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珊珊默默地低头不说话，虽然看似她的面容上充满了平静和安详，但是那股内心的刀割般的痛苦，不是亲身体会的人，真的不知道多痛。
    许荣荣也不打扰她，让她静静地思考一下，自己则把目光放到阿暖旁边。
    这一会子，阿暖也絮絮叨叨够了，许荣荣见状，便提着食物走上前。
    先掏出来是买的那种塑料的但是质量很好的盘子，四个白色的仿瓷盘子，溢流排放整齐在墓碑前，然后许荣荣掏出一些下酒菜，放在了里面。
    最后她又跟上次似得，拿出一瓶酒，倒了两杯，放在墓前。
    “老爷子，我们来看你了，上次看你是几个月之前了，今天是阿暖的生日，索性我又带着她来了。”许荣荣对着墓碑说道。
    “阿暖最近长高长胖了不少，平时生活的蛮好的，有两个哥哥教她学习，也经常给她买喜欢的衣服，你看现在的阿暖，是不是漂亮的你都认不出来了。”许荣荣一边说，一边回头抚摸着阿暖的头发。
    的确，看现在的阿暖，和当初刚见面时候的阿暖，可谓是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阿暖，虽然也不脏兮兮的，但是头发就比较乱，扎的不好看，身上的衣服更是一个补丁一个补丁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路都看不清楚，更何况是给孩子洗澡。
    所以阿暖说，八岁之后，澡都是她自己洗的。
    一个小孩子能洗多干净，就算天天都用溪水冲洗，其实阿暖身上也是有许多地方有泥垢的，尤其是后背这种地方，又黑又脏。
    并且，因为在山里吃素，没有什么好吃的，十岁的阿暖瘦瘦小小的跟七岁的小孩似得。
    现在，被许荣荣精心养了几个月，个子也高了，身上也长肉了，头发也长了。
    许荣荣给她扎的小丸子头，配上蝴蝶结头饰，和一身粉色的小裙子，整个人可爱的就像一个小公主，任谁都无法把她和几个月前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孩联系在一起。
    “老人家，你放心吧，以后阿暖会开开心心的长大，会幸福安康的生活，会带着您的期望，生活下去的。”许荣荣将噙着眼泪的阿暖搂紧怀里，然后小声的安慰她。
    “阿暖忘记了么，如果你哭的话，爷爷会难过的。”许荣荣一边为她擦泪，一边小声的说。
    阿暖一怔，随机狡黠的反驳，“可是，阿暖是见到爷爷时候激动地泪水，爷爷不会难过的。”
    许荣荣为她擦泪的手怔在半空中，人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好笑的看着阿暖，“好啊你，才跟着白一几天啊，就把他那套狡黠给学会了，你这个小丫头。”
    说完，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阿暖的额头。
    阿暖抿抿嘴，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好啦好啦，既然爷爷喜欢阿暖笑，阿暖就对爷爷笑好了。”
    说完，又快速的跑到坟墓前，蹲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在和爷爷说悄悄话。
    许荣荣无奈失笑，不过阿暖能够在这个时候露出狡黠的一面，而不是一直哭哭啼啼，就证明她的内心终于不像之前那么无助和不安了。
    人在害怕无助不安的时候，悲伤会满满的充斥在她的脑子，这和情的多少与否无关，完全是人心里下的下意识。
    当然，悲伤肯定也是很多的，只是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悲哀和难过，其实悲伤大多数是可以克制住的。
    如今看到阿暖这样，许荣荣的心终于放下了。
    阿暖终于不再只存在过去，她的人包括她的心完全融入了战家，她把爷爷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再也不轻易地流出泪水。
    阿暖长大了。
    叹了口气，许荣荣站起身，来到了温珊珊的身边。
    这么一会子，温珊珊也考虑清楚了，所以许荣荣刚站定的时候，她便扭过头，认真的看向许荣荣。
    “我会退出组织，并且帮助战熠阳对付组织。、”她斩钉截铁的说，眉眼中带着浓浓的坚定。
    许荣荣诧异，“怎么忽然这么肯定了？”
    之前许荣荣几次哀求，温珊珊都在犹豫犹豫，如今竟然斩钉截铁了，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温珊珊的眉眼低垂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荣荣，我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以藏到什么时候，但是我希望有朝一日，阿暖发现了她真正身世的时候，不要太恨我。”
    温珊珊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哀，听的许荣荣也忍不住同情她。
    “阿暖不会恨你的，我会教她，要宽容原谅的。”许荣荣安慰似得拉住温珊珊的手，保证似得说道。
    “谢谢你。”温珊珊反握了一下许荣荣的手，“谢谢你荣荣，谢谢你收养了阿暖，让我有生之年找到了女儿。谢谢你那么大度的告诉我阿暖的身世，冒着失去阿暖的危险告诉我真相。谢谢你。”
    看着温珊珊诚挚的双眼，许荣荣也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忐忑感到一丝羞愧，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之前也有害怕你带走阿暖的，也犹豫过，不过我想，我没有权利阻挡什么，更没有权利替阿暖做决定。如果阿暖知道这件事的话，她也会很想找到亲生妈妈的吧。”
    温珊珊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可能，她无法直达她的亲生妈妈是谁了，但是，我会一直在她身后保护她、我缺失了她十年的时光，但她以后的岁月，我一定不会缺席。”
    “好，我们一起保护阿暖，让她健康的成长。、”许荣荣鼻子有些酸，她强忍着鼻音，握着温珊珊的手，坚定地说道。
    “嗯，。”温珊珊点头，她扭过头看向阿暖，一双平日里盛满冷酷的眼神，此刻满满的都是温柔，和柔情。
    不过，许荣荣却忽然考虑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温珊珊想保护阿暖，那么身份是什么？是阿暖妈妈的好朋友吗？
    不，这样太难过了。
    自己的孩子只能喊自己阿姨，这种痛，不能让温珊珊来承受，这对她不公平。
    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许荣荣眯起眼睛，仔细的思考了一番。
    不能喊阿姨，那喊什么的，妈妈是不能喊了，那就……干娘？
    蓦然间，许荣荣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当初，她生了天宁的时候，叶子安就死活要做天宁的干娘，如今，同为自己朋友的温珊珊，认自己的女儿做干女儿，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妈妈，干妈妈，只一个字的差别而已，虽然身份差的很大，但是也总比阿姨这个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