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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顾书尧也抬头看了眼殷鹤成,她的嘴角也不觉弯出一丝笑,“新郎官,我喜欢你穿戎装的样子。”她的声音不大,周围又有乐曲的声音掩盖,只有殷鹤成才能听见。在极闹之处交谈也是悄悄话的一种,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婚礼台上殷老夫人和殷司令都在,殷司令身体恢复了些,虽然坐在轮椅上,意识却也渐渐恢复了。
    先是在台上签订婚书,这时候的婚书也叫鸾书凤笺,一共两份,上面绘着牡丹、山水的图案,而婚书上写着顾书尧和殷鹤成的姓名、籍贯以及生辰八字。顾书尧特意看了一眼,女方姓名那里写的是顾书尧。
    是顾书尧嫁给了殷鹤成。
    殷鹤成先签的字,他将他那份签好的替给顾书尧,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可要想清楚了,签了字从此就是我的人。”
    她故作犹豫地看着殷鹤成,殷鹤成被她看得有些发慌,皱了一下眉。顾书尧笑了一下,“早就想清楚了。”然后在婚书上一笔签下“顾书尧”三个字。
    在证婚人的见证下签订了婚书,便是交换戒指,再然后就是向长辈敬茶。
    顾小姐的父母双亲都不在了,便只想殷老夫人和殷司令敬茶。殷司令依旧不怎么说得出话,殷老夫人倒十分和蔼,听见顾书尧叫她“奶奶”,笑着连连应“好”,然后将他们两的手叠在一起,“从今之后你们两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夫妻间要多包容,好好地过日子!然后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殷老夫人是看着顾书尧说的,顾书尧微微笑了笑,在她开口之前,殷鹤成已经替她答了:“奶奶,知道了。”
    照相师已经等了许久,受任总司令都是要穿着礼服拍照纪念的,殷鹤成原本在行辕就可以拍照,正好又是他的婚礼,便将照相师请来了帅府参加婚宴。这位照相师傅资历深厚,殷司令当初被任命为总司令的第一张礼服照就是他照的。
    照相机和布景已经在楼上的起居布好了,顾书尧和殷鹤成按照安排先上楼拍照。殷鹤成受任总司令的独照,他一身戎装,手里握着佩剑,在镜头面前站得笔直不怒自威。虽然便是结婚照,殷鹤成仍是穿着戎装,顾书尧一身婚纱捧着鲜花坐在殷鹤成旁边。
    那位照相额师傅也不禁心里感叹:都说名将配美人,今天倒是百闻不如一见了。这样的结婚照他也是第一回拍。
    拍完照后,顾书尧将婚纱换成喜服,然后和殷鹤成一起轮桌敬酒。她才发现布里斯一个人从津港过来了,举起酒杯回敬殷鹤成和顾书尧:“少帅,顾小姐,新婚快乐!”
    何宗文并没有过来,可即使何宗文不原谅她,顾书尧也无话可说。只是今天是她的婚礼,便也不再纠结这些了。
    在一张桌上,顾书尧看到了汪校长和孔教授他们,汪校长以及燕北大学的一些领导都是殷鹤成请来的。汪校长对殷鹤成还是极其尊重的,他一开始并不知晓顾书尧和殷鹤成的关系,看到顾书尧着着实实吃了一惊,难怪上回殷鹤成的部下还特意找过他。
    何宗文虽然没来,孔熙却还是来了。她原本坐在一旁,突然站起来敬酒:“少帅,书尧,我敬你们两。”她虽然嘴角带着笑,顾书尧却总觉得那笑容勉强,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是我敬你们诸位才对。”顾书尧不胜酒力,酒便都是殷鹤成代喝的。殷鹤成先干了杯中的酒,又回敬他们。
    孔熙倒是痛快,连着喝了好几杯酒,以至于孔教授都看不过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看什么?”
