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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钱淑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吓得她赶紧躲进空间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一家人刚准备吃饭,就听有人满村骂脏话。
    钱淑兰一开始还没当一回事。可等她听到‘蛇’这样的字眼时,她忍不住朝王守义扫了一眼。只见对方似乎一点异样也没有。钱淑兰犯起了嘀咕。
    等吃完饭,其他人都背着竹篓准备下地,钱淑兰把王守义拉到没人处,开始审他,“你老实告诉娘,那蛇你哪来的?”
    王守义理所当然道,“我从人家的鱼篓里找到的。”
    钱淑兰惊得不行,昨天,她才刚安慰过自己,这么快,她就被打脸了吗?她有些不自在,扭头又见王守义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立刻火了,“你这是作贼,你知道吗?”
    王守义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娘,不是你说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他们也是偷公家的,咱们这叫黑吃黑!反正,他也只敢在村子里嚷嚷。”
    钱淑兰觉得自己就是给原身擦屁股的,这什么逻辑,当小偷还扯那么多歪道理。她板着脸道,“以前是娘错了,这是不对的,咱家都是工人家庭了,思想觉悟要提高。这种小偷小摸的事,以后你别再干了,要不然给咱家丢人。”
    王守义抿抿嘴,有些不乐意。只是碍于他娘的权威,还是点头同意了,“那我以后再也不偷了。”最近,他娘怎么回事?他干啥事,他娘都反对。要不是脸没变,他都以为他娘换了个芯子了。
    钱淑兰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跟我进来拿几个鸡蛋赔给人家,就说是你拿错鱼篓了。”农村人经常会在河渠那边下鱼篓,只要逮到的不是大批量的,都可以拿回自己家,不用上交队里。老王家也有几个鱼篓,以前四兄弟经常会在河渠那边下网。王守义拿着鸡蛋上门,就说自己拿错鱼篓,这样也不算丢面子。
    说完,她转身进了自己屋里,用小竹篮子装了十来个鸡蛋出来,递给王守义。
    他却像得了便秘似的,怎么都不肯接。在钱淑兰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过来。
    钱淑兰看着他那副视死如归的背影,有些担心他会碍于面子不送去,于是跟在他后面亲眼看着他进了丢东西人家的院门,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王守义拎着空篮子回来了,脸色涨得通红。
    他低着头一脸的不高兴,把篮子递给钱淑兰,转身就走出家门。
    钱淑兰以为他是觉得没面子,也就没管他。
    可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见王守义一直没回来,就有些奇怪了。
    她让王守仁和李春花满村喊人,却依旧没有看到王守义的踪影。
    钱淑兰不想让全家人都饿着肚子只为等他一人,直接开饭。
    到了晚上,钱淑兰发现王守义还没回来,便把王守仁叫过来问话,“你三弟有什么玩得来的兄弟或朋友吗?”
    王守仁挠头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林家村有个好兄弟叫林家栋的,跟三弟玩得比较好。”
    钱淑兰揉揉眉心,有些头疼,“那你赶紧去找。”
    王守仁立刻动身去找人。
    一直到夜里十点多钟,家里其他人都睡了,王守仁才拖着烂醉如泥的王守义回来。
    看到他醉得不清,一个劲儿地说胡话,钱淑兰直接让王守仁把人抬到他们那屋,而后转身就回屋睡觉。
    哪知,她刚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就听堂屋东侧间有人在哭喊,那惨叫声在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渗人。
    钱淑兰惊了一下,等她晃过神来立刻拉开盖在身上的床单下了炕。
    等她走到堂屋东侧间,钱淑兰就看到,王守义脸色涨得通红,五官都扭曲了,咬牙切齿地拿着一条鞭子正朝李春花身上打。
    李春花被他打得抱头鼠窜,脸上抽泣着,嘴里不停地求饶。
    钱淑兰沉着一张脸,这一幕让想起她那一喝醉酒就会发酒疯的爷爷。王守义不也是如此吗?
