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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琼娘那点心思竟然全被人看破了,更没有想到这位王爷果然是位老饕,竟然能品酌出短缺何处。当下真心实意的羞愧了起来。其实她方才在小厨房自用时,也感觉到了口味的欠缺。自己准备拿来安身立命的本事,却在王府里因为一时懈怠破了功,还被人说教,真有种当年在女学里被先生拎提训斥的羞耻感。
    待得琅王说起那道凉菜的不是时,琼娘急喊一声等等,顺手拿起了书桌旁放置的纸张与毛笔,沾着墨汁写下蝇头小字记录下新主子提及需要改进的地方,那股子认真劲儿叫申斥之人不觉气闷。
    单论起规矩来,这位崔家的小娘似乎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往常高府里的小姐做派依稀可见。
    若是旁人,单是敢从他楚邪的桌子上摸纸的行为,就要打断十根手骨。
    可是话涌到嘴边,又慢慢咽下去了。琅王似乎有些舍不得打破这书斋里的片刻宁静。玉人伏案,一绺长发没有被发簪固定,半垂在了胸前,弯长的睫毛随着笔尖起伏微微颤动。
    一种久违的异样感觉涌上心头,就像一年前的那场雨天,他看着一位丽人在渡口的满江雨烟中,痴痴地伸出纤指,接住雨露点点……
    可就在这时,书房外有人禀报:“启禀王爷,雍阳公主又来了,门卫拦不住,已经直闯进前院了。”
    说话的功夫,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唤着琅王的小字传了过来:“忘山哥哥,看你养的那些个刁奴,竟然敢阻拦本宫!”伴着软语阵阵,一位高鬓长裙的少女直闯进了书房中来。
    本来还面露笑意的公主,待看清他矮桌旁跪坐的琼娘时,脸色顿变,眼泪聚集,潸然泪下道:“她是何人?你……你又纳了新的侍妾?”
    跟在雍阳公主身后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也见到了正抬起头来的琼娘,登时也眼睛瞪圆了道:“妹妹!你怎么会在此处?”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琼娘昔日的大哥柳将琚。
    雍阳公主原本是要兴师问罪,可不曾想身后护卫她出宫的禁宫侍卫长——柳家的大公子却唤那小娘子为妹妹,当下也哑了音,准备听个究竟。
    琅王看着柳将琚略显激动的直盯着琼娘看,心里登时不大畅快,便对琼娘道:“本王有客,你且先下去吧。”
    琼娘在此间陡然见到昔日兄长,心内也是百感交集,她前世与柳将琚也算是兄妹互相持爱,但是因为兄长年纪大了后,自有自己的玩伴,不大回府的缘故,并不像别的兄妹那般亲昵热络。
    而自己当初离开柳家的时候,这位兄长大约也是不在府中的,应该是去参加御林军的营训去了,若是他在……
    琼娘没有再往下想,想起那本子易主的诗集,她突然想到,柳家人一定不希望自己这个崔家女搅了柳萍川的才女之路。
    当下只当没有听到柳将琚的问询,低头快步走了出去,与昔日的兄长擦肩而过。
    第18章
    柳将琚直觉想要去追,奈何差事在身,护卫公主出宫,自然离不得半步。
    不过琅王名声太过不堪,他心忧琼娘的安危,当下抱拳问道:“在下禁军麒麟营侍卫长,敢问琅王在下的妹妹缘何在王爷府上?”
    楚邪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问:“前些日子,本王在宴会上看到的柳萍川小姐,难道不是足下的胞妹吗?怎的本王府上的厨娘也成了柳家的千金?”
    琅王也是料准了柳家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果然问得柳将琚一滞。
    当初琼娘被送还回崔家时,他并不在家中,等返回家里时,妹妹已经易主。他心挂琼娘,想要将她接回来。奈何母亲尧氏痛哭失声,质问他接琼娘回来,想要置亲妹于何种尴尬的境地,父亲也摇头叹息直呼不妥。
    柳将琚向来是自己拿惯主意的,见父母阻拦,便不再纠缠接回妹妹之事。只是寻了空子准备去崔家看看妹妹的处境,若是崔家夫妇不能善待琼娘,他便给了银子将琼娘接出来,以后妹妹的嫁娶事由皆由他负责便是。
    奈何宫中事务不可擅自离守,一直不不得空闲。他原本想等乞巧节后告假出宫,却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了琼娘。
    虽然曾经设想过妹妹此时处境不顺遂,可真看见她一身粗布襦裙跪在人前伏低做小,卑微侍奉的样子时,柳将琚觉得心被握紧了一样疼。
    从小习惯了抚琴弄香,吟诗作画的琼娘,哪里吃得这般苦楚?竟然给声名狼藉的江东王做了厨娘?