    “我也不小了,她比我还小,今天就和顾小姐结婚了。”她这句话像是发酒疯似的。
    场面另一桌上顾书尧居然见着了陈师长,之前没注意看,竟发现他也在这里。姨妈已经出了月,和许长洲一起带着燕平过来的,陈师长原本和帅府是亲戚,又是长辈,本应坐在前头的,却也只坐在后头。殷鹤成和顾书尧过来敬酒,顾书尧第一次近距离再和他说话,陈师长这些日子的确变了许多,不像从前一样傲慢,语气也真诚了,“少帅,顾小姐,祝你们二位白头偕老。”
    顾书尧去别桌的时候,往这看了几眼,才发现陈师长的确又在往姨妈那边看,只是眼神里并不是憎恶,更多的遗憾。
    岁月不可回头,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后悔的。也是这个时候,和陈师长同桌的任子延也在出着神,在他视线飘远的方向,顾书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孔熙。任子延在感情上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顾书尧并不了解,他们的事她也只好做个局外人。
    顾书尧陪着殷鹤成在楼下宴了会客,殷鹤成便让她去楼上招待女客了,毕竟这种新婚的场合别人敬酒推不过,而她又喝不了太多酒。
    晚上帅府里既有酒会,又请了戏班过来唱堂会,老的少的都有去处、好不热闹,一直闹到深夜才结束。
    好在殷鹤成平日里就是个不怒自威的人,并没有人敢来闹他这个六省司令的洞房。
    房间里只有过道上开了灯,就他们两个人。这具身体和殷鹤成早就有过肌肤之亲,而且很有多人以为当初就和寻常夫妻没两样了。然而事实是怎样,只有他们两自己才清楚。
    殷鹤成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他之前喝了点酒,一进屋就开始解他最外头的大衣。这是顾书尧第一次作为妻子和他独处,略微有些紧张。
    殷鹤成看了她一眼,解衣服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笑道:“今天梁师长他们几个合起伙来灌我的酒,多喝了几杯,有点热。”
    殷鹤成将大衣挂到衣架上去,将卧室的白炽灯打开。
    光线突然从那个小灯泡爆发出来,卧室瞬间就亮了。顾书尧环顾四望,这间卧室她并不陌生,她从前和殷鹤成在这里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同眠的夜晚。如今在灯下重新打量这间卧室时,还是看见了四处可见新婚的痕迹:墙壁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婚床也是铺过的,上头洒满了莲子、桂圆、花生和红枣。
    今天是新婚之夜,只有他们两,顾书尧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没有那么尴尬。
    殷鹤成在一旁看着她,她的局促不安他看在眼里,他突然从身后将她环抱住,头抵在她颈上,笑道:“别紧张,我和你一样,也是头一回结婚。”他顿了一下,又说,“让你在这个时候嫁给我,还是委屈你了。”他们的婚礼放眼整个盛州城,和前几年的比并不算是最气派的。他原想给她最好的,可眼下的情况却摆在这里。
    “委屈什么?”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刻意换了种傲慢的语气,玩笑道:“司令夫人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听她这么说,殷鹤成也笑了。他低过头吻了下她的脸颊,然后将她横抱了起来,往床边走。
    他的动作稳妥,并没有多急切。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可靠在他胸前让她无比安心。
    殷鹤成将顾书尧轻轻放到床侧,扶她坐好。殷鹤成坐在她旁边,侧着头深深望着她。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都以为这一生和她再无缘分。
    顾书尧也看着殷鹤成,之前在外面只觉得人多,脑子里其实是发懵的。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顾书尧才真正觉得是嫁给他了。
    这一路走来并不那么容易,顾书尧看着他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他的手伸过来,一边望着她,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他的手又绕道她脑后,轻缓地替她将盘发松下来。他的动作极其庄重,没有一丝轻慢,像是在完成什么仪式。
    就像他曾经许诺的,他要她不带一丝遗憾,堂堂正正地嫁给他。
    他侧着脸过来吻她,吻是极轻柔的,可一窜小火苗足以点燃整片荒野,顾书尧的手不自觉勾住他的脖子与他深吻。
    他和她的衣服是怎么没的,顾书尧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他湿而热的唇吻遍了她的全身,她的呼吸和神志已经被殷鹤成全搅乱了,他的亲吻像是点了火一样,被他碰到的每一处都变得燥热无比。
    她的反应他尽收眼底,他望着她,眼中有怜惜的笑意。而此时他的欲望也已经无法再膨胀,他轻轻打开她的腿,挺身与她开始更加亲密的水乳相融。
    明明不是他们的第一次,顾书尧却还是痛着了,不禁失声喊了一句。
    他并不莽撞,手在她光滑的大腿上轻轻抚过去,在她耳边温柔道:“书尧,太紧了,把腿搭上来。”
    他沙哑的声线就像给她下了蛊,她没有怀疑的余地,只能照他说的做。她将腿搭在他的腰间,尽可能地打开自己的身体。
    尽管他起先也克制了,可这具生涩而敏感的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多于快感。
    他察觉到了,“很疼么?”
