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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所以才会发出这么空洞的响声。
    他又将手移向腹部。
    这里也是空的,但是它已经不再发出饥饿的嗡鸣声了。
    就在他将手放到腹部的那一瞬间,一阵极度的饥饿猛地从腹中泛起,对事物的渴望几乎瞬间将他淹没。心脏跳得几乎疯狂,即便是从高楼之上飞驰而过都没有过的跳动频率令他几乎窒息。
    他倒挂在树上,用滚烫的手捂着冰凉的腹部,手指搅成一团。
    记忆中那种甘美的气息猛地向他冲了过来,排山倒海一般的**几乎将他吞没了。
    食物。
    她的气息。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吞噬她的血肉的,但是他记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美腻人的香气,那血液甘美的味道残余在口腔里,无论负罪感多么强大,在最深的本性里他渴望那种气息。
    彼得迅速摇头,他必须压下这种令人动摇的可怕本能。
    食物……
    柔软细腻的脖颈,脆弱的喉咙和在苍白的肌肤下微微跳动着的青色血管。
    一想起她来,那种可怕的如同擂鼓一般的躁动越发升腾,野兽对食物的本能令他几乎失去控制。
    彼得猛地睁开眼睛,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药剂使他的痛感恢复,刺痛使他清醒了一些,那种可怕的悸动终于淡了一些。
    他从树干上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头顶没有一颗星的天空,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迅速窜上了树顶。
    站在高空让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毕竟被困在封闭的屋子里太久了,他好久没有这么自由过了。
    对,她说她会把能救他的东西带回来。
    可是她现在遇到了危险,他得去救她。
    彼得透过重重的树叶看向躺在火堆旁边的两个人,觉得一阵眩晕。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他讨厌那个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和他如影随形的声音,如同太阳下面的阴翳,总是扰乱他的心神。
    “你得想清楚。”那家伙开始对他说话。
    彼得没有回答他,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那个家伙更加嚣张地在他耳边喧嚣。
    “你是喜欢她,还是单纯想要吃了她。”
    彼得几乎是下意识否认:“都不是,都不是好吗!这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她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我要报答她。”
    那个声音安静了。
    有那么一瞬间,彼得认为他已经消失了。
    他寂静地坐在树干上,又开始不自觉地走神。
    声音猛地出现的时候吓了他一跳:“你在想什么?”
    仿佛被巨响惊醒一般,彼得脑子里嗡了一声。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她的脖颈,那柔美而又纤细的弧度令他神迷。
    彼得很厌烦地回答道:“好了,你说对了,我喜欢她,行了么?”
    那个声音发出一声冷笑。
    “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去想象她的脖子么?不,如果你爱她,你会想她的嘴唇、她的笑容、她的头发,而不是脖颈。”
    “因为那里最脆弱,可以随时一咬而下。”
    “彼得,你是饿了,你饿坏了。”
    “洛基那个吝啬鬼,没给你搞来过什么吃的对吧?你还记得食物的味道么?你多久没有进食了?”
    彼得和自己说过无数次,无论那个该死的声音说什么,都不要让他扰乱自己的心神。
    可是,那一刻,他是如此地脆弱,他分不清心里的悸动到底是来自于什么。
    你是爱上了她,还是单纯饿了?
    彼得快被这种想法逼疯了。
    他想要得到她,他知道他疯了一样想要得到她,但是到底为了什么?
    她离开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她,可是他到底为什么想她?
    那种思念到底是源自什么?
    他从来不敢这样问自己,因为他害怕那个可怕的答案。
    是的,他是爱她的,这一点不容否认。
    可是更多的……他很饿。
    那一刻彼得开始深深地后悔:要是那一天她没来就好了。没有把他救出来,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救赎,他就不会对她抱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彼得?”
    彼得猛地回头。
    娜塔莎站在树上,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眼前的少年蹲在深夜的树干上,头顶是淤青一般的紫色天空。
    他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而被她呼唤,猛地回过了惊慌的脸,那只暗红色的眼睛由于惊吓而愕然睁大,闪着不自然的光。
    娜塔莎问:“你在害怕吗?彼得?”
