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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越往里便越幽静,仿佛和庭院、假山,小湖泊都很精致,一眼望去便是连绵起伏的小阁楼。任丰年不由赞一声,不愧是有底蕴的家族,这样的庄子,少说也要过好几代人才能成。
    管事的大媳妇看了名帖,点点头,把一众人引了进去,由手下的丫鬟把两位任小姐安置妥当。
    听闻这次请的人不多,大多数是吕、刁、聂几家的女眷和部分族中长辈。而任丰年纯属是以友人的身份被邀请来的,这样的小姐也有几个,不过任丰年都不熟悉。
    安置好下人行囊,任丰年便被引到了刁姑娘住的靠近湖泊的小楼里,见到刁姑娘两个都很欣喜,说了很多话,还留了饭。刁姑娘喜欢吃素斋,桌上皆是些精致的素菜,任丰年平日里是好吃肉的,却不觉得难吃,每样都尝了一些。
    吃了晚膳,两人到外头湖边走路说话,刁姑娘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诶,阿辞,你妹妹呢?我特意请了她来的,她来了没呢?”
    任丰年皱皱眉:“她同我不住一起,我也不知了。之前嘱咐过叫她来拜访你,也许是忘了。她在这里有几个小姐妹,大约是去见人了。”
    两人说着话,便听见湖边的竹林里有女孩的声音,好像还不是一两个,便走过去瞧瞧。
    只见其中一个绿衣裳的矮个子抱臂嗤笑道:“我当是哪家的,原是个小门小户的,没个教养。咱们几个的兄长也是你能见的?年纪不大,倒是知道捡高枝攀!聂家的庄子混进这种门户的人,也忒恶心人了!”
    一个纤瘦的拨拨头上的金簪,缓缓向前走着,翻个白眼道:“可不是,也不知是哪家教养出来的,没羞没臊的,我大哥哥的通房好歹也知道人前避嫌呢,想必她家尽是这般人,便也不觉羞耻了。”
    一遍穿着桃红色衣裳的任想容低着头,发髻上的金簪垂落下来,即便知道这两人嘴里说的就是她,也不舍得离开她们的队伍。这么丁点的辱骂忍一忍就好了,她根本不在意她们怎么说她的,能有机会见到一些贵公子,比什么都强。
    任丰年顿时觉得丢人死了,任想容被怎么辱骂关她什么事?这几位把任家门一起骂进去,却叫她抬不起头来。
    刁姑娘察觉到她的不快,三下便知两人关系,倒是想上前当和事佬,却叫任丰年拉住了。
    两人并肩迎面走向这几个大家姑娘,任丰年行了一个平辈礼,几人愣了愣也还一礼,任丰年道:“之前我与阿靖在外不巧听到几位的谈话,不知我这妹妹是有何不懂事的地方,给你们添麻烦了。”
    几人对视一眼,绿衣裳的用审视的眼光打量她一圈,才道:“也无甚,只你妹子上赶着要当妾,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话直白的叫后头的任想容满脸涨的通红,心里埋怨任丰年处处与她作对。
    任丰年惊讶的挑眉:“这样么?可话也不能这么说,是么?我想我的妹妹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般污蔑旁人,非是淑女所为呢。”
    任想容怕她再说下去毁了自己前程,连忙急急开口道:“大姐姐,你莫——”
    任丰年冷冷道:“你住口。”示意她们继续说。
    一旁高挑纤瘦的女孩挑眉笑道:“不过一个庶女罢了,你是嫡出的,何苦为她说话?老话说得好,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何苦为了她与我吕家作对?”意思到底是她吕家高高在上的,她便是心里最好憋着、受着。
    任丰年觉得大不了就立马走人,几个小姑娘也敢狐假虎威起来,当面骂三门的事情实在忍不了回她:“一个庶女罢了,几位便为了她污蔑我全家,何苦这样做?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真嘴巴里带钢针的血缘相近呢。”
    几人没想到任丰年这般不客气,倒是挑眉要理论,刁姑娘终于看不下去了,安抚道:“大家都是友道人,何苦互相打嘴仗?不若小任姑娘同我们走,你们再去寻吕芙她们几个罢。”
    几人见刁家主支的嫡女也来为任家姐妹说话,想想便算了,反正要为难两个小门小户女还不一定要现下呢,转身便离去了。
    等几人一走,任丰年两步上前,当头便给了任想容一个响亮的耳光,反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眉眼间皆是冷厉,也不解释,指着茫然恐惧的任想容,只叫佛印把她押回她楼里,等会儿处置。
    她这番倒是把刁姑娘惊到了,忙上前扶着她:“可别为这样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
    玉芝也心疼自家小姐的一双嫩白的手掌,不由道:“刁姑娘说的是,小姐便是再如何,也不能伤了自己。往后切莫这般了。”
    任丰年含恨道:“我怎么能不气!这样的蠢货来败坏我阿娘立下的门风,回了府里定要叫我爹爹管教她,衬凭她平时再得宠,也不得坏了家风!”
