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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她略下眼睛深处的震惊,转过头一把拉下了一直在她额头摩擦着的手,指腹上的厚茧太多了,揉的她皮肤疼。
    “醒了之后胆子倒是大了。”被她拉下手后,却再次抚摸了上去,手在宋西楼的脸上划了几下才放手:“记住,乖乖的,我下次再来看你。”
    放下这句话后,没多久就听见关门声,独留下宋西楼一个人在床上消化着,她大概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康熙四十二年,宋西楼被家里小辈从阁楼上推下来,摔断了腿。
    但是宋家没人把这当回事,只是叫人把晕倒的她抬了回去,连大夫都没请。
    就算这样当时心里也没怀疑过自己不是宋家的孩子,懦弱的就算腿再疼也没说,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这场病足足让她躺在床上两个月才能起来,好了之后就留下了病根,天一冷骨头那里就酸酸的疼,折磨人的很。
    “活该自己太蠢。”活了十几年却甘愿当一个小丑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看不清她们她们隐藏的心思。
    宋家,钮祜禄氏……还有,宋西楼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眼里全部都是恨意,还有划开她的肚皮取走她的孩子,最后还不让她死掉一直用人参吊着命,让她受到烈火焚身之痛的钮祜禄莲心。
    那个,顶替她的身份,享受她的待遇,霸占她的孩子,一把火把她烧死让她挫骨扬灰的钮祜禄莲心。
    她的手捏的紧紧的,尖长的指甲深深是陷入了肉中,掌心的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掉:“我回来了,上辈子你们欠我的,现在——我要全部拿回来。”
    ***
    她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许是太久没有进食全身没有力气,手肘一软从不高的床榻上滚了下来,摔的宋西楼头晕脑胀的好一会才晃过神来。
    拖着残破的身体她一步步移到了梳妆台面前坐下,铜镜里面印着的还是自己那张胎记布满的脸,丑的吓人。若是上辈子她定是要羞恼的掀开镜子然后大哭一番了,但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再看自己这张脸她才感叹到活着真好。
    她伸出手在胎记上来回的抚摸着,以前她压根不敢看这张脸,在心里也嫌弃自己丑,自卑的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自己。
    她扒开自己脸边用来遮挡的头发凑到镜子面前,想看清楚这个一直被钮祜禄家视为不祥,在宋家沦为嘲笑,后来在雍亲王府让一群人避如蛇蝎的胎记到底长什么样。
    发丝一点一点扒开,那蔓延了半张脸的红色胎记像是一个莲花的形状,掌心上还留着血蹭到胎记上看着更加渗人了。
    可没一会后感觉被手抚摸的地方在发热发烫。
    愣神之间还以为是错觉,却发现脸越发的烫了起来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给烧着,宋西楼捧着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但就在手掌伏在脸上后她感觉痛感轻了一些。
    等那痛烫感过去之后才放下手,连忙照着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只见脸上的红色胎记正慢慢的消失,眨眼之间就没了痕迹。
    “怎么回事?”直到脸上白白净净之后宋西楼还是不敢相信,“胎记呢?那么大的一块红色胎记去哪里了?”
    她伸手想拿铜镜,却看见掌心中央一片红色,宋西楼把手凑到眼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上有一朵小小红色莲花,“这是……胎记到了手上来了?”
    还没等她细想,就看见手心里面的红色胎记慢慢的裂开了,之后就看见一抹绿色慢慢的伸出头来,摇曳着叶子一直在往上长。
    眼前的这些实在是太过玄幻,宋西楼看着自己的手心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是手里长出东西来刷新了她的三观,就算她死而复生都没这么玄乎过。
    手心里面痒痒的,小绿苗没一会长的粗壮起来,宋西楼试探的合了合手掌,就发现掌心被小绿苗阻挡住了,小绿苗还刮了刮她的手心,她莫名觉得它是在说不高兴。
    无奈……她又试探的把手心张开,看见小绿苗欢快的摇了几下叶子,还抱住了她的手指,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它的绿芽——肥肥的手感真好。
    “你是什么东西啊?长的真粗壮。”
    “……”
    “啾。”
    “你还会会说话?”宋西楼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刚说完这句话,刚刚还抱着她手指的小叶子立马就放开了,这是——害羞了?