    方才他进来时,看得分明,那琅王刻意附身贴近,撩拨逗弄的意图明显,这分明时觊觎着他柳家蒙尘的明珠,蚌壳里的鲜肉。
    想到这,他再顾不得父母的耳提面命,沉声道:“相信琅王也有耳闻,当知我柳家的隐秘。琼娘是卑职朝夕相处了十五年的妹妹,她如今落难,我岂有不管之理?”
    楚邪甚是不爱听“朝夕相处”那四个字。既然是毫无血缘的男女,自当避嫌些,可是这柳将琚却偏偏要提起他跟琼娘的情谊……
    既然心里不舒服,江东王自然要宣泄出来,那平日里便不苟言笑的俊脸又冷了几分道:“若不是眼见阁下替亲妹四处分发诗集,听现在这般言语,还真是兄妹情深呢?”
    说着,他便将那本《清溪诗集》扔甩到了柳将琚的脚边,一脸轻蔑道:“你们柳家换回亲生女儿,本是家事,可既然是养了多年的女儿,却半分情谊都不讲,占了前人的诗作扬名,如盗贼般叫人不耻,我琅王府虽然偏距江东,但吃食用度也不会比柳家相差太多。崔将琼既为我府上之人,本王也不会亏待她的。还请柳侍卫自重,勿要干涉本府人事。”
    柳将琚听得一愣,低头凝神看那诗集。他自幼尚武,不好诗书。当母亲拿来自印的诗集,说是妹妹柳萍川之作让他拿去分发时,他便依言拿去送给了宴席上的宾客们赏悦,哪里想到这诗集其实是琼娘的手笔!
    琅王懒得看柳家兄长一脸的悔色,奚落了柳将琚后,他便高声道:“常进,送客!今日在园中当值之人自领五十大板去,下次若再随便放人,便打死为止!”
    雍阳公主方才立在一旁听着柳家的秘史、亲女养女的恩怨,听得是云里雾里。这一专注便忘了来的初衷,现在听琅王杀鸡儆猴,这才红了眼圈,偏偏楚邪是动了气的样子,跟着他硬碰硬向来没有好果子吃。雍阳公主小时跟在琅王的身后跑,习惯了看他的脸色,也不敢抖皇家贵女的威风,强自忍耐一口怨气,将一张请柬摆在了琅王的桌子上:“明日乃是乞巧节,宫里甚是热闹,还望忘山哥哥抽空前往……”
    说着便一抽搭鼻子,也不管侍卫,小跑着泪奔出去。柳将琚捏紧了那本诗集,拧着一双浓眉,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时间书斋又恢复往昔宁静。琅王捏起象牙玉筷,夹起一块凉透了的糕放入嘴中,平日起金贵惯了的舌头今日倒是愿意委屈一二,慢慢咽下那糕,琅王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心里却想,乞巧节……那琼娘原本该是盛装打扮也一并进宫的。可惜现在倒是被个不要脸的女人白占去了位置……
    想到这,他抬头望向窗外,那个穿着粗布襦裙的背影在别馆盘旋的台阶上依稀可见……
    再说琼娘从书斋出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中。对着铜镜一照,才发现自己的发簪又松开了,想到自己刚才这副仪容落到哥哥柳将琚的眼中,该是怎样的落魄景象。只是今日这头怎么也梳不上,只是梳拢到一半,院外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琼娘只得披散着头发,走到院门口。门外传来了曾经熟悉的声音:“琼娘,是我。可方便开门一见?”
    原来是柳将琚向公主告假,出了内院后,径直找妹妹来说一说话。待得琼娘半开门扉,柳将琚的心又一次缩紧了。
    只见这昔日的妹妹 ,满头乌丝,缎子般的长发披散在颈后,越发映衬得瓜子小脸白嫩细腻,直教人看着心疼。
    柳将琚径直问道:“是崔氏夫妇苛待与你,将你卖入王府为奴吗?”
    琼娘见他神色不佳,面带怒气,大有下一刻就要找人算账之意。连忙说道:“爹娘很是疼惜我,哥哥不必为我担忧。”当下便将自己入府的来龙去脉细讲了一遍。
    柳将琚虽然年少,但身材高大,性格沉稳,看上去总是要比实际年龄老成寻多。可这一刻,就算少年老成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好一个楚邪,他这不是讹人?单单诓你入府,他这是要打什么主意?”说到这,他径直对琼娘道:“你莫担心,我这便回去,筹备了银子给那琅王,将你赎出府来。”
    琼娘刚要开口,柳将琚却截断了她的话头,道:“父亲母亲自有他们的考量,行起事来或许对你有一些不公,你切莫心怀怨恨,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妹妹,我自会护你周全!”