    刁姑娘喜欢她的直来直往,却也不敢多停留,怕给别人瞧了笑话去,便把她哄着回了院子。
    竹林后倒是出现了一对主仆,正是上次宴会的吕家大公子。
    微风吹拂漆黑的长发,他眉目森寒道:“知会下去,吕芝和吕芗两个禁足三月。”
    那仆从道:“喏。”
    吕大公子沿着任丰年两人的足迹缓步向前走。
    家中旁支的女孩愈发没了教养,即便是对方不懂规矩,身为闺秀也不能言辞侮辱,更何况是借吕家的名义狐假虎威。这样的人多了,难保吕家不会有事,是该要严加管教了。
    他想起任丰年方才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从前还是一脸茫然的姑娘,到底长大些了。脾气大些也好,不容易被欺负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任丰年:终于轮到我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到了夜里,便是要开宴的时候了,也算是主家表示对客人们到来的欢喜。今日照样是夫人一块儿,小姐们又一块儿,爷们都在更外边的圈子。
    任丰年虽然很不喜欢这样的宴席,吃不到甚么别致好吃的,要应付的人倒不少,好在她坐着默默无闻的,也不惹人注意。
    一桌上传淡紫色裙衫的姑娘道:“你们可知,吕家有两位旁支的,方才被族里禁足了?”
    任丰年和一边的刁姑娘对视一眼,刁姑娘难得开口道:“是哪两位?你可晓得发生了甚么?”
    那姑娘叹息道:“我还想问你们呢,我可不晓得。”
    同桌的吕芙淡淡道:“还不是这两位爱惹是非,没管教好之前,怕是出不来了。”她是吕家主支的姑娘,同那两个本来便没有情分,拿她们当当下酒菜还差不多。
    至于甚么是非,大家也止住不曾问。
    任丰年给唬了一跳,看向刁姑娘。刁姑娘轻轻摇头,表示真不是她,她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呢。任丰年也不知是什么人了,心里正琢磨着,主位上的聂大小姐便走了下来,一桌一桌的询问是否吃的满意,又说说笑笑的到了她们桌上。
    经过上次的事情,任丰年见到聂家大小姐总觉得怪怪的。毕竟撞上她两次同不贰不叁的野男人独处,仿佛还痴恋那男人呢,也不知远在长安的太子殿下,可知道他已经绿云罩顶了?