    倒真像个孩子,宋西楼合上手掌,小绿苗又不见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宋西楼才准备过去就发现自己皮肤上有一层黏糊糊的黑色物质。
    “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小姐。”这声音听着像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吴嬷嬷,宋西楼一喜,打开门后果真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两个馒头一碗咸菜。
    吴嬷嬷穿着灰褐色的褂子,下面一双黑色土布鞋已经磨开了边,五十左右的人却满脸的皱纹像个老妪,这些年来跟着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小姐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嬷嬷。”宋西楼眼里含着泪,她想起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吴嬷嬷的时候。当时的自己被钮祜禄莲心一口一句姐姐哄骗,带着吴嬷嬷进了四阿哥府,心甘情愿的做钮祜禄莲心院子里的粗使丫鬟。
    只不过有天四阿哥随口夸了她一句出水芙蓉,于是就被钮祜禄莲心记恨上了。
    第二天就找了个由头说自己的金簪子不见了,她的贴身丫鬟春杏上前指证说是吴嬷嬷拿的,连戏都没做全一句话下令就把吴嬷嬷打了二十大板。
    可怜吴嬷嬷一半板子都没抗下来,人就走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吴嬷嬷放下托盘拿手来回招呼着,抓住她上上下下抓着看了好几遍:“小姐,你这怎么这么……这么难闻。”
    她憋着气,都快要吐了这个味道,就像是小时候摔进茅坑里一样。
    屋子里面没有点灯,宋西楼垂下长长的眼眸,耳边的头发遮住没了胎记的脸。她自己都不知如何解释,手指在掌心处来回的划拉着:“嬷嬷,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当务之急还是给我弄点水吧。”
    吴嬷嬷与厨房的婆子是老乡,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给宋西楼抬来了好几桶水,可是身上的黑色物质十分粘稠,洗了三遍才算是洗干净。
    洗后穿好衣服,宋西楼在出去的时候却停住了,往回又往铜镜看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肌肤像是换了一层皮,白皙透明到几乎能发光。
    ***
    “小姐。”听着吴嬷嬷隔着帘子在外叫唤,宋西楼才回过神,从新坐下后拿着胭脂在脸上划起胎记来,她现在还在宋家,胎记消失这个事她不能让人发现。
    确定自己与以往一样之后她才出门,看见吴嬷嬷在桌边摆弄着碗筷,宋西楼脚步快了几分坐下来之后捧着碗道:“嬷嬷,好香。”
    “小……小姐。“吴嬷嬷手里的筷子掉了下去,眼睛在宋西楼身上打着转:“小姐,你的腿怎么,怎么好了。”
    宋西楼伸出腿踹了几下,被这一说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点都不疼了,想起刚刚体内排出的污渍估计是因为胎记消失的缘故。
    她眼睛转动几分,只掩饰道:“嬷嬷,我本来就没多大的问题,躺了那么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吴嬷嬷半信半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拿起桌上的碗道:“小姐饿了吧,先用一些白粥待会到了晚饭时间我再去厨房给你弄点肉来。”
    宋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是宋西楼在宋家却极为不受宠,住的是最差最远的破落小院,吃的也与丫鬟们一样,就连与宋家其他姐妹们身边的受宠丫鬟都是不能比的。
    桌子上面摆放的不过是一碗白粥,两个馒头罢了,加上一碟小菜就是宋西楼今天的午饭,对于这些她也是吃惯了的,拿起一个馒头就塞进嘴里:“这些已经很好了嬷嬷,你看粥还是热的呢。”
    舀起一勺白粥刚要放进嘴里,却感受到手心里的莲花突然间发热起来,宋西楼舀粥的手顿住,垂下的眼睛闪过疑惑。
    她感受小苗在散发着“危险”的讯息。
    “嬷嬷,”她放下手中的碗抬起头:“这粥是哪来的。”
    吴嬷嬷双手往身上擦了几下,有些局促:“你刚刚在洗澡,我就去厨房帮了会忙,这不。”她手指着粥:“我那老乡偷偷塞给我的。”
    宋西楼没说话,只端着粥来到窗边,那有一株兰花开的艳丽,手里的碗往下一碗白粥就全部倒进了花盆中。
    没一会就看见兰花的根部开始冒起白烟,之后腐烂变黑。
    “这……这这。”吴嬷嬷的手都有些抖:“小姐,不是我不是我。”吴嬷嬷摇着手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知道。”宋西楼一把握住吴嬷嬷的,“嬷嬷你别急,我知道不是你干的。”略下黑沉的双眼宋西楼语气发凉。
    “宋家,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个bug 康熙四十三年改成了康熙四十二年 其余的没有影响 么么
    第3章 家产
    宋西楼让吴嬷嬷把自己病好的事瞒住了,其余时间倒是好好的研究了一下掌心的小绿苗,她发现那个小苗每天都会长大一点,绿绿的瞧着就很喜人。
    点点它的嫩芽:“你到底什么东西。”
    小绿芽:“嘤嘤嘤……”然后两片小叶子抱住她的手指,亲昵的蹭了几下。
    宋西楼摩擦着手掌,上次要不是它突然发热恐怕她就中了宋家人的毒了,上辈子醒的晚倒是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但是下毒之人她却可以确定。
    断是宋家那位笑面虎宋老爷了,面上总是笑呵呵的恐怕最想让自己死的便是他了吧,生怕自己挡了他那个替代自己身份宝贝女儿的路。
    “我还真是不稀罕。”宋西楼眼里满是轻蔑,就钮钴禄那一家人,为了权贵拼了命的用尽手段把钮钴禄莲心送进四阿哥府。
    可笑的的是,钮钴禄家养了她十几年等她得宠之后却只听四阿哥的了,一门心思的扑在四阿哥头上怎么还有精力为钮钴禄家谋富贵?