    琼娘心中一阵感动。上一世自己并不如意,也未能从哥哥处得到一星半点的帮助。琼娘心中并无怨怼之意,只是觉得这个哥哥并不亲近。琼娘想不到这一世哥哥居然如此关心自己,想来上一世自己怕也是误解了哥哥,那时柳将琚还在边塞军营之中,兄妹二人无有机会见面,自己的很多事,柳将琚都不知情。
    就在这时,柳将琚的身后走来一人,正是雍阳公主。
    单论起来,前世这位雍阳公主与她交情甚笃。这位公主虽则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失了圣心,渐受冷落。而且她情路坎坷,先是嫁给了太子太傅年大人的儿子,那位驸马爷也是福薄命短,让公主在双十年华便做了寡妇。此后她又自选了丈夫,改嫁给了一位将军,可惜那人后来常年外驻,在那边养着两个妾,俱生了子女,而公主这边却一直未落子嗣。
    那时公主心里苦,便时常找善解人意的琼娘来开解。
    而今,这公主还娇养在深宫之中,不知人间的苦滋味,眉眼飞扬,脸带妒色问道:“忘山哥哥单选了你做厨娘,可是对你有意?”
    琼娘颇有感触地看着雍阳公主,觉得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遇人不淑,原来年少时恋慕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雍阳公主本来是质问,却看这位小厨娘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望着自己,一时哑然,瞪大眼睛问:“本宫与你说话,为何不答?”
    琼娘垂下眼眸福礼道:“奴家被选为厨娘,自然是因为做饭好吃。不知公主为何想到别的岔子里去?是因为奴家出身卑微,便可以不要女儿家的名声了吗?”
    若换了宫里旁的贵人,琼娘可不敢说话这么莽撞。但是她深知雍阳公主的秉性,因为在宫中娇养,所以有些不懂人情世故,说话看着蛮横,其实最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然前世里也不会让改嫁的丈夫那么嚣张,在外面养了两房的妾侍,却让她膝下空落。
    听到琼娘的话,雍阳公主果然内疚起来。方才她听着柳侍卫与琅王的对话,自然也知道了这位小厨娘原本一直当成了柳家的嫡出小姐来养的。
    可惜现在被送回了本家,连自己的诗作都被人占了去,是何等的委屈,偏偏自己又如此失礼,怎么看都是落井下石,当下连忙斡旋往回使力道:“本宫不是说你勾引忘山哥哥,只是想要提醒姑娘你,他身边侍妾甚多,不是个用情至专的良人,你将来若要嫁人,当找个老实本分的才好!”
    琼娘心里叹了口气,默念道:“此话我也想与君共勉之!”
    雍阳公主周全了自己方才的失言后,心内更加寥落,怅然道:“此番前来,本是想请忘山哥哥指点下我的画作。明日乞巧,有书画上的较量,虽然各家的小姐们都会让着本宫,但是本宫也要争气,显出些真本领,宫里也听不到一句真话,本想让忘山哥哥实话实说,指点下本宫。现在他生了脾气不见人。眼看着要回宫,又去哪里找个品位不俗之人指点一二?”
    柳将琚想要多看看妹妹一会,听了此言,便适时道:“在下的这位妹妹便是丹青高手,公主若不嫌弃,可否让琼娘看看公主的高作?”
    公主其实也不想太早离去,方才虽然被此间主人下了逐客令,可是多赖在这里一会,与忘山哥哥的厨娘说会话,也仿佛跟他贴近了些。
    当下便挥手让跟随的宫女拿来了画卷,展示在了琼娘的眼前。
    其实不用展示,琼娘都知道公主画的是一副雪国寒梅的图画。因为明天的主题便是寒梅。出题的女官懂眼色。早早泄了题目给公主,让她早有些准备。
    在上一世里,其实公主的寒梅图画得不错,只是其他各家的梅花也不逞多让,并没有显出如何出众。倒是自己泼墨之后喷水画作的迎风怒放的梅图,赢得了满堂喝彩。
    琼娘心内再次叹了口气,觉得前世这时的自己,还真是争强好胜,不放过任何露脸的机会。
    不过今世,她是无缘再参加这乞巧的盛会。在宴会上大放异彩的……恐怕是柳萍川了。
    想起方才那本易主的诗集,琼娘虽然不甚看中被人占了才名,但是癞蛤蟆掉落在脚面上,不咬人也膈应死人。
    想到这,琼娘心念微动,望着画卷笑着道:“公主的寒梅图一看就是师承名师,梅枝有前朝寒苦大师的风骨,花瓣用的是三分减墨的笔法,更显清高。”
    雍阳公主一听,面露喜色道:“你果然是个懂画的,说的俱在点子上。”
    琼娘微微一笑,接着道:“其实,奴家还有个有趣的画法,不知公主可愿赏眼一观?”
