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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这不等同于把她软禁起来了?
    她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自由。若为自由故,爱情和生命皆可抛,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那你去哪?你不是很想去我们船上吗?”郑淙扶着她下床,侧头追问她。
    眼前的女人,虽然气是缓过来了,但脸色仍跟个见了光的吸血鬼一样,煞白。
    “去哪都行,就是不去船上。”季鱼脚着地,刚要站起来,双脚无法受力,双腿一软,身体迅速往下溜。
    “小心!”郑淙手快,抓住她的双臂,扶住了她,让她靠在他身上。
    海坤转身,看了他们一眼,一步跨到她身旁,推开郑淙,一手伸入她脖子下,一手放在她双腿膝盖窝下面,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一起带上船。”
    “”郑淙还没反应过来,海坤已经抱着季鱼大步走向门口。
    “你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哼一样。
    “到了船上,自然放你下来。”他的声音也不重,却不容她反驳。
    “我说了不去船上。”季鱼气得不行。
    他怎么只按他自己的想法来,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你还想死一次?”海坤低头瞪着她,这眼神,就好像她再死一次,他直接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换个酒店,我身上有钱,也有证件,我晚上是骗你们的。我还可以回家”
    “等杨队长的人来了再说。”
    “”季鱼看着男人始终坚定不移的眼神,欲哭无泪,欲逃无力。
    又是一番折腾。
    最终,晨曦初露时分,她又回到了鲲鹏号上。
    海坤直接把她抱进了船长舱,安顿在他的床一上。
    季鱼闭气时间太长,和平时长时间潜水一样,体力消耗很大,身体疲惫不堪,来的路上一直在睡,躺在床一上,睡得更沉了。
    她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
    四周很寂静,偶有海浪拍打船壁c沙滩,发出的响声。
    房间里光线幽暗,只亮着一盏橘黄的吊灯。
    季鱼听到房间里有人在谈话,是海坤和郑淙的声音,两个人在书桌前,一站一坐。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她大体知道,警方已经抓到了那四个人,和她料想得差不多,他们只探了她的鼻息,没有气,就以为她死了,所以就跑了。
    其中有一个人,大概于心不忍,她一个年轻女人,孤零零地死在酒店里,都没人知道,私底下给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报警,她才被及时发现,郑淙也很快赶到,没多久,海坤也到了。
    杨泰铭审讯那四个人,海坤也参与了。
    一审才知道,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外号叫长刀,是一名通缉犯,刚刚从北方一个沿海城市逃窜到南部来,准备绕道从南部沿海偷渡到日本去。
    他已经认罪,他和另外两个渔民,协同日本人捕杀小鲸鱼,但自己没有捕鲸,没这个胆量。
    他们知道在中国捕鲸,抓到了判一刑会很重,所以把中国领海内出现的鲸鱼,用渔网拖拉到日本的领海,低价卖给他们捕杀。没想到上次在海上,遇见了鲲鹏号。
    在警方逼迫下,他也交代了接手他拖拉的小鲸鱼的下线,那个人的属下都叫他铁哥,只是并不知道这个铁哥在日本境内的行踪。
    季鱼听到这些,想起刀疤男和任萍萍通的电话,她确定,任萍萍肯定认识铁哥。这个铁哥并不知道她手中的视频已经被毁,说明这个人和黑鲨不是一伙的。
    她想爬起来,告诉他们这些,听到郑淙突然转了话题,问海坤,明天是不是还要让她离开。
    季鱼躺着没动,竖着耳朵,想听海坤的回答。
    房间里安静了好几秒,才听到他“嗯”了一声。
    “你觉得这事了结了吗?”郑淙自问自答,“没有!这些人肯定都只是些毛头小贼,想赚点小钱。那个女的,她的队友,却撇得一干二净。她有什么能耐在一天之内把她从世界冠军的塔顶拉下来,还踩在脚底下?傻子都能想到,她肯定跟那些日本人有勾结。”
    “这是杨队长操心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他会安排人保护她。”
    “我是不操心,我是操心”郑淙顿了一下,直接怒吼,“你是不是觉得她们家祖宗烧了八辈子高香,她每回都能死里逃生?”
    “这是她自己的事,更不需要你来操心。长刀已经落网,他们说的铁哥没有胆量跑到中国来杀人,现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就是中国!她的队友,杨队长也会找人继续跟踪。”
    “”
    声音突然小了下来,他们应该是怕吵醒她,转移到外面去了。
    第21章
    海坤从房间里出来,走到甲板上,一直走到船尾才停下来。
    郑淙跟在后面,看着双手扶在船栏杆上的背影,嘴角一抽,笑了,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她留下。因为你害怕,你怕你会爱上她,却又不能跟她在一起。”
    “”海坤赫然转身,盛怒,“你给我闭嘴。”
    “不好意思,话没说完我想闭也闭不了。在田螺姑娘小吃店门口,你突然找我要烟抽是什么意思?你在掩饰你不告而别后再看到她时的激动。在香港的时候,那天我们从医院出来,你不也是这副德性?再往前,我在海上找到你们的时候,季鱼受伤昏迷,你为什么那么紧张,逼着杨队长,用他海警支队队长的特权,调动紧急海上航空救援来接她?”