    钮祜禄莲心最在乎的不就是四阿哥吗?那么这辈子她就要勾的四阿哥再也不看她一眼。
    宋西楼摸着自己的脸,上辈子她凭着满脸的胎记都能让四阿哥与她欢好,那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她最是清楚不过,男人孩子她宋西楼这回都要抢回来。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想办法离开宋府,但是在离开之前她却要让宋府好好的出出血,毕竟她现在也是宋家小姐不是吗?
    宋家的银子难道就留着钮祜禄家的格格用?宋西楼嘲讽一笑:“毕竟现在我才是姓宋呢,”她怎么会留着银子当以后钮祜禄莲心日后进四阿哥府收买人心的筹码呢。
    ***
    宋家其实就是这几年靠着经商富裕起来的,要往上数以前也不过就是下地的泥腿子罢了,但是自从宋家老爷勾搭上钮祜禄家之后慢慢的就从小富变成了大富。
    宋家老爷不想让人知道他以前的事情,搬到京城之后就特别的注重排场,家里大部分的银子都孝敬钮祜禄家之后,其余的银子都用来充门面了,就算家里奴婢不多,但是每天早上还是要例行请安的规矩是不可少的。
    也不知这宋夫人在哪里听到的这个规矩,回来就学上了。
    与以往一样,丫鬟们布置好早膳之后宋夫人才带头的坐上上桌,后面跟着的宋家媳妇小姐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她。
    宋西楼来时早膳才刚刚开始,宋夫人正在夹着包子,看见她之后手上的筷子立马就放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宋西楼假装看不见她脸上的微怒,笑着上前一屁股就坐到了宋夫人旁边,两手抱着她的胳膊道:“娘,女儿来这给你请安有什么不对吗。”
    她皱着眉毛说的认真,一手还拿着筷子去夹摆在宋夫人面前的水晶包,作为宋家小姐她的早饭却是从开没有出现过这些,宋西楼垂下眼掩藏住满脸的讽刺。
    “你坐的是爹爹的位置。”包子才刚进嘴里,另一个不满的声音就出来了,她抬头一看就见是宋家另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她明面上的姐姐宋惜珍。
    她不满的看着宋西楼,眸子里面都是火,看见宋西楼看她的时候满是厌恶:“下贱胚子。”头往别处看去,竟是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宋惜珍其实是前宋夫人留下的孩子,前宋夫人生下她后就死了,随后没过两年宋老爷就在莺歌院认识了个当家头牌,一时之间喜爱非常,没过一个月就出钱从良娶回来当继室。
    那位头牌也就是现在钮祜禄家那位格格的生母,现在坐在宋西楼旁边的宋夫人。
    那句下贱胚子下去之后,宋西楼立马垂下了眼睛,之后哆嗦的问:“大姐,你为何要骂我的娘亲。”
    宋惜珍飞快的看了宋夫人一眼,见她没生气之后才顶嘴道:“我骂的是你,什么时候骂娘亲了。”
    宋西楼却犹豫的张了张嘴,然后疑惑道:“我见你以前总是骂莺歌院的那些姑娘们勾了齐公子的魂,”
    “我……我什么时候骂莺歌院了,你可别胡说。”宋惜珍这才慌张了,躲闪着眼神不敢看对面的宋夫人。
    她与齐家少爷定了亲,但是齐家少爷可是个风流人物,常去莺歌院。
    于是她就在院子里就骂:
    “莺歌院里的都是些下贱胚子,可不是你说的吗。”宋西楼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宋夫人难看的脸色道:“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骂的是莺歌院的其她姑娘,再说了娘早就不是莺歌院的了。”话音刚落宋惜珍就知道说错话了,就算不看也知道对面宋夫人的脸色难看的紧。
    “滚出去。”宋惜珍还没说话,宋夫人却发了火,指着门口就要宋西楼滚,对面的宋惜珍刚刚还一脸害怕的表情,现在看着宋西楼可是满脸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