    “还好,你继续。”
    看着她爱的那个人在她身上起伏颠簸,汗水沿着他的下颌低落。看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素来清醒的眼神中有她从未见过的迷离,她心底是满足的,她爱他,愿意替他承受那些痛。
    外头的是个冷风呼啸的寒夜,北风刮了一整夜。他调整着他的力道和速度,在和他一次又一次撞击里,她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溃乱,从某个隐秘角落爆发出来的愉悦终于将她渐渐淹没。
    快到顶峰的时候,他的突然在她耳边命令道:“叫我雁亭。”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雁亭”了,他一直想听她这样叫他。他还记得那一次在盛州饭店分别时,她叫何宗文“恒逸”,却只叫他“殷鹤成”。
    她已经到了,浑身发着抖,用她最后一丝力气破碎地喊了出来,“雁……亭……”
    第161章
    殷鹤成在她身体里完全释放,才从她身体里出去。
    顾书尧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他将她搂在怀里,两具不着寸缕的身体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紧紧相拥,完全贴合在一起。若是从前这样,她早就羞死过去了,只是经历了刚刚那些,似乎又不算一回事了,索性闭着眼瘫在他的怀里。
    殷鹤成虽也有些倦了,可远没有她那么疲惫,低着头看着他怀中的她,她蜷着身体,眼神迷离就像猫一样,脸上还有还未褪尽的艳色。
    顾书尧虽然闭着眼,却并没有睡着。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书尧,你彻底是我的了。”
    她睁开了些眼,像是要和他较劲一样,手攀住他的脸,“那你也只能是我的。”
    他却说:“我早就是你的了,命都是你的。”
    她连忙捂着他的嘴,她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殷鹤成低过头吻她的额头,“书尧,我爱你。”情欲以后的情话别样的动听。
    他又开始吻她的唇,并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翻了个身又将她压下,“书尧,我们再来一次。”
    她不知怎的,深陷在他的吻中,想也没想竟答应了他。
    这本来就是一件需要两个人磨合的事情,他似乎也探着了她的深浅,她也开始知道该怎么去配合他,远没有和刚才那次那么疼。在一次又一次迭起的浪潮中,两个人连同身上的汗水都交融在一起。
    殷鹤成体力究竟有多好,顾书尧是这一次才真真切切才体会到的。他兴致正浓,完全没有停的意思,可她这一回实在受不住了,一边呻吟一边跟他告饶,“雁亭,我真的不行了。”
    “求我。”
    难以启齿,可她实在耐不住了,从喉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求你……”
    她在别的事情上,向来是极其有骨气不低头的,从来没有像这回一样退让。他也没有勉强她,在她身体加速冲刺后,按住她的腰,在她身体最深处释放。
    这一次结束后,顾书尧是连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也怜惜她没有再去折腾她,之后去浴室也是他抱着她去的。
    顾书尧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不早了,他精神倒好,早就醒了,他的手被她枕着,他便在一旁欣赏她的睡颜。
    她稍一动眼皮,便被他发现了,“醒了?”
