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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娃他爸,不对呀,这个小胖子我印象深得很,确实是原来中医按摩的人哩。这么说,那个瞎眼后生,难道真的是……”
    几个进屋吃面的客人打断了老板娘的疑惑和好奇,嘴里嘟囊着跑回店里忙去了。
    微胖男扶着盲人按摩师绕过障碍物,小心翼翼地走到按摩馆门前。
    路很短,却因为有个盲人的缘故,两个人走得很慢。
    几个相邻门市里进进出出的小区居民很多,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人们似乎都对这位虽然眼盲,却明显气质出众的按摩师有几分好奇。
    不少人特意走过来,上下打量按摩馆的招牌和一边立式广告牌上的服务项目。
    “小范,我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这几天麻烦你领我多适应一下。对了,有很多老店那边的顾客要跟过来,他们大概还找不到方位,你记得都通知一下。”
    “还有,苏州老家有几位同门打电话过来,说要专程来这里学习养生按摩九段式的手法,你晚上帮我把白家祖传的典籍找出来,温习一下。”
    盲人按摩师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绵软,颇有几分江南吴侬软语的味道。
    说来也怪,明明是两个人私下的对话,他的声音也不是很大,可是这声音在秋风中飘散开去,似乎给周遭的空气添加了几分清甜,并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身边诸人的耳朵里。
    有几个体面的中年男女上下打量了他数眼后,似乎被他淡然的气质和广告牌上的“祖传秘法”、“养生纤体”等字样所吸引,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扫广告牌上的二维码。
    更有性子急的,已经走到那个微胖男的身边,开始询问一些细节。
    ********
    一阵忙乱后,按摩馆的大门在两个人进屋后合上了。
    名叫范平的微胖男生立即大喇喇地松开了扶着盲人按摩师的手,一屁股坐在门边的沙发上。
    “我的天,跟上台演戏一样,可紧张死我了!”
    按摩师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忽然放手和如释重负般的言语,继续沉稳而安静地一步步向前走着,整个人透着一股盲人特有的谨慎和茫然。
    范平用颇有意味的眼神瞄着他的背影,眼看着他慢慢走到一边的吧台边,双手摸索着在台面上寻找不锈钢材质的冷水壶和同系列的水杯。
    显然,他是想给自己倒上一杯水。
    水从壶口略有些抖动地慢慢倒进了杯子里。
    按摩师稍稍侧了下头,像是在用心倾听杯子是否已经倒满。
    范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白简,装了一上午的瞎子,这会儿还装,不累啊你!”
    第2章
    白简喝了一口水,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微微转过头来,乌黑的镜片朝向了按摩馆的门口。
    紧闭的大门将京城午后的暄嚣隔在了外面,让室内多了一份恬静和淡淡的安全感。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慢慢伸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当他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沙发上的范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感觉午后的房间里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他心中莫名有些微妙地感慨。
    作为两个相识多年的好友,这张本已烂熟于胸的脸蛋,竟然还能带给自己如此惊艳的感受。老天对白简的这张脸,也算是厚爱了。
    凭心而论,要说这张脸有多么完美,帅气到何种程度,倒也不然。
    只是那脸上,天生就带着一份说不出的清透。
    尤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温润中又带着几许冷咧,就像是故乡姑苏的水,观之忘俗,饮之动心。
    只是可惜,这么光彩照人的脸蛋,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在要交房租的时候,也不能让房东太太少收上一毛钱。
    尤其是在前些天,两个人合开了三个月的中医按摩馆门可罗雀、惨淡收场的时候,这张俊逸清秀的脸蛋,也只有灰着脸,和自己一起收拾残局、咬牙苦熬的份儿。
    倒不像今天。
    这张脸虽然被一副黑漆漆的眼镜挡住了大半,遮住了眸中的秀色,但却凭着‘盲人’的身份、‘祖传’按摩师的资历,和一副‘高深’的气度,让刚刚改头换面的按摩馆收获了许多的人气。
    而这样的人气,在白简还只是一个长得帅气的普通按摩师时,是完全看不见的。
    白简似乎还没有从盲人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他用略略有些僵硬的步子缓缓走到范范的沙发边,在坐下前还用手试探着摸了下沙发的边缘。
    “啧啧,白师傅你入戏太深了吧,小心走火入魔喔!”
    白简以一种有些拘谨的姿势浅坐在沙发上,眸中却精光一闪,用力横了懒靠在一边调笑他的范平一眼。
    “你别光顾着取笑,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不会都忘了吧?”
    范平搔了搔头,“你昨晚说什么了?哦,说咱们每周五晚上还是雷打不动的休息,你要去酒吧里面装大美……。”
    “范小胖!你是认真的吗?”
    听到白简变得有些着急的语气,范平急忙坐直了身体,表白道,“没有没有,我是说着玩的,那些话我都记着呢!”
    白简松开了皱紧的眉毛。
    “好吧,不管你记没记住,我都要再跟你说一次。咱们既然破釜沉舟,走了假扮盲人按摩师这条路,就不能掉以轻心,拿这事儿当儿戏。不管人前人后,我就是个瞎子,你也要拿我当个瞎子,明白了吗?”
