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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云鹤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傅师母,我先回家了,我去看看爷爷。”
族长知他意识到了,挥了挥手:“好孩子,去吧。”
容云鹤二话不说冲出门,因为跑的太快,有些喘道:“爷爷!”
容老还是喜欢坐在床边摆弄药材,老得几乎看不见眼睛了。
他招手道:“云鹤,回来了。”
容云鹤走上前,握住他苍老的手:“爷爷,从前你对我说的灭顶之灾是这个吗?您早就猜到了?”
容老露出一个看不见牙的笑,道:“是福不是祸,是劫躲不掉,云鹤,你听到山上鸦啼了吗?”
容云鹤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灶:“行了吃饭吧。”
鸦啼?满山的乌鸦都在啼鸣,耳背才听不见
再说你个耳背都听见了,我能听不见吗。
这三日,根本没有什么焚香祷告。
第二日,族长请了全村的人到他家里吃饭,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全场只有容祈没有到场,在床上陷入昏睡。
当夜,族长夫妇一起朝所有村民鞠了三个深深的躬
“长生不老药是我们镇族之宝,我师傅有训,绝不可让这等逆天神药流入世间,我族多年避世,却不曾想终究逃不过天命,是我们夫妇对不起大家,来生定给诸位做牛做马。”
十八婶抹着眼泪道:“族长您说什么呢,您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当年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是您救的,而且我们也是自愿跟您来这个地方避世的,这么多年,您待我们如亲人。”
还有人道:“十八婶说得对,族长,没有您就没有如今的我们。”
“长生不老药一旦涉世必将引起腥风血雨。”
“决不能交出长生不老药,小少主是咱们族中唯一能练出长生不老药的人,他不能死,巫医族的传承不能断在咱们手里!咱们一定要合力送他出去!”
“说的是!巫医血脉不能断!”
这句话一时间竟然奇迹般的一呼百应。
可只有族长夫妇知道,什么血脉不能断,这些淳朴的人不过是害怕他们不接受,想方设法的想要替他们夫妇留下唯一的血脉罢了。
族长夫人捂唇,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可是...其他孩子也都是无辜的”
容芝如今俨然长成了个可人的姑娘,第一个站出来道:“夫人,我不怕死。”
其他孩子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不怕!”
容老颤颤巍巍伸出手,拉住身旁坐着的容云鹤,出声道:“云鹤,今夜就由你带小少主离开,他向来只亲近你,你要想办法阻止他,不要再踏入这个地方了。”
容云鹤神色痛苦,摇头:“爷爷...”
容老拍了拍他的头:“听话。”
容芝走过来,对他微微一笑:“云鹤哥哥,你要替芝儿好好活着呀。”
在生死面前,儿女情长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容云鹤额头青筋暴凸,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他死死攥着拳头,咬牙道:“好——”
众人崩了两天的弦儿
这一刻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都哭出了声
没有人是不惧怕死亡的。
......
酒席散尽,众人已经平静了,回屋该睡觉睡觉,比平时还要平静。
往常,还会有几个人蹲在坝子里闲聊话家常。
今晚犹如曲终人散尽
屋内,族长夫人拿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系在了沉睡中的容祈身上,笑道:“云鹤,以后,祈儿就拜托你了。”
容云鹤垂着眼眸,眼睫的泪水还没干,颔首:“师父师母放心。”
族长道:“明日一早,你就带祈儿进入后面的山洞,待两日后没动静了才能出来,现在外面被围满了,你们出不去。”
“也不要想着报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你们之力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第120章
“一定要谨记医者仁心,不论经历过什么,在何时何地何处,遇到能帮助的人要伸手帮一把。”
“你师母是曾经的北燕长公主,若遇险境,可回到北燕求援,但是绝对不可以暴露长生药的存在,哪怕死——”
族长夫妇两人的话在容云鹤脑子里响了一整夜,来来回回还带回音,导致他眼窝发青。
一大早秘密驮着仍然昏睡的容祈走到那道石门前,容云鹤停住了
族长夫人早已窝在丈夫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容云鹤的双眸挨个扫过一张张村民笑中带泪的脸,又仔仔细细看了容老
最后他侧头对背上的人道:“再看看你爹娘吧,以后...就再也看不着了。”
族长轻声催促道:“快进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出来。”
容云鹤心一横,转身进了石窟。
千斤重的石门在眼前滑下,逐渐泯灭了最后一丝光亮。
容云鹤放下容祈,呆呆的坐在石窟里,手里握着那瓶长生不老药,眼中尽是血丝。
没多久,仍然是三天前的那个男人,只是这次与之随行的多了一人。
那人一身黑色锦袍,绣着不太明显的龙纹,容貌是锋利的英俊,戴着黑色冕旒,珠子相互碰撞打得噼里啪啦。
周围人连看他都不敢,连腰杆也不敢挺直,饱含畏惧。
除了天子,不作二人之想。
众人没了后顾之忧,表现得比三天前平静多了,眼底是清晰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