    郑淙怎么可能是一个别人让他闭嘴他就闭嘴的人?他越说越放肆。
    “你敢说,在酒店,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你在美食城抽烟的时候,在酒店掐她人中的时候,你的手都在颤抖,我看到了。你当我跟泥鳅一样憨,什么都看不到?还是觉得我也要向枇杷学习,天塌下来了连屁都不放一个,看到了什么也不说?”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麻烦你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没有。我他一妈的就不相信,一个女人拼死救了你,一次又一次主动靠近你,你能一直坐怀不乱,是男人你就承认,你对她的有感觉!”
    郑淙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只停顿了一秒钟:“好,你不承认,我就当你对她没感觉。”
    我来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转身就走,似乎怕下一秒,海坤就会反悔。
    在男女感情上,郑淙也知道,他比较混蛋,但也有他的原则。
    第一,他绝不会强迫别人,他信奉感情贵在你情我愿,就算是没有灵魂参与的下半身的情;
    第二,他绝不会跟兄弟抢女人,就算她是天仙美女,他也恰好有那么点意思。但什么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他当然知道,是海坤冒死从日本把季鱼救回来。
    他会把不属于他的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图个省事。
    如果事情不在这些原则之类,他当然会抓住机会,比如眼前。
    郑淙理清思路,不由加快了脚步。
    海坤看着郑淙离开,进入枇杷和泥鳅的房间,提了个小药箱,去船长舱。他嘴角抽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看向大海。
    月光下的海,柔和光滑得似女人沉睡的模样,偶有微风吹过,泛起微澜,像女人美丽的睫毛在轻颤。
    海坤凝视着安静的海,整个晚上像过山车一样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对大海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年,比起在陆地上,择一城安稳下来,他依然更喜欢留在海上。
    他喜欢看海上的日出,为了能一个人安静地看日出,他常常早起,划着小艇,找一个地方,静候在茫茫大海一隅,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明天,太阳升起来,就是重新启航的时候。
    可这一刻,他没有以往那种平静中带着一丝亢奋的心情。相反,他现在的心情无法形容,真他一妈的复杂。
    他无法理解,脑海里竟然闪过可怕的念头,希望太阳就留在地平线以下,不要那么快升起,船就这么停着,不要那么快启航。
    他看着天空从黑变蓝,变成灰,最后变成鱼肚白。
    水天交接的地方,出现了第一缕金光,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
    太阳照常升了起来,阳光铺满海面。放眼望去,整个大海盛的仿佛不是水,而是金子,射出耀眼的光。
    余光瞥见,船长舱内出来一个人,他呼吸猛然一紧,瞬间闭上眼睛。
    季鱼拉开船长舱的门,从房间里出来,眼睛立刻被光刺得睁不开,抬手挡住,另一只手扶着拉杆箱。
    郑淙走上铁梯,笑着调侃她:“你又换上你的蓝色礼服,是要去参加什么盛会吗?”
    “不是去参加盛会,我现在就在盛会现场。”季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生命短暂,脆弱,余生的每一秒都应该过成盛会。”
    她拖着拉杆箱走向他,下楼梯的时候,她想把拉杆箱提起来,提不动。
    郑淙还在琢磨她最后的那句话,明明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他心里却难受得要死。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磨难,让她有这样看起来豁达实则虚妄的生死观,让她在危难当头,从来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就好像,她随时准备美丽赴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逍遥。大多数潇洒的人,其实是经历过生不如死的阶段,此后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都很难在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说得难听一点,这样的人,是活的,心其实是死的。
    这些他最能体会,因为他就是这样的。
    郑淙深呼吸一口气,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手提起拉杆箱,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扶着她往下走。
    “我们一起。”
    “”季鱼没去多想这四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直接理解成他要送她下船。
    从船长舱出来,经过甲板,一直到岸上,季鱼没有去看船尾的方向,也没走过去向背对着他们的男人道别。
    岸边已经停了一辆警车,杨泰铭和另外一个穿海警制服的同事立在车旁。
    季鱼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也没再多想,换好衣服就直接下来。
    看到她上岸来,杨泰铭亲自开了车门,笑着请她上车。
    郑淙把她的拉杆箱放入车后备箱,却没有回船上,跟着她,像是要一同上车。
    季鱼回头一看,船已经开始启动。
    她看向郑淙,他只冲她笑了笑,便把头偏向一边去了。她似乎明白了“我们一起”是什么意思。
    季鱼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拉杆箱里翻出一件制服,拽着他的手,走向鲲鹏号。
    他们回到船离港的岸沿,船立刻就停了。
    季鱼把制服交给郑淙,笑着解释:“我得向你妈道个歉,昨天在酒店,他们逼问我视频在哪,我当时胡乱说了在她身上。”
    “这点小事,道什么歉,她能搞定。”郑淙想要说点什么打算留下来的话,一惯能说的嘴,突然变得很不利索,“季鱼,我”
    他话还没说出口,季鱼就打断了他:“你帮我转告你们船长,长刀并不知道我拍的视频被毁了,如果他是受那个叫铁哥的人利用,那我觉得,铁哥跟黑鲨肯定不是一路人。”
    “这个时候,你还管这种破事干什么?你放心,他自己能想到。他是谁?脑袋勾回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