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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没事,爹爹这就带你回去。”晋阳王说完便站在宋默身前,身影将宋默整个遮住,静静的看着惠贵妃道:“惠贵妃怕是忘了,圣上早就将宋默交与我抚养,她自然是住在我晋阳王府。”
    “我多年在外征战不得归,也就无人带宋默进宫看宋平,今日长公主得了圣上的许可接宋默进宫看一看弟弟,怎么就到了商量宋默去处的景地了?”
    惠贵妃的笑容微僵,道:“晋阳王可曾见过圣上?”
    “自然是见过了,去圣上那里谈了谈军事,便过来接宋默回家,可巧就听到惠贵妃娘娘的这些话了。”晋阳王半点不让,只是利落的行了礼道:“圣上既然说过,宋默这孩子交我抚养,便是我在一日这孩子就由我护着一日,想其他的心思打其他的主意怕是没还没到日子。”
    “晋阳王未免太护犊子了些,宋默一个孩子谁会欺负她呢?”
    “娘娘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懂得讲道理,只知道护着自己人。”
    惠贵妃一时语塞,不知做何答,
    晋阳王也不再给她回应的机会,利落的起身,握起宋默的手道:“宋默我就接走了,娘娘若还有疑惑便去问圣上。”
    说完,晋阳王牵起宋默就往外头走,没有丝毫觉得不妥。
    宋默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下晋阳王的侧脸,多年不见他的眉目依旧深邃,深邃到透出一种成熟的魅惑来。
    “没事了,爹爹着就带你回家。”晋阳王说到这里还是有些后怕。
    他得了长公主去岭南的消息,匆匆的将军中的事宜安排好便往回赶,一刻也不敢耽误。
    若是他晚来一会,宋默入了宫或者住进了长公主府……
    握着晋阳王温暖而宽大的手掌,宋默心中暖暖,道:“爹爹,如果你不来,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似乎哪里都可以去,又似乎哪里都容不下我。”
    晋阳王听了心下酸楚,方才殿中的情形他也见了,遂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怎么会,别的地方爹爹不知道,但是爹爹这是容的下丫头的,也只容的下丫头的。”
    晋阳王早就让陈叔将一言阁收拾好了。
    父女二人落了坐,弦芳便沏了茶来。
    晋阳王看着宋默又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何晋阳王四年未来接自己,宋默已经从长公主处得知了缘故,看着晋阳王闷闷的灌了几盏茶,启唇道:“爹爹不必内疚,长公主已经告诉我了。”
    晋阳王双眼一亮一暗,道:“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以前是因为你小,现在……”
    “爹爹是想说长公主吧?”宋默回。
    晋阳王手持茶盏愣愣的看着宋默,他想说的事的确关于长公主。
    第41章 玉牌(修)
    但是他却不知道她想说的与自己要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屋外有风, 轻轻吹过, 晋阳王唇角微勾轻轻一笑, 将手中的酱色茶盏放在桌上, 声中低沉温润的问道: “到底是爹爹的姑娘, 爹爹想说谁丫头都能一猜一个准。”
    原本是极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宋默听了倒是像饮了半壶酒醉了双颊的红。
    她低下头轻轻解开上裳的扣子。
    晋阳王偏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看着她的白皙的手指在衣间轻挑, 突然反应过来忙将视线移向窗外去, 他不知宋默要做什么,但是总觉得她做什么也都不是出格。
    “爹爹。”宋默将脖子上的玉牌取了, 抬头看着晋阳王望着窗外红了一双耳,自己亦是反应到什么, 跟着红透了耳根,说话也是羞羞答答的。
    “爹爹, 你看。”晋阳王偏头, 看到宋默将那玉牌放在桌上推到自己面前。
    “自从爹爹将它给了我, 我就一直都戴在身上,今天是第二次将它取下来。”宋默道:“我小时候以为它是姑姑给我的, 后来我识了字发现它是爹爹的。”
    “丫头知道了,这是要还给爹爹吗?”晋阳王虽然这样说, 但是一想到宋默真要将这玉牌还给自己,有种莫名的苦涩。
    “不。”宋默摇了摇头, 按在玉牌上不曾离开的手指就这么在晋阳王的眼皮子底下再将玉牌推了回来, 说话的样子委屈又生气:“爹爹给我的东西我都珍贵的很, 怎么可能会还给爹爹。”
    宋默气的发红的小脸让晋阳王哑然失笑。
    倒也是没想到自己给的东西她竟会如此在乎。
    “那就好。”晋阳王又抿了一口茶说:“何况这玉牌确实值得你这样对它。”
    “诶?”宋默握着手中的玉牌,暖玉温润,她握在手中手心竟生了汗意,听爹爹这么说,她对这玉牌的来头甚至这玉牌对于爹爹的意义都有一种期望。
    这期望萦绕在她心底,撩拨着她一探究竟。
    “没什么。”晋阳王不再说玉牌,问道:“丫头跟爹爹想说的只是玉牌的事吗?”
