角落,生了好几个大型暖炉,寒冬腊月里却犹如置身暖榻
瑶池仙宫也不过如此了。
宋淮安的笑容渐渐敛去,慕脩也停了脚,后面的宫人自然不敢发出声音。
“就这资质也想进国子监吗?一介寒门子弟”
“哈哈哈哈,小少年,你可知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是为朝廷为陛下培养国之栋梁的地方,可不是来给你这样不知进取的小孩子玩耍打闹的地方啊。”
少年转身朝一席位,掀袍跪下道:“祭酒大人,草民想入国子监!不论需要付出什么!”
那席位上坐的正是国子监祭酒,丁砚山。
他身后站着一个与殿中少年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国子监统一发放的浅灰色襕衫,正捂嘴偷笑着,眼底泄出恶趣味的光。
丁砚山留了一嘴山羊胡,打量了少年片刻,伸手抹了一把胡子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年握了握拳,咬牙道:“草民是扒在马车下进来的。”
全场哗然
丁砚山眼底闪过一丝可惜,摇头道:“此处乃是皇宫,不论是擅闯还是偷溜皆是死罪,今日在场诸位无人能救你,你可能自救?”
少年澄澈的眼底闪过迷茫
丁砚山身后的少年嘴角浮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自救?区区一个普通百姓如何自救?
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