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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月并没什么事,四下逛逛,看你灯还亮着,便过来看看,你若是歇下了,月便回去了。”
    锦月抬步正打算走,突然察觉到掩在衣袖下,握在手中的解药,才恍然想起,里面的人,正承受着难以言表的折麽,她心软了,原来她也是会心软的,以前的她从来不会的。
    “我还没有歇下,你进来就好。”
    里面的人似是犹豫了片刻,随后又语气很急的提高了声调,似是唯恐锦月已经离开了,但实际上,锦月一步还没有迈出去,这般谨小慎微的举动,真的不像他那样纯粹的人能做出的,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变了许多。
    屋里的温度一如既往的很高,炉中的炭火滋滋啵啵的燃烧着,火焰跳动的很高,但光线有些昏暗,南宫霖坐在背光的地方,隐藏在光影之中,怕是为了遮掩他面无血色虚弱的模样,但他似乎忽略啦一件事,为数不多的人只需一点光亮,就可以将视线之内的所有东西,看的一清二楚。
    锦月静谧的眸子沉沉的盯着南宫霖,察觉到他匆忙穿上的衣衫上的袋子,有两条系错了位置,最上面的一条还是散开着,露出小片的胸肌,她就这样波澜不惊的注视着。
    “坐的离火炉远一些,免得出了汗,再吹风,容易着凉,这季节风寒不容易好。”
    南宫霖语气里有些心虚,实像一个说谎被揭穿的孩子,其实用不着她有七窍玲珑之心,也可以察觉到南宫霖的异样。南宫霖跟赫连鸣谦最大的不同,便是一个太善于伪装,一个却如一张白纸,一眼便可看得通透。
    “今天鸣谦带月去见了闪电?”
    锦月寻了一个离南宫霖远一些的地方坐下,眼角窥见到南宫霖神情的微变,唇角下拉,表示他此刻是哀伤的。
    为了什么,是他们的相处,让他有难以言表的难过吗,那为什么不再恨了,为什么要佯装大度的原谅了他们,她从来不憎恨恶人,却极其厌恶表里不一的人。
    “它应该很喜欢你吧?”
    看来闪电喜欢相貌出众的美人,南宫霖是知道的,是呀,他们是如此亲密无间的关系,即是造化弄人被迫成为了情敌,还是可以连起手来对付她这个外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又岂能不知情。
    “月这一生只曾在意过一人的喜欢,如今还不确定,值不值得,会不会这唯一的在意,还让人不屑一顾的践踏。”
    南宫霖本用一只手臂按在床榻边缘,听锦月这一语,突觉手臂用不上力道,他整个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及时回神过来,便硬生生从床榻上摔下来,本来就没系好的衣襟,敞开的更厉害。
    “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南宫霖不确定的问了问,锦月静谧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的阴影,正是那片阴影,让她的神情看来起有些恍惚不清,他记得,她只有在对人设防的时候,才会这样。
    “月原本就是多疑的性子,更何况人心难测却又多变,保不齐,那一天月就被人算计了进去,玉合你说呢?”
