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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小姑娘家家难道要说天打五雷轰吗?
    世上事瞬息万变,假使有日她真的不得已,危及生命时要说出来,他倒不希望她会被雷劈死。再说,老天真有眼,也不会有“坏人活千年”这句话。
    “那你相信我了?”苏沅眉眼弯弯,“你是相信我了罢?”
    她就那么希望自己相信她吗?陆策挑眉:“就算我相信,又如何?你能帮得上什么忙?你会什么?”
    “这……”苏沅咬了咬唇,转眼睛,她不可能直接就说出前世的事情,这太惊人了,而且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重生的。虽然那是上天的恩赐,可深究的话,委实吓人,这秘密她怕是要藏一辈子。
    那到底怎么能跟陆策商量呢,或者得先诱他说出他们的计策,然后她提出意见,这样比较合理,也容易让陆策接受。
    她正待想问,陆策突然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到一会儿,就听见陆静姝的声音:“三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叫我一番好找呢!”、
    庑廊下,苏沅正跟陆策站一起,两个人似乎刚才在喂鸟,离得非常近,想到韩如遇的委托,陆静姝心想,看来表哥对苏沅有点好感,不过苏沅真的喜欢陆策吗?若是,她可要小心试探一下了。
    第62章
    陆静姝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原本今日能谈妥的,不得不停下来,苏沅有点头疼,因不知下回陆策何时在家了,毕竟他是府军前卫,经常要去宫里的。
    她抬头看了陆策一眼,欲语还休。
    陆策何等聪明,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想拒绝,他实在不想苏沅参与进来,可口里却淡淡道:“你要是想再同我请教养鸟的事儿,可以捎个口信给陆平,他在门房当差,会叫小厮告知与我。”
    苏沅一喜,朝陆策笑:“多谢二表哥不吝赐教。”
    笑容绽放开来,比这五月的芍药还要好看。
    陆策睨她一眼,转身告辞:“二妹来找你,许是有要事罢,我先走了。”
    很快就从庑廊消失了。
    陆静姝走上来,抬头看鸟儿:“上回你也跟二哥来此,可见很喜欢这些鸟儿,确实好看,叫声也好听。怎么,你也想养吗?”
    说了一个谎,就得拿别的谎话来塞,苏沅道:“嗯,我想养只画眉,早上正好叫我起床。”
    陆静姝笑起来:“这倒是不错。”
    她也抓了把鸟食喂鸟。
    微风徐吹,不冷不热,正是一个很好的日子,陆静姝打量着雀鸟,笑眯眯道:“二哥真是厉害,做什么都能做好。年幼时,书法学得快,长大后,武功学得好,现在养鸟也养得不错,这一只只都很漂亮。”
    不然当初怎么会得陆焕扬喜欢呢?苏沅心想,自然是有他的优点。
    “这等出众,也不知道将来娶个什么样的妻子。”陆静姝侧过头看着苏沅,“你刚才不在,长辈们便是说起此事,大哥,二哥都是到定亲的年纪了。”
    十八了。
    苏沅心想,可这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娶妻?陆嵘前世也喜欢苏锦,可苏锦要守孝,他不能娶之,后来曹国公府被抄家,陆嵘又被牵连。至于陆策,许是太忙了,好不容易辅佐祁徽重掌大权,祁徽却命短,很快就驾崩了,他只好去扶持幼帝……是了,那幼帝还未出现,而今是在何处?
    苏沅疑惑,后来又是怎么来宫里的?她竟是一点不知。
    “三表妹?”陆静姝看她发起呆来,忍不住轻唤。
    “哦……”苏沅忙道,“他们二人是该定亲了。”
    面上并无一点的介意。
    “我看你与二哥走得颇近,你可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陆静姝笑一笑,“你知道的,大伯与二哥不合,反倒是我爹我娘,很关心二哥。”
    苏沅道:“这我实在不清楚,二哥这个人瞧着好相处,可嘴巴很紧,哪里会说起姑娘家,我要是知道,定会告诉你。”
    完全没有不悦,好像陆策娶谁,都跟她无关。
    陆静姝心里有了数,看来苏沅对陆策无意,大抵就是表兄表妹的寻常关系罢,她笑道:“我原是找你去赏花,今年的荷花开得特别好,祖母与姨祖母都在呢,还问起你来,你这就跟我去吧?”