    黑夜里发生的事就好像是做梦一样,白天再拿出来说不出来的羞赧。他们两靠得极近,见殷鹤成看着她,顾书尧原本想叫他“雁亭”,可一想起他偏偏在那个时候让她改口,一时忽然开不了口,只叫他,“殷鹤成……”
    她还没说完,他却皱着眉问她:“你叫我什么?”
    顾书尧知道他是故意的,并不妥协,“殷鹤成,这难道不是你的名字吗?”
    殷鹤成听她这么说挑了下眉,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雁亭”留着只在床上叫也是可以的。”
    “你不要脸。”她的脸霎时就红透了,耳朵几乎可以红得滴血。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实在没脸见人,顾书尧直接推了他一把,拽起被子将自己全藏了进去。
    他觉得好笑,将她捞了出来,“殷夫人,起来了,新媳妇还得去老夫人和父亲那去一趟呢。”
    “知道了。”顾书尧坐起来,下床去换衣服,然而才起身便觉得腰酸背痛,有一处更是疼得厉害。她忽然顿了一下,殷鹤成像是察觉到了,看了她一眼。
    好在颂菊她们进来伺候了,只是她们一个个都笑得暧昧,顾书尧越发不好意思表露了。
    洗漱好了,她便和殷鹤成一起到老夫人院中去,她每走一步都是疼的,哪知她才走了几步,他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帅府里四处都有佣人和侍从官,殷鹤成一举动立即有人往这边望了过来。
    “雁亭,你放我下来,你这是干什么?他们都看着呢!”
    他不以为然,“新媳妇宠一宠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不应该么?何况这是在家,又不是在外头,看见就看见了。”他说完,直接往外走去。
    一下楼迎面遇着黄维忠和潘国书,顾书尧十分不好意思,可殷鹤成一副道貌岸然的严肃样,黄维忠和潘国书连笑都不敢当着他笑,喊了声,“少帅早,夫人早。”后,便赶忙走了。
    殷鹤成直到老夫人屋门前才将顾书尧放下来,生怕碰着了她,他放她下来时动作也是轻的。
    殷鹤成和顾书尧到的时候,四姨太和五姨太已经在老夫人屋里了。到的是有些晚了,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五姨太却抱怨了一声,“怎么才来。”只是顾书尧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少奶奶,五姨太还是收敛了很多,老夫人对顾书尧的态度也是和蔼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帅府是极讲究规矩的,新娘子进门第一天必须跪着给长辈敬茶,姨太太们算不上,但老夫人这里免不了。
    佣人端过来一杯热茶,顾书尧才知道这一回是要跪着敬茶。顾书尧内心并不是很喜欢动不动下跪这一套,只是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她。新婚第二天顾书尧不想让老夫人难堪,于是在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将茶恭敬地端给她,“奶奶,喝茶。”
    殷老夫人接过茶,看了顾书尧一眼,喝了两口才道:“你和雁亭早点生个孩子是正事。你们夫妻之间还是得要有主次,男主外女主内,家庭才能和睦。雁亭辛苦,劳心劳力,你要多照顾点他。”
    五姨太正好站在顾书尧身侧,许是见着她跪着,又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新娘子可不像我们这些整天在内宅里没事做的女人,可是个有主见的,又是开药房又是教书,可不比雁亭容易。”
    老夫人又说:“凡事都有一个主次,女人家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家里,放在自己的孩子和男人身上。”
    屋子里的人都站着,只有她一个人跪着,那些话到顾书尧耳中便变得刺耳了,但无论如何对方都是长辈,她和殷鹤成又刚刚结婚。顾书尧还是埋着头没有反驳,不过也没有答应。
    满屋子的人都等着新媳妇应声,许是她一直没吭声,殷老夫人也没有让她起身。
    最终是殷鹤成扶她起来,笑道:“我倒不用书尧操什么心,我之前答应书尧了,婚后她的事情不能被耽误。”
    殷老夫人扫了殷鹤成一眼,“你是不用你媳妇担心,你儿子呢?还要不要儿子了?”
    “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去。”殷鹤成笑了下,又道:“奶奶,近段我还有些事,得和书尧在官邸先住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