    锦月的眸子抬起的很是缓慢,南宫霖几乎能看到她眼睫的颤动,他浑然躲开锦月的视线,眼睛触的自己敞开的胸襟,跟露出指甲长短的剑伤,慌忙的掩好衣襟。
    “你这般聪慧,又这般坚韧,不会的。”
    南宫霖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些过于刻意,便心虚的瞄了锦月一眼,恰好看到她嘴角浮出落寞的冷笑,那笑不如往常习惯性的清淡,而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哈~,聪慧,坚韧,真是一个好理由,一个视月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以试探着去伤害的好理由。”
    南宫霖的身体又是一颤,她如此聪慧过人,是不是已经猜出今天闯进她那暗室的人是他,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斩草除根的,她肯定对他失望透了吧。
    “锦月,其实我……”
    锦月猝然起了身,让南宫霖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了,他该亲口告诉她,自己跟那个唯一入她眼的人,一起合谋刺探了她的听风楼,他不怕她怪罪,也不怕她为了大局着想杀了他,但他怕她对这个世界绝望,如从前一样,活的索然无味,生死不惧。
    “你怕冷,即使屋里烧着炭火,也该多穿一些,伤上加病就不好了。”
    锦月拎起了被丢弃在座椅的一件雪白狐裘,漫步到南宫霖身边,又轻柔的为他披好。整个过程,南宫霖都是呆楞的,按说方才锦月的位置,是看不到他露出的剑伤,但此刻他不确定了。
    “什么伤……”
    锦月一个伤字,让南宫霖整个人骇目惊心,锦月却无视他脸上惊魂未定的神情,将狐裘上面垂下的带子,细细的系好,方抬头看他,漂亮的眼睫突然定住不动。
    “哦~,月口误了,应该说病上加病就不好了。”
    她一向都是谨言慎行,字字出口都稍带斟酌,哪存在什么口误之说,锦月清淡的语气,似一把利剑,扎的南宫霖悲痛欲绝,与其让她如此针锋相对的试探,他真恨不得将一切摆在明面上,可他又不能,真的不能。
    “我记下了,以后不会了。”
    南宫霖仅是掩了掩披在身上的狐裘,游离的目光陪着怯怯的小心,因为整个人的心力,都在锦月身上,连感知都忘却了,穿成这样,竟然丝毫未察觉出冷。
    “古人有句话,不知玉合可知道?”
    在南宫霖的印象里,锦月大多都是这副清淡的神情,就像那雾里的花,水中的月,近的是感官,远的是实距,明知是黄粱一梦,依旧人不如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什么?”
    明知她接下来的话,是有暗中警告的意思,明知道听了以后,会让不曾愈合的心,再添心口子,但南宫霖却还是想顺了锦月的意,他太想知道,她能对他狠戾到何种境地,或者又纵容到什么样的地步。
    “古人言,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月一直不敢苟同,因为在月这里,一都不愿让它存在,哪还有二可言,但如今月想破个例,想看看会不会有二的存在。”
    南宫霖皱了皱眉,她的意思是不计较这个一了吗?此时南宫霖突然不应该的计较起来,她这番想要息事宁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鸣谦。
    “若真有了二,会怎样?”
    锦月若有所思的盯着南宫霖,南宫霖这个问题,显然是锦月没有料到的,完全超出了锦月以往对他温和的印象,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而如今看来,此事是她过于自负了。
    “也许会再次姑息,放虎归山;也许会赶尽杀绝,永绝后患。人心难测,哪怕是对自己,不能把握的因素依旧很多,谁又能说得清呢?”
    为了鸣谦她能放过他,他有想到,但锦月的答案依然让他有些意外,锦月没有借此出口乘胜追击,而是对他如此坦白的承认,她其实没有答案。
    “你放心,你的意思,我懂了。”
    他的确懂了,懂她的为难,懂她的不忍,甚至懂她说的那句人心难测,意欲何指。可他宁愿什么都不懂,不懂便不会因为顾及到她的感受,因为左右为难比之肆意而为太过折磨人心。
    “能懂真好,但那你是否也能答应月,让这个所谓的一,到此为止,烂在心底。”
    锦月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是在恳求他能够将所看到的,所知道的一字都不能透漏给第二个人,这也就是所谓的二,迄今为止,他也就唯有锦笺之事,没有跟鸣谦提过,毕竟鸣谦也从未过问过,而对赫连鸣谦有所欺骗,对南宫霖来说是件相当有难度的事。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口中所谓的一,都是事实?”
    锦月的眸光迅速一凛,此事南宫霖却一改方才的胆怯,无谓的迎上去,因为他太在乎上面内容的真实性,也害怕它的真实性,若果不听锦月亲口告诉他答案,他无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