    第19章
    这一观便花费了些功夫,当公主与柳将琚从琅王府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其实若是可以,公主还想再多停留一会。她的姐姐们年岁甚大,跟她玩不到一处,没曾想竟在琅王府下人的屋舍里遇到一位知己。这小娘与自己说话不卑不亢,可是每一句都是那么的入心,皆是解了她的心意。
    依着她看,虽然这琼娘命运多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下来,但是这内里的才情岂是粗布荆钗能遮掩住的?看过了她的画作,再回头细品这位小娘,当真是一颦一笑都带着独有的气韵。
    雍阳公主在临走的时候,不无怅惘地想到:也不知明日的乞巧节上,在那一堆锦衣华衫阿谀奉承的官家小姐里,能不能寻得一位如此的妙人做知己。
    虽则想多留片刻,可是那琅王府的管家阴阳怪气地入了三次院子,提醒着琼娘,王爷中午吃得不爽利,这会儿子又饿了,让她赶早了结琐事,入厨房做饭去。
    这么明显的哄撵人的话,就算不解世事的公主也听出来了,只得依依不舍地与琼娘分别。
    而柳将琚将雍阳公主护送回宫后,与人轮值交接完毕后,也没有会侍卫营的寝房,领了出宫的牌子后,一脸怒色地骑马回了柳府。
    等他回到府中时,一问下人得知,母亲正在妹妹柳萍川的房中。
    因着明日乞巧节入宫,各府年龄相当的小姐们纷纷入宫得以面圣。这等大事岂能马虎?所以尧氏早早就让人在库房取了皇后赏赐的御贡湖锦,拣选了花色为柳萍川裁了衣裙,又命婆子端了自己当年的嫁妆盒子,可着柳萍川的心意选珠钗搭配裙子。
    柳萍川立在铜镜前一脸喜色地往头上插着发钗,心内是难以言表的满足激动。在前世里,她只是在旁人的嘴里听闻过柳家将琼在乞巧节大放异彩的往事,当时她听得心内发酸,恨极了鸠占鹊巢的琼娘。没曾想过有一日,自己居然马上会成为满城美眷羡慕的人物。
    这几日,尧氏请了在宫中当差过的女官入府,细细教授自己宫中的礼仪,大小宴会,她也去了不少,就算两世为人,起初那等隆重的场合也有些怯怯,但是当众人打量自己通身的衣着,传看自己的诗集发出赞许声时,柳萍川渐渐自信起来。
    原该如此!这些赞誉本来也应该是她的,现在只不过是上天有眼,让她将失去的渐渐收回而已。待得明日,她柳家萍川的名声将冠盖满京华!
    而尧氏看着盛装打扮的女儿也满心欢喜。柳萍川怎么看,都肖似年轻时的自己,只要她明日争气,以后别人便再也不能在抱错孩儿的事情上说嘴,乱做文章了。
    就在母女二人俱是喜气洋洋时,丫鬟通报说是大公子要见尧氏。
    尧氏笑着道:“今日不是休沐,怎的回来了?叫他进来,也好看看妹妹的新衣裳。”
    可是等柳将琚进来,夹带着一股瑟瑟寒风,也不向母亲施礼,只扔甩了一本诗集拍在了柳萍川的脸上。
    他的手劲儿甚大,柳萍川被拍得生疼,不禁啊呀叫出声来。
    尧氏也是一怔,停下手中的摇扇厉声喝问道:“这是在外面惹了哪门子的闲气,跑到你妹妹面前撒野来了?
    柳将琚紧绷着脸皮道:“她也配做我的妹妹?不会写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短处,非要抄袭琼娘的诗作攒成个册子到处丢人现眼!”
    柳萍川正在兴头上,却被书脊砸得鼻梁生疼,心内也腾得起了火。若是在崔家,面得崔传宝那个哥哥,早就百无禁忌地蹦起叫骂了。可是看一眼柳将琚,虽是少年郎,天生高大的个子,加之年少得志,入了禁军营,一身禁军军服更加的不怒自威。
    于是她那骂人的恶语在嘴里兜转了几圈,硬生生被柳将琚瞪了回去,加之被柳将琚质问得心虚,生怕自己抄袭的事情被人知晓,只怯怯道:“哥哥听了哪个闲人的挑拨……”
    尧氏一听也短了底气。其实这诗集一事,琼娘在柳府的时候,老早就安排下去了。可当初琼娘将自己的习作归拢到了她的小书房里后,就出了身世泄露之事。接下来就是两家将女儿换回的一场闹剧。
    待得先前联络的书局来领书稿排版时,她也是问过柳梦堂的。夫君当时沉吟了一会,又考过了柳萍川识得笔墨后,便让书局领走了书稿。
    所以听到儿子突然揭破了隐情,尧氏也唬了一跳道:“你是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