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
    江凯挂断电话，叹口气，伸手拿过工作电脑打开翻看着小华山的材料。商丰城今天早上匆匆离开，小华山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是徐倩，江凯接通，“徐经理。”
    “江总，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江凯现在最怕不太好三个字，前二十年的生活似乎耗尽了他的财运，现在事事不顺。
    “说吧。”
    “听说万城那边挖出来一个古墓，就是小华山正中央。”
    江凯整个人傻住，房地产最怕这种事，小墓还好，很快就清理出来了。如果是大墓，再来个遗址，那他妈是倒了血霉。这块地基本上就废了，谁来也救不活。
    “确切么？”江凯找到声音，抿了抿嘴唇，“哪里得到的消息？”
    “万城内部的人，有个工程师是我前任。”徐倩说，“我不确定，现在万城那边不会放消息出来，一旦媒体介入，这块地基本上就废了。”
    “你这边先不要乱说，等消息。”
    “我知道。”
    江凯想了想，说道，“做好手头工作，这件事与你无关。”
    徐倩迟疑片刻，说道，“那行吧，就这样。”
    江凯挂断电话，心惊肉跳，如果确切的话，几十亿打水漂。他这块地攀着商丰城起来的，商丰城那边出问题，江凯也跑不了。
    江凯看车里另外两个人，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
    中午十二点半，江凯到望春楼，他让刘飞带徐倩去吃饭，进了餐厅。张大海订的房间在二楼，江凯上楼推开门，张大海站在窗户边抽烟，听到声音回头。
    “张叔。”江凯进门。
    张大海在对面坐下，说道，“想吃什么？看看菜单。”
    “你安排就行。”江凯说，“我不挑食。”
    张大海点完菜，服务员离开，张大海给江凯倒了一杯水，“h市进展还顺利么？”
    “二期贷款已经批了，没什么问题。”
    “那不错。”张大海没想到江凯能把江氏撑下来，这超出他的预料。张大海放下茶壶，看了看江凯，说道，“陈光锋确实有错，他那个人爱贪小便宜，但本质并不坏，也有能力。现在公司正缺人，你把他推走，这不明智。”
    “一旦开了这个头，贪污这个口子就压不住了，张叔你明白么？”江凯说，“我知道你跟陈光锋感情好，可这件事是犯罪是底线，在我手里，绝不能容忍。”
    “那你爸呢？江海贪污了多少？涉嫌非法转移多少钱？”张大海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江凯，你知道，一旦撕开，涉及到的人不止陈光锋一个。”
    “你什么意思？”江凯目光沉下去。
    “我没什么意思。”张大海又强行把脾气压下去，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江凯身子后仰靠在座位上，抬眸盯着张大海，大约有一分钟，江凯开口，嗓音低沉，“您在这件事里，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嗯？张总。”
    第38章
    江凯目光锐利，张大海腾的站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典型的恼羞成怒，张大海又贪了多少？
    江凯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江凯现在不能得罪张大海，张大海的帐他先放着，江凯假装没看懂张大海的怒点，只控诉陈光锋，“您知道挪用公款对于一个公司来说，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多少公司因为腐败而破产？建筑公司的八百万，如果当时你我没有凑钱还上，一旦发生意外出了人命。那江氏彻底完了，而这八百万，完完全全进了陈光锋的口袋。你和陈光锋有感情，你替他说话，那公司直接宣布破产得了，这他妈烂摊子老子不玩了。”
    江凯说完把茶杯撂到桌子上，茶杯歪斜，半杯茶顺着桌子淌落。
    江凯本来就是个混混，他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混混本质。“一个破烂公司，我他妈凭什么给这么一个破公司卖命？我的卖命钱拿来养那些废物？”
    张大海压下恼羞成怒，站在江凯的角度，这么考虑问题，确实没有问题。
    “张总，你是在训斥我么？如果我做错了，你可以教训我，但是这件事我何错之有？”
    话卡在喉咙里，张大海又坐回去，他喝了两杯水，才放下杯子。揉了一把脸，说道，“我知道你为公司付出了很多，但江凯，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对面江凯目光锋利，让他说不出话。江凯已经不是半年前，跟在他身后那个软弱的废物，现在的江凯让人忌惮。
    “这样行不行？我做中间人，让陈光锋吐一半，他自己走人。”张大海说，“行不行？算给我一个面子。”
    江凯沉默，面前是利害关系，他们都在其中，谁也跑不了。
    “江凯，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服务员送菜进来，江凯偏头看过去，“把这里收拾下，水撒了。”
    “好的先生。”
    桌子上的水擦干净，江凯又坐回去，拿起筷子吃饭。