    终于清醒了一点,彼得甩甩头,摆脱了那种恐惧。
    “诺曼诺夫小姐。”他哀伤地轻声说道:“我可能爱上了一个人。”
    娜塔莎笑了:“那是好事啊。”
    他将头死死地抵在了树干上:“我想求你,保护她。”
    他转过了那只哀伤的眼睛:“不是从布兰登那里,而是从我手里,保护她。”
    “不要让我伤害她。求你了。”
    第38章 【二更】
    陈潇潇想, 她不喜欢以利亚的眼睛。
    那种蓝色里面带着微微的暗, 在暗处的时候甚至有点偏向紫, 那种淤青一样的颜色令她极为难受。
    她坐在窗边,手上带着镣铐,身边的监视器时时刻刻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一刻她向上帝祈祷——让他死了吧。
    但是上帝没有回应她,以利亚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是深暗的蓝,但是并非她想象中那么恐怖的颜色, 但是那种冰冷依旧令人心悸。
    布兰登听说他醒了,不断地在门外敲门,催命一般的敲门声令陈潇潇的心很慌,屋子里的寂静将那声音衬得越发可怖。
    以利亚没有看她,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我不喜欢哥哥的懦弱。”
    “他总是很怕, 什么都怕,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摆脱恐惧,于是他不断地模仿父亲,像一个拙劣的仿制品。”
    陈潇潇垂下眼睛:“他很担心你。”
    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以利亚仰头看着头顶的灯, 眯起眼睛去看那灯光最明亮的地方:“他从很小开始就很怕变种人, 他觉得他是艾森豪威尔议员的儿子,因为父亲建议国会将变种人送进集中营, 所以他也迟早有一天要被那些暴动的变种人杀死。”
    “他以前总是喜欢欺负附近的小孩子, 赢比他大的孩子让他觉得自己很强大, 但是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很懦弱。直到有一天, 他打了一个女孩, 因为那个女孩拒绝和他交往。”
    “他不知道那是一个变种人,一个强大的变种人。他以为那个女孩很温柔,但是不是的。”
    “她让父亲的车撞上了卡车,但是警察却只能查出来刹车出了问题,或者是开车的人走了神,但是我们都知道不是的。是她让车子飞了起来,撞上了树干,又被飞驰而来的卡车挤扁。”
    “于是我看着他在法庭上笨拙地辩解着,在警察面前说着恐惧的言辞,然后等那个女孩出庭之后,她控制了他的思想,改变了他的供词。”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为杀死父亲的仇人做了清白的供词。”
    以利亚说到这里,转过那双颜色如同淤青的眼睛来看着她,轻轻地说:“从那时我就知道,他是一个胆小的蠢货,永远只配被人操控。”
    他又将头转过去,看向头顶的灯,那白色之中晕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来:“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琴·格雷。谢谢你帮我找到她。”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速度已经越来越快,几近于砸门的程度。
    陈潇潇问:“你不想开门?”
    以利亚恹恹地躺在那里:“我不想见他。他现在一定吓坏了吧,可是我不想安慰他。我不喜欢懦弱的人。”
    陈潇潇知道,要是门再不打开,布兰登八成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她头上。如果她的行动再加一层束缚,她一定会彻底搞砸托尼的计划。
    于是,她尽可能地劝道:“你的哥哥是三区的统治者,你在这里无所不能,无异于封建时代的皇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以利亚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睛里满是嘲讽的笑意;“这受人控制傀儡一般的生活有什么好的?要不是他那么没用,我们明明可以——”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门被人撞了开来!
    布兰登冲入屋内,几乎是扑到他弟弟床前,声音颤抖着问:“为什么不开门?”
    以利亚用他特有的那种兴致缺乏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哥哥,仿佛看见他变成了一个由线牵引的娃娃,一时间越发地厌弃起来。
    以利亚别开了脸:“你很吵。”
    布兰登急切地去看他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他如同检查一件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弟弟的身体,发现他身上那个巨大的血洞已经愈合,除了衣服上还沾有血渍以外,看不出其他任何的痕迹证明他险些濒死。
    以利亚不喜欢他脸上的神情。
    他知道他向往强大的变种能力,又畏惧那种能力带来的后果;他憎恨过于强大的变种人,又害怕受到那些能力的屠戮。
    正是因为他如此矛盾,才会这般地懦弱。
    就在这时候,被撞毁的门上再度传来敲击的声音。
    托尼·斯塔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