    钱淑兰赶紧大喝一声,“老三,你给我住手!”
    一直躲着鞭子的李春花听到婆婆的叫声如听天籁,钱淑兰这才就着月亮,看到李春花的惨样,她的脸上青一片紫一片,被鞭子抽出来的红印子,一点一点,密集的像是得了疹子。她双手抱臂蹲在角落里,身子瑟瑟发抖,眼神带着明显的警惕,却又透着几分可怜,此时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钱淑兰只觉得自己仿佛透过了时光看到了她奶奶。十五岁的奶奶是不是像李春花一样,被爷爷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李春花,你还敢叫!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竟生一堆赔钱货。”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估计屋前屋后都能听得见。而后像是没听到她的斥责声,依旧不管不顾继续挥着鞭子。
    钱淑兰四下找东西来反击他,这时小梅从她身边冲过来,和王守义呛声,“我才不是赔钱货,我将来会养你的。”
    哪知她的话让王守义更气,直接一个唾沫吐了过来,身子东倒西歪的,“我呸!等你养我,我还不如死了你!等你嫁了人,你瞅瞅你男人能让你养!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让你留在家里招赘,你死活不同意。你就是个自私鬼,眼里只有你自己。”
    小梅擦着眼泪的手一顿,羞得满脸通红,大吼一声,“那我不嫁人了。”
    王守义似乎醉得不清,见不得别人忤逆,直接大步上前,鞭子直往小梅身上招呼,“叫你不听话!你还敢犟嘴!”
    小梅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钱淑兰捏紧拳头,终于想到堂屋后面的门后有根擀面杖,她赶紧跑过去拿起来,双手捏紧擀面杖,转身就往他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瘪犊子,你骂谁赔钱货呢。这是我孙女,你敢这么骂她,你当我死人呐!”
    李春花和小梅皆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钱淑兰一想到她奶奶,她就没办法冷静,“我让你喝点猫尿,你就撒酒疯。你要是对我不满,你冲着我来,你冲着孩子撒什么气?你还是人吗?”
    虽然,钱淑兰挥着擀面杖舞得虎虎生威,可发了疯的王守义就像失了理智的狮子。一点也没有顾忌钱淑兰是他亲娘,直接挥着鞭子就朝她面门打了过来。
    钱淑兰一个机灵躲闪过去,但纵使她有把子力气也制不住一个疯子,她朝东屋喊了一声,“老大!赶紧过来把老三拉开!”
    说着,直接一把把蹲在墙角的李春花拉起来和呆愣站在原地不动弹的小梅一起往门外推。
    东屋的王守仁听到他娘的叫声,立刻从睡梦中惊醒。
    之前,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三弟带回来,累得不行,睡得跟死猪似的。
    孙大琴心疼男人,即使她早就听到堂屋那边有人在打架,也没喊醒男人。
    现在听到婆婆喊人了,知道再不把人叫醒,估计婆婆得跟她急。哪成想,还没等她喊,男人自己就醒了,吓得孙大琴赶紧闭上眼装睡。
    王守仁也顾不上穿衣服了,光着上身,穿着大裤衩就这么跑进来。
    刚走进堂屋就看到李春花被鞭子抽过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钱淑兰也顾不上说什么,直接拉着王守仁就进屋里。
    两人一左一右,把王守义按住,抢下手里的鞭子。
    把王守义就这么捆起来了。
    等小梅点了油灯,钱淑兰这才发现,刚刚居然一不小心被王守义抽到手背。
    一道红印子在枯老的手背上分外明显,不仅如此,还火辣辣的疼。
    把王守仁自责得不行,“娘,你怎么不早点喊我。”
    钱淑兰揉了揉腰,自己这力气也算是大了,可对上一个理智全失的疯子,还真是一点屁用也没有。
    她揉着腰,她也没想到潵酒疯这么厉害。钱淑兰朝小梅看去,“你有没有没伤?”