    不过同她没有半块银子的关系,她最好默默装死,叫这位聂姑娘知道,估计也够呛。很显然,刁姑娘也这样想的,两人又默默对视一眼,低头吃东西。
    聂大小姐自然不关心任丰年,但是她关心刁姑娘,毕竟也是表姐妹道理。她笑道:“阿靖你什么时候,同任大小姐关系这么好了?若是方便,便代我这主人多照顾照顾她也是好的,庄子里风景好着,你也莫日日窝在小楼里头。”
    一边的吕芙和了口梅子酒,歪头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呢,她们俩今年上元节时候便当手帕交了,手拉手一道在画舫上散步消食,倒把我扔一边……”
    此话一落任丰年的眉头皱了皱,只怕聂大小姐疑心。
    聂大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如初,不由温文一笑道:“是呢,我倒是忘了。”
    吕芙有些吃醉了,嘻嘻笑道:“你自然是不知道,你在上头歇息,怎么能记得呢?”
    吃完宴,任丰年本还想和刁姑娘出去走走的,没想到刁姑娘却摇摇头道:“我吃多了酒,头有些发胀了,怕是没办法出去了。”
    任丰年有些遗憾的啊一声。
    刁姑娘看着她,拉拉她的手道:“要不这几日同我一起呗,大夏天的,待在屋里多适意,不要出去了。”
    任丰年想了想,摇摇头道:“我都来了,怎么能什么也不见见、玩玩呢?”她又张口想问聂大小姐的事体,刁姑娘却扶着丫鬟走了,只对她摆摆手。
    任丰年本能的觉得异样,却不知从何说起。聂大小姐便是疑心她和刁姑娘,又能如何呢?
    都过去那么久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况且她们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谁会傻到乱说去得罪整个聂家呢?而聂大小姐这个名门闺秀,却是要爱惜羽翼的,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被发现了,那她的大好前途不就毁了?毕竟可是要当太子良娣的人呢,将来能当皇妃也是不定的,怎么好有污点在身呢。
    任丰年想了想,仍旧不觉得自己该为此整日害怕胆怯,若是隔天她和阿靖双双病倒,不才有鬼么?
    而另一边,聂大小姐却早早没了心情,独自带着仆从回了小楼里。她靠在榻上思量一番,眼神愈发阴郁起来。
    那日,她私下叫得力的丫鬟盘问了画舫上的小厮和小丫头,均是无果。本以为是下人欺瞒于她,没想到是这两位呢,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刁家的还好说,毕竟她知道自己这位表妹的,两家人无论是立场还是关系都十分紧密,只需小小警告一下,再给颗糖吃便是。
    而那位小门小户的,便是不能留了。
    那日殿下明明应当是看见一些的,但是却选择随口掩盖过去,极有可能便是为了那个小家女。她能容忍很多事,但是唯独无法接受殿下拒绝了她,去在意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孩。和这样低微又没有贞操可言的小户女子,他们也许早就有了床笫之欢,也许殿下曾经抚摸她,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或许在她身上揉捏流连。他亲吻她的样子,对她说情话的样子,即便是想象,也让聂大小姐嫉妒到心碎,那她又算什么?
    这些都是连她都没有被恩赐过的,殿下的触碰啊。
    这些出身低贱的女孩,总是妄图靠自己年轻的身子诱惑上位者,可是又能鲜妍明媚到几时?殿下可以喜欢那个小家女,但是聂小姐太明白,殿下绝不会纳一个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的女人。因为哪怕是她,都只能做殿下的良娣。
    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殿下也不会为了那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惩罚她的。这点上,聂小姐很有自信,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留的牌,殿下这样贤德的人,从来不会做不孝的事。
    聂小姐笑了笑,带着寒意的眼神慢慢放的柔和许多,她把心腹丫鬟叫来,耳语了几句。
    隔了两日,任丰年便收到邀请去小湖边采莲花,听说下了河还能吃到清甜的莲藕。她最喜欢这样的活动了,从前在长安的时候,每年夏日外祖母便爱带她和几个表姐一道去湖边游玩。
    上了小舟,发现一条船上还有一个船工和一个采莲女,另外还有三四个面生的姑娘。她们这些小门户的客人还有一些,不可能都像主家一样坐在有棚的大船上乘凉吃糕点,便几人挤在一起。
    任丰年倒是不曾多想,毕竟这样也很好,每个人也都有些活动空间。坐在一旁的女孩却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拿纨扇遮着太阳。任丰年不由问道:“你没事儿罢?”