    他在思考。
    “江凯？”张大海不知道江凯什么想法，如果江凯非要鱼死网破，谁也跑不了。江凯这个人，一开始张大海以为他是了解，现在他又看不懂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吃完饭再说。”
    江凯说吃饭就真的很淡定的吃饭，全程不提这件事。张大海看他，想说话，声音卡在喉咙里。他从江凯身上看到了楚红的影子，不惊不辱。
    饭罢，江凯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看向张大海，“可以吐一半，但是今天下午的会议，我会把他的行为公诸于众。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直接移交给公安部门处理，不会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哪怕把我爸送进监狱，我也一定要把公司里这种人处理干净。”
    “——好。”江海的股份已经转移到江凯手里，他要真这么干，没人拦得住。
    江凯起身，“回公司吧，下午还要开会。”
    下午股东大会倒是意外的顺利，那些人虽然对江凯上位还是不服，但毕竟江凯干出业绩了，就没人敢再说什么。
    会议持续到下午六点才结束，其他人陆续离开，江凯还坐在座位上支着头看手里的文件。赵涵收起电脑和会议材料，看向江凯。江凯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他的目光沉远。
    赵涵心惊肉跳的收回视线，继续整理材料。
    江凯静静的坐了五分钟，起身把文件推给赵涵，“把文件送到董事长办公室，告诉张总，我暂时在那里办公。我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董事长办公室自从江海出事后，一直是张大海在使用。公司权利混乱，赵涵这个刚来公司的人都知道，江凯这是什么意思？
    可江凯已经迈着长腿飞快的走出会议室，直接进电梯走了。
    赵涵抿了抿嘴唇，不敢问出来，只好抱着文件上楼。
    江凯直奔医院，江海的医药费该交了，江凯最近也没工资，他身上就剩十几万，全部交到医院。
    江凯让刘飞离开，才走向住院部。
    进门的时候没见到江海，江凯心里一咯噔，护士进门他急忙抓住护士问道，“这里的人呢？”
    “看护推出去散步了吧。”护士被江凯吓到了，说，“你这是干什么？”
    江凯松开，点头致意，“不好意思。”
    花园在后面，江凯走电梯下一楼，刚要往外面走，看护推着江海走了进来。江凯快步过去，看到轮椅上的江海好端端的坐着，松一口气，接过看护的活。“我来吧。”
    江凯推江海进入电梯，江海回头看他。
    “看什么？没见过你儿子？”
    江海笑了起来，他握住江凯的一只手，他现在说话依旧不利索，也就不说了。只是握着，江海现在瘦了很多，露出可怜相。
    “陈光锋贪污，我把他弄掉了。”江凯说，“张叔叔好像不愿意。”
    江海回头，江凯说，“你怎么看的？”
    “都……不干净。”
    江凯进电梯按下楼层，笑了一声，“其实要是追究刑事责任，你也跑不了。”
    江海涉嫌的金额更惊人。
    进了病房，看护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就先离开。江凯和江海对面坐着，他按着江凯的腿，“你现在还年轻，适当的恢复锻炼，还能恢复，别一直坐着，肌肉都萎缩了。”
    江海叹口气，说道，“小华山项目开展顺利？”
    江凯靠在沙发上，枕着手臂，目光沉重，“本来挺顺利，但现在不好说。”
    “怎么了？”
    “可能挖出来东西了。”江凯掐了掐眉心，抬眸，“以前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最快速度推平，即使后面有人闹，大不了罚款。”江海看江凯，“遇到了？”
    江凯放下手，看着江海半晌，道，“你做这样的事，会得报应的。”
    “没人拿几十亿做慈善。”
    那商丰城也会这么干吧？江凯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干的腌臜事儿也不少。但这种触及到民族国家传承的东西，他总是不忍心。
    但几十亿的项目，不能说扔就扔，他们谁都扔不起。
    “没有什么两全之策么？”
    “至少我没做过。”江海说。
    江海真是个渣渣，江凯拧眉一会儿，说道，“反正我没遇到，再说吧。”
    江海看着他这个儿子，江凯也不那么像楚红，他的善良来的莫名其妙。江海和楚红都不算善良，大部分时间他们心都还算硬。
    “利益面前，其他的都是扯淡。”江海说，“小华山那边一旦出问题，全盘皆输，江氏就真没有机会了。”
    “你觉得平市怎么样？”
    江海思索着平市，他最近大脑恢复，对于事务的判断已经明朗。
    “三线城市，虽然靠着京都，但发展一直是个问题。”
    “有什么优势？”
    “有海港，海运便利。”
    江凯若有所思，江海说，“对平市有想法？”
    “划经济特区的机会大么？”
    江海一怔，半晌没说话。
    江凯也没说话，江海不可能一点人脉没有，曾经江氏辉煌。
    “这两年肯定要划一个经济特区。”江海抬头，“你觉得是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