    “……不是。”宋默不好意思当着晋阳王的面将玉牌挂回去,便在手里攥紧了缓了片刻道:“宋默想说,很多事情小时候不懂,后来渐渐长大了便想通了。很多小时候记忆模糊的事长大倒是能记清楚了。”
    晋阳王眉头轻挑,示意宋默继续说下去。
    宋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心里惴惴不安。
    手中的汗意最终成了汗,她握着玉牌像是落水的人握着的一根浮木,像是只要她抓紧了,便安全了。
    “姑姑没有宋默想象中那般好,甚至姑姑对宋默好都是因为爹爹。”
    晋阳王微微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抬手抿了一口茶。
    宋默看不出晋阳王的态度,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在岭南一住四年,宫中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没有一个人来问过,姑姑突然来接我回来,我也知道的爹爹不能来接宋默的缘故,便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晋阳王未答言,他本想处理完军中杂事再来接宋默。只是长公主横插一脚事出突然,他不得不提前放下军务慌忙赶回。
    怕的就是长公主回对宋默不利。
    宋默看着晋阳王的刚毅俊美的脸庞,爹爹已经快二十四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举手投足间更添了一份男子的成熟性感。她道:“我在儿时在京中,很多东西听不到也不会有机会听到,但是去了岭南便有机会听道一些无稽之谈。”
    晋阳王神色微变,有些无稽之谈由来依久,甚至很是荒缪。
    “司天监曾经夜观天象算得一挂,说王氏女得以天下。”
    这句话是司天监临死之前所言。
    这句话让长公主奉道出家,王氏一族纷纷退出朝野以求自保。
    “我父亲不信鬼神自然不信这话,也从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先太子不信天地鬼神不假。但是这话于这话是否放在心上却有待商榷。
    “我父亲论其才不如长公主,论其勇不及四皇叔,但我父亲善谋略有戒心又是嫡长子,位居太子之位也和适宜。”宋默道:“可是我父亲有戒心却不彻底,对于同胞的姑姑从不怀疑。”
    宋默越说越激动,胸膛里像是窝了一把火,越烧越旺,直到嘭的一声!
    “太子一门满门被灭便是姑姑联手四皇叔所为!”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满腔的怒火一起,要烧灭一切似的。
    “可怕我却一口一声叫着她姑姑,还曾经那般相信她。”
    宋默的不甘后悔裹着一丝狼狈。
    “没事。”晋阳王的声音依旧让认安心,他摸着宋默的头,温柔的笑着安抚她。
    宋默如洪水般喷薄而出的情绪就这样在晋阳王的动作里归为平静。
    她继续说道;“我也替姑姑找过借口她是被迫为之,直到西北之战,北方瘟疫,姑姑的收敛民心的手段比四皇叔更加厉练老道,就连朝廷之中也渐有声望,我才知道我错了。”
    “我错的离谱,也蠢的可怕。爹爹,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面对宋默的质问,晋阳王揪的心疼,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只是每每更接近真相便更加彷徨。
    他不知该如何同宋默讲,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与她讲。
    他一直希望她不知道最好。
    “丫头,你在晋阳王府从师乔先生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你心思重性子沉太过聪明。”晋阳王颇有些感慨。
    “我总怕你太聪明心力操劳不易长寿喜乐,长公主的事我的确知道,当时你还小,我想你虽叫我爹爹我到底还是一个外人,你需要一个真正的亲人给你一些关爱,即便是这个关爱不单纯,但是只要这个不单纯不是冲着你,哪怕就是利用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看着晋阳王年轻的脸,宋默从来不知道,他当年不过才十几岁,怎么会想的这么深。
    “没能告诉你这些事,我很抱歉。”从未向谁认过错的晋阳王缓缓说道。
    宋默错愕的看着晋阳王,似乎现在,当年之事都不再重要,她什么都不想再问只想旧这么看这他。
    “那爹爹帮我把玉牌戴上好不好?”宋默回神一笑,她站起来走到晋阳王面前,小小的手摊开来。
    玉牌便在手心落在晋阳王的眼底。
    晋阳王将玉牌拿了,宋默背过身去。
    晋阳王颇有些感慨的看着那玉牌,将那红色的丝线打开,看着光影之下少女纤长的脖颈。
    熟悉的重量落在胸前,宋默轻声道;“爹爹,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怪你。”
    晋阳王手上的动作一顿,耳边又传来宋默宛如雏鸟的声音:“因为我真的很喜欢爹爹。”
    “是吗?”晋阳王将宋默的头发整理好,宋默转过身来,已经长开稍许的少女美丽高洁带着透明的质感。
    看着看着竟有些心动。
    “爹爹也喜欢宋默。”晋阳王回了她。
    第42章 雷雨
    窗外响彻阵阵雷声, 落了瓢泼大雨。
    宋默单手托腮坐在窗前, 看着一言阁窗外的一小片竹林, 看着唬人的闪电从漆黑的竹叶间穿过来,噼里啪啦的像是带着火。
    她神色半点未变, 倒是一点也不怕。
    孙嬷嬷跟丫头弦芳挤在一团做活计, 弦芳直愣愣的盯着手上的女红, 不敢分神去瞧一言宋默, 怕一不小心就将那银光给瞧在眼底。
    孙嬷嬷年纪大经了事也不发怵,只是在做工的空隙间抬眼看一眼宋默坐在那里。
    半晌的姿势也未变过。
    “郡主年纪这样小, 性子胆量到都是出挑的。”孙嬷嬷不由得感慨道。
    弦芳嘟囔了嘴, 道:“郡主就是这样, 闷葫芦似的, 一天也不说一句话。”
    宋默听了, 微微侧了侧头, 才发现撑着头的胳膊已经麻了,她叹了一口气,唤了弦芳过来上茶, 自己歪在炕上依旧听着雨声。
    胡乱的落雨, 胡乱的雨声, 没有半点章法。
    却愈听愈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