    反正陆策都走了,苏沅自然答应。
    两人便是去了园子。
    这季节,开得最盛得就是芍药与荷花,苏家有芍药园,陆家便是有荷花池,池子虽然不大,但却养了许多的荷花,粉嫩娇美,浮于水面,亭亭玉立。
    老夫人见到苏沅就嗔道:“一转眼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快过来,看看这些荷花,刚才你姨祖母说,要不要在我们池子里也栽上几棵呢。”
    “那自然好了。”苏沅笑,“寥寥点缀一些,不同于姨祖母这般拥拥簇簇,也别有风味。”
    她声音清脆,远远传过去。
    韩如遇抬眼看来,只瞧见她窈窕的背影。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陆嵘,陆嵘在哪里都喜欢看苏锦,怎么自己也这般奇怪了,竟是总会看到苏沅。或者是像母亲说的,男儿到了一定年纪,总会寻觅贤妻,他倒是不知道苏沅是不是贤妻,但比起别的姑娘,更容易入眼。
    见苏沅一心赏荷花去了,陆静姝走到韩如遇身边,轻声道:“表哥,我刚才试探过了,三表妹对二哥无意。”
    看来上回自己真是误解了,韩如遇面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意:“多谢表妹。”
    “你别忙着谢。”陆静姝挑眉道,“我帮你,不是只为你,三表妹为人不错,我也想她有个好姻缘,故而表哥询问,我便是相帮。不过表哥你若真有这等心意,还是先禀告过表姨再说吧,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现在苏沅虽然是嫡女了,可韩夫人的要求向来颇高,并不知会不会同意。
    陆静姝道:“若没有表姨点头,你便莫要招惹三表妹。”
    韩如遇心头一凛,没想到陆静姝那么维护苏沅,他正色道:“好,我会先问过母亲。”
    陆静姝这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儿,苏沅一点不知,倒是赏荷时想起苏文惠,心头又一阵忧虑,苏赡家那里一点没有消息,可见父亲是没查到张孙锡的把柄,那她还得去找阮直。不过这舅父啊,真正叫人头疼,好好的也不知怎么就同陆策搅在一起了?
    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非得缠着陆策问个清楚,弄得陆策都差点动杀心。
    幸好自己机智,总算是说服了陆策,就等下回找个机会,再跟陆策谈谈心,她就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去找一次阮直。
    也不知是不是天天被惦记着,阮直从衙门回来,便是连打了几个喷嚏,走到甬道,眼见母亲在大堂坐着,他转个身就从角门进去了。
    实在是受不得母亲唠叨,白天说,晚上说,阮直有时候心想,是不是随便娶个妻子回来也好?不管将来如何,最少现在能堵住母亲的话头,他耳边也清静,想着长叹一口气,跟身边长随方舟道:“……要不爷去纳个妾?”
    方舟额头冒汗:“公子,您还未娶妻,纳什么妾啊?如果真纳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可是不愿嫁进来的。”
    “那不是更好么,省得我娘说三到底的,到时我生个儿子出来,给阮家传个后就得了。”
    方舟挠头,心想自家公子恐怕是被老夫人弄得疯了!
    到得书房,阮直摆摆手,叫方舟退下,他一个人便是进了去。
    脱了长袍,正待要去匣子拿账本看,后面竟是一阵风飘过,他还未及反应,一把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了他脖子上。
    “阮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殷络嘴角挑着笑,玩味的看着阮直。
    阮直身子一僵,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老底会被殷络发现,她怎么发现的?那天离开之前,他明明都已经检查过,后面也无人跟踪,她怎么能找到自己家里来的?不过他面色淡淡:“殷姑娘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后,佩服佩服。”
    心里虽然惊疑,但是并不害怕,毕竟那日他放了殷络,凭着这女人的聪明,想也不会要弄死他。
    这样得不偿失。
    “殷姑娘今日来,应该是为什么要事罢?”阮直手指搭在剑上,微微一笑,“姑娘何妨坐下来说呢?”