    范平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和两片翕张的、带着自然红的嘴唇,忍不住挤了挤眼睛。
    “求你别这么深情地看着我说话行吗,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都有想改行做攻的念头了”。
    白简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你快点祈求上帝让你能再次发育,身高从168长到186再改行吧!”
    范平的双眼中闪出朵朵八卦的火花。
    “说真的小白,你到底为什么喜欢那么高的男生啊?而且还一定要北方人!你这样细皮嫩肉的江南伢子,受得了人高马大的北方汉子吗?我可听说,北方大汉不光个子大,那里也很大呢!”
    白简无可奈何地抓起沙发上的靠垫,一把盖在范平圆润的脸上。
    没办法,不堵住他的嘴,这家伙的话题就能从北方大汉的身高说到长度,再一直延续到各种不可言说的话题中去,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身为好基友的他们,不仅都是在江南的水乡长大,更一同千里迢迢来北京打拼。两个人早已经互相坦承,都知道对方的性向是男人。
    看着范平扯下靠垫换成告饶的手势,白简才又接着说道。
    “言归正传,我再跟你强调一次,为什么我始终要保持一个盲人的状态。”
    白简边说边戴上了墨镜。
    “因为我毕竟不是一个机器人,按照指令走个程序就ok了。如果我不强迫自己保持一个瞎子的感觉,在外人面前,那种盲人的状态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真要让客人发现了……”
    说到这里,白简忽然叹了一口气。
    “小范,你是知道我的。说心里话,要不是咱们赔了这么多钱,还欠下了那么多的债,我是绝对不想靠装瞎骗人来赚钱的……”
    范平像小鸡叨米一样快速地点着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咱们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不过最重要的是,白简,咱们这也不算是骗人好吗!虽然你现在不是瞎子了,可是当年也不是没有瞎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按摩馆的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敲门声。
    那是一个上门来咨询的北方小伙,一口浓浓的东北腔,自称是总裁助理,来帮老板找按摩师的。
    当丁猛的两条长腿刚刚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的宋金宝已经笑嘻嘻地探过头来,“猛哥,已经下班了,不用再叫丁总了吧?交办的任务俺已经完成,请你老人家过目!”
    丁猛扫了他一眼,后者的脸庞上一副邀功的表情,双手递过来一张白色的名片。
    名片上重点标注着“盲人祖传按摩”的字样,还有几项养生保健的项目介绍。
    丁猛仔细看了看项目的内容,其中一项叫做“男子经络平衡、调节雄性激素”的内容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
    “这个按摩馆位置在哪儿?规模怎么样?客流量大不大?” 丁猛将名片用食指弹了一下,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响。
    “位置就在你家小区的后街,上下两层的门市,不大也不小,至于客流量嘛,这家店刚刚试营业,没啥人。”
    “很好。”
    丁猛眯了眯浓眉下的眼睛,似乎对‘没啥人’三个字很是满意。
    “按摩师呢,看到了吗?”
    宋金宝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剃成桃心状的短发。
    “猛哥,就是这个得跟你说一下,这家店说他们刚开始试营业,人手还没招全,目前只有一个按摩师,是个男瞎子,你介意吗?”
    丁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光。
    “我说金宝,你这就外行了,没听说过盲人按摩师大多有绝活嘛?而且男的手劲儿大,按着更过瘾。这名片上又说是祖传的手艺,说不准老子身上的毛病,就在这瞎子的手里治愈了呢!”
    宋金宝没想到自己担心的这点事竟然迎刃而解,登时心花怒放,见丁猛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兴冲冲地问道。
    “对了猛哥,你身上到底有啥毛病啊?我听人说过,身子越刚猛的人,越容易有隐疾,你可得注意点,按摩这玩意治标不治本,最好让兄弟陪你去大医院做个体检,心里也好放心是不是!”
    “开好你的车得了宋金宝!我有个屁隐疾,我看是你的蛋闲的有疾了,对不对!”
    宋金宝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自己的关心却换回来猛哥一脸的黑线。
    明明刚刚还亲热地叫人家‘金宝’,一转眼就成了冷冰冰的‘宋金宝’。
    他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有乖乖地收声开车。
    车子即将驶入金晖家园正门的时候,一直黑着脸假寐的丁猛忽然睁开了眼睛。
    “直接开到你说的按摩馆去。”
    入暮时分。
    正是都市人下班和晚饭的时间,按摩馆里没有客人,范平在门厅里翻着杂志,白简一个人在小厨房里煮桂花莲子羹。
    不知不觉间,一股清甜香醇的味道便弥漫在整个按摩馆里。
    用范平的话来说,白简的这双手,是点得了穴、弹得了琴,按得了胸膛,也下得了厨房,简直就是一双千金不换的神仙手。
    而当这双手刚刚盛出一碗莲子羹,正要叫范平过来喝的时候,按摩馆的大门外又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门开了。
    站在范平身前的是一个比他足足高上一头有余的高大男人。
    初秋的天气里,他穿着一套裁剪合体的藏青色薄料西装,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