    那女孩勉强笑道:“我身子弱些,熬不得暑气,过一会儿就好。”
    小舟渐渐行远了,因着湖大,故而与一同出发的其他船只也拉开一段距离,越走越远了。几个姑娘都指着河边的景色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任丰年看着湖边的景色也不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没过多久,便驶入了一个漂满荷花的地方,几人正要使唤采莲女采花,船便开始轻轻颠簸起来。任丰年旁边绿衣服的微胖姑娘抓着船沿皱眉呵斥道:“怎么乱晃起来了?小心着些!”
    但是船愈发抖动起来,就连船工也有些怕了,直解释道:“这湖底下是养了些肥硕的大鱼的……也许是顶撞着呢,一会儿便好了。”
    几个姑娘被晃的簪钗和发髻全乱了,只抓着边,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往哪里看,有一个甚至站起来,要往船头走,船上几人皆尖叫起来。
    任丰年急道:“回来!船会翻的!”说着船便摇荡起来,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捏着她的肩胛,一把将她推下了水。
    水花声很响,几人皆惊叫起来,回头一看任丰年连扑腾的声音都没了。
    任丰年哪知道她这么倒楣,出去玩还能遇上这样的事体。她不会游水,也不知道怎么游,直呛了好几口泥水,身子越发往下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略睁开空洞的双眸,眼里是深深的无措和绝望。
    忽的一下,船上的采莲女跳了下去,游下水把任丰年给拽上了水面,叫她抓着两丛荷叶枝干,自己又慢慢拖着她去到了岸边。
    任丰年得了救,披上毯子,人还在发愣。待玉芝和念珠几个匆匆白着脸赶上来,她才抱着念珠哭了出来。
    玉芝在旁哄道:“我的乖小姐,没事儿了啊,等会子叫大夫来看看便好,先随咱们回去罢。”
    任丰年点点头,落水被救上来是好事,可万一染上寒毒便不好了。她察觉到有个人推了她,可是现下并不是拉扯这些的时候,还是她的身体最要紧。她立即镇定下来,由她们带着她走着小路离开。
    夜里,采莲女从屋里醒来,也不点油灯,瞧瞧踩着极度轻盈的步子隐没在夜色里。
    夜色正浓,庄子南边池水边的一处竹舍还亮着微光。
    采莲女没有被埋伏在暗处的影卫制止,成功的进了竹舍。
    “主上,事情已办妥。”
    那人只一个清寂的背影,淡淡的道:“说下去。”
    采莲女低头道:“果不出您所料,吕家不太平。据奴才所知,长老吕忠宪和家主吕由并不一心,其中在吕忠宪的暗室里发现一封陈年密信,是与大皇子的母家刘氏前任族长的。吕由知道这些,曾有暗中威胁之举,目的在于得到更多的金银和田地,以及掌事权。他的外室曾氏之外祖家,三代前曾为刘氏旁支做过事,而这些金银大多用于输送货物去安阳以及泰安西南。”
    那人低笑一声,示意她继续回话。
    采莲女并没有犹豫,继续说下一件:“今日早晨,任小姐在莲舟上被推下水。”
    那人提笔的动作顿了顿,淡淡道:“聂家的那位大小姐,或许不适合再呆在平遥。”
    采莲女犹豫一下,问道:“主上的意思是?”
    他道:“孤不需要这样的女人。”与她人无关,只是聂大小姐实在不适合入宫。他给了她机会,可是聂小姐让他失望了。
    采莲女明白他所指,既是要入宫当良娣的话,那边入不了宫就好了。无论是残疾或是痴傻,想必都不是殿下在意的事情。
    采莲女默不作声的退下。香炉里袅袅升起轻薄的烟,他有些漠然的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采莲女: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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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