    “少跟我套近乎!”殷络冷声道,“你们这种做官的,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想我信你吗?”
    “难道你不该信?我若是真想害你,当日就不会放你走了,且这些日也不曾寻你,倒是你自己非得送上门……”阮直笑了笑,“要说信不信,只有我不信你的份儿,指不定你掉头就去衙门揭穿我,说我放刺杀曹国公的杀手归山呢!你可知,曹国公重金悬赏你呢!”
    听得颇是讽刺,殷络眼眸眯了眯,松了些手。
    她当然看出来阮直是不会害她,不过心里憋了气,那天被他愚弄,不过今日也算扯回来了,她道:“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帮我杀了曹国公吗?我来,就是问你此事,如何杀他?”
    那是一心报仇。
    阮直道:“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心肝乱颤,怕是答不出来。”
    “你!”殷络恼,又紧了几分,“你不怕我杀了你?”
    “那你杀啊。”阮直道,“杀了我,倒正好证明你是个杀手了。”
    殷络气得真想动手。
    阮直看她脸颊通红,倒也不敢太过刺激,笑一笑道:“这样罢,你先说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再告诉你,怎么杀曹国公。”
    殷络眼睛一转,这倒是不亏,她轻吹了个口哨,瞬时,有个黑色的小貂从窗口爬了进来,跳在她肩头。
    “我那天在你身上抹了寻踪香,是它喜欢的。”她好多天前就知道了阮直住哪里,不过谨慎起见,摸清了这里的情况,才在今日拜访。
    阮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的老底竟是个小貂发现的!
    第63章
    “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说了罢?”殷络挪动了下剑柄。
    气势汹汹,那小貂也竖起了尾巴,恶狠狠的盯着阮直,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一口。
    这小东西,等下回被他逮到,非得剥皮吃了,阮直回瞪了小貂一眼,淡淡道:“要杀曹国公,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
    “废话少说,到底怎么杀!”殷络低喝。
    “你太沉不住气,凭你这种冲动,就算给你机会,也杀不了。”阮直斜睨她一眼,“我可不敢告诉你,让你去送死。”
    殷络咬牙:“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就算不杀你,我也能给你剐一层皮下来!”
    要说阮直是不怕死,但被一个女人在剑下弄伤,他倒是不愿,收敛了嬉皮笑脸:“要杀曹国公只能智取,且必得有个详细的计划,不是像你那样,端午节带把□□就了事了。他身边的护卫可是大内高手,太后娘娘亲自挑选了送于他的,一般的武林高手都近不得身,便是因此,曹国公才能活到现在,不然早就人头落地了。”
    这世上最大的贪官,就是曹国公,不是贪钱,是贪权,贪图主宰别人命运的大权,谁巴结他就给谁升官,那是世道混乱的源头。而蔡庸虽然也把持朝政,但比起曹国公还是收敛许多,故而阮直把曹国公列为头号目标,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
    “照你这么说,那是杀不了他了?”殷络眯眼,“还以为你有什么好计划,枉费我专程寻你!”
    “没有耐心,做不了大事。”阮直冷笑,“谁说我没有计划,只是还未到……”不曾说完,外面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阿直,你回家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从角门溜回来,你是饭也不想吃了吗?”
    阮直一阵头疼。
    那是阮老太太,殷络早前已经打探过,连忙收了短剑于袖中,低声道:“赶紧把你母亲打发掉,事情还未谈好呢!”
    她迅速的藏在了屏风之后。
    阮直拉一拉刚才被弄皱的衣袍,打开一条缝道:“娘,我现在很忙,您有什么事情晚一点再说,这饭我也不急着吃……”
    “什么不急着吃?”老太太用力挤进来,指着儿子的鼻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能避就避,不愿意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