    小梅见奶奶居然这么关心她,忍不住扑到她怀里,把钱淑兰差点撞倒。只是,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她到底也没说什么。
    摸摸她的头,安抚她,“放心吧,奶奶会教育你爹的,让他以后都不敢欺负你。”
    小梅趴在她怀里呜呜直哭。钱淑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抚,又朝一旁吓得不轻的李春花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呢?
    这里受得最重的人就是李春花了。不过,比起身上的伤,真正让李春花伤心难过的是她的未来。
    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自家男人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她是知道的。尤其在小梅不同意留在家里招赘,他想生儿子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可是,她这肚子一直不争气,她也没办法。她曾经偷偷给大仙烧过香,也偷偷找大夫喝过中药,可就是一直没怀上。
    以前,婆婆把脏活累活都堆给她,她因为没能给老王家生儿子,所以也就认了。
    可现在呢?婆婆对她好了,脏活累活也不全推给她一人做了,那还会要她吗?
    不可能吧!婆婆再怎么喜欢儿媳妇,也不可能为了儿媳妇就不要儿子啊。
    李春花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被老王家给休了。她双手捂脸哭得歇斯底里,仿佛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
    钱淑兰却以为她是太疼才哭得这么伤心的,立刻朝王守仁道,“快点到老杨头那拿点药,可别留下什么疤痕。”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如果在脸上留条疤那就太难看了。好在,小梅脸上倒是没有伤。
    听到他娘的话,王守仁立刻起身,李春花却在这时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大哥,不用了,我没事。”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朝钱淑兰跪了下来,“娘,你别休了我,以后,我把家里的活都包了,您别休了我成吗?”
    钱淑兰心里一个咯噔?她啥时候说要休她了?钱淑兰瞪大眼睛,朝李春花点了下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老三休你的。你跟老三。。。”
    钱淑兰说不下去了,老三是个暴力狂啊?真的要让李春花跟他好好过日子吗?
    她是不是在造孽啊?
    她脸上的迟疑却让李春花误以为她是在拒绝,顿时悲从心中来。
    钱淑兰还在这边天人交战呢。就见李春花又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了。
    “你先别哭,这事,我肯定会为你作主的。”在这年代,离婚对女人来说是很大的伤害。钱淑兰不想被系统电击,所以她不打算管他们的婚姻问题。
    她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王守义这爱打人的毛病给治了。
    第44章
    钱淑兰说话的时候,小梅从她怀里抬起头。
    钱淑兰低下头见她抹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摸摸她的脸,安抚道,“你这孩子,气性咋这么大!你爹喝醉了,你跟他吵有什么用!如果,你对他的想法不认可,等他清醒的时候跟他理论。那样才有用啊!”
    小梅一直呆呆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抬着头,充满希翼的眼神不错眼地盯着钱淑兰的脸瞧,把钱淑兰看得头皮发麻。
    “奶,我爹一定要生儿子吗?”
    钱淑兰自己也没法说了。按照她的想法,生不生儿子有什么有关系。
    可这年代,这种偏远的乡下,不生儿子,就是破落户,是断了根的。
    也许,别的执行者在遇到这种问题会跟改造者灌输男女平等这样的信条。让老三两口子把女儿当儿子培养。
    可钱淑兰却不准备这么做。她是个很务实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她是个自私的人。
    她觉得以自己的口才想要改变王守义从小就根深蒂固行成的想法,真的很难。
    就算,老三两口子被她暂时劝服,把女儿当儿子培养,又能如何?决定一个人的思想,不仅仅只是她这个母亲,还有朋友,亲戚以及社会。而,后者才是关键。
    m主席一直都在倡导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可真的平等了吗?不!没有!在这些根深蒂固,墨守成规的人心里就是男尊女卑的。
    所以,连伟人都改变不了的社会现状,她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更改不了。
    更何况,决定这个社会男女不平等的因素说到底这些守旧派的思想只占有一小部分,更大的因素是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也就是经济基础。如果女人挣得钱比男人多,女人就有了底气。在家里也就有了话语权。
    可在这年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男人普遍都能拿十个工分,女人却只能拿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