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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南楚的士兵都早在完成各自任务后按照宋离鸢的嘱咐,站到了营地前面不远处。
那个骑在马上的黑衣少年隔着火海与他对望,唇角翘起得逞的笑,让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变得生动了几分。
那是翟玉笙生平所见最好看的一张脸,美得雌雄难辨,让他记忆深刻,几乎是刻进了骨血里。
那几年,他们常常在战场上碰到。
两人都是有勇有谋类型,时常用旁人想象不到的方式过招,翟玉笙实战经验要比宋离鸢少,吃了不少暗亏,十回有八回都是棋差一招。
宋离鸢就像上天派来克他的一样。
最终战事渐平,北燕等四方诸国甘愿俯首称臣,每年缴纳朝贡,唯南楚马首是瞻。
城门前,双方军队相对而立,翟玉笙对他说了一句话。
“宋离鸢,如果没有你,北燕未必会输,希望下次见面,咱们是站在同一阵营。”
这句话一语双关,可以是翟玉笙站在南楚的阵营,也可以是宋离鸢立于北燕的阵营。
宋离鸢骑在马上,眺望着他逆着残阳远去的背影,从始至终不发一语。
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可能。
若是北燕和南楚再起战事,翟玉笙不可能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人,而只要殿下在,他也永远不可能会站到北燕那边。
军队渐行渐远,逐渐变成了一排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第107章
谢锦声线冷淡:“确实是忘了,孤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认为孤会记这些没用的东西吗?”
翟玉笙微微一愣,继而冷笑:“还真是无情。”
夜风轻拂,翟玉笙手中的灯笼轻轻晃了晃,周围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场哑谜打得谢锦心底莫名烦躁,他的耐心宣布告终。
“想来定是近些年来天下太平,北燕皇闲出病来了,你若再不说,孤便告辞了。”
呵,又讽刺人。
翟玉笙一步一步走向谢锦,笑道:“宋离鸢,以你的聪明猜不出寡人想要干什么吗?”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翟玉笙狭长的眸子紧紧锁着谢锦,眼底的光具有浓浓侵略性。
看得谢锦十分不舒服,拢起眉头:“无非不过想乘虚而入罢了。”
翟玉笙动了动眉尖:“对也不对,寡人说了,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你。”
“呵。”
谢锦冷笑一声,兀自退后了些。
翟玉笙耸肩:“你看,不说你要追问,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要寡人如何是好?”
谢锦盯着他,眼中满是一言难尽:“麻烦阁下撒谎也选个稍稍能令人信服的,这对孤有何好处?即便百姓恨毒了我,那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翟玉笙道:“对寡人而言是没什么好处,寡人也只是想让你看清一些东西罢了,你认为你的死与慕沉央当真没有半分关系吗?”
谢锦眼神瞬间变得不善:“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不耻于用挑拨离间这种下三滥手段吗?”
翟玉笙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笑容逐渐消失,冷淡道:“宋离鸢,到了今日你还不相信寡人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我说过你若一味愚忠,必然有一日会死在自己用命换来的这些愚民手中!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当年用命护下来的这些百姓是怎么对你的?事到如今你竟还执迷不悟吗?”
谢锦的眼眸危险的眯起:“即便如此,又与你何干。”
翟玉笙看着他,眼底是淡淡嘲弄,如此不识好歹。
空气诡异的寂静了片刻,仿佛下一秒两人就要打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翟玉笙出声打破了这样的氛围,笑道:“别这么如临大敌,寡人只是想说,只要你归顺寡人,慕沉央能给你的,寡人通通都能给你。”
谢锦看着他,眼里带着浓浓审视。
都已经谈崩了居然也不动手?还真是为他而来?那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翟玉笙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但是此刻,他在尽力展现自己的平易近人。
他循序诱导道:“如何?你考虑考虑?都已经替慕沉央死过一次了,你还要守着他吗?”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若是平常人,说不准就被说动了。
可谢锦如今大致已经知道自己对于慕脩的感情,自然是不会被说动。
他淡淡道:“承蒙阁下看得起,不过阁下有一点说错了。”
翟玉笙反问:“哦?哪一点?”
“孤护的,从来都不是世人。”
他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响在翟玉笙耳畔。
翟玉笙的眼神阴郁下来,真是冥顽不灵。
他袖袍下的手霎时成爪,正欲要来强硬的,却感受到了不速之客的气息,唇畔的冷笑一寸一寸收敛,倏然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他要的,你给不起。”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在上空
谢锦愣怔间,耳畔响起衣料摩擦音,接着右肩一热,他就被人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翟玉笙后退了两步:“隔这么远还能察觉?你们还真是……”
慕脩身着黑色锦袍,衣摆和袖口都是金色的纹样,外罩了一件黑色披风,沾有几分尘土气息。
他冷漠道:“朕本来可以无法察觉,可阁下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利用那张被修改过后的字条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