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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你还怕别人说?我都不怕!”赵琮正在气头上,却也知道赵世碂说的是实话。赵宗宁能养男宠在府里,且有他这个哥哥护着。他能如何?赵世碂又不是他的男宠,而是他的侄子。他是皇帝,养这样一个聪明且已长大的侄子在宫里,旁人自然会生出其他心思,稍久一些,定会有官员要上奏这件事,反而对赵世碂不利。
    这些他都知道。
    但是人好不容易回来,他才看了几天,就又要走了?!
    赵世碂又道:“陛下,我欲在城中买个宅子,买个离御街近的。往后你要见我,我可以随时进来。”
    “不住魏郡王府?”
    “不住。”
    “你既已回来,他们定要进宫,怕也要去找你。”
    “我无碍。”
    赵琮有些失落,十一岁的时候还知道躲进宫来求他庇护,如今已经“无碍”。
    他拍拍身边:“来坐。”
    赵世碂坐到他身边,赵琮拿起桌上那只玉簪,欲为他簪上,可是小没良心真的长得很高了,坐着也比他高。
    他低声道:“低头。”
    赵世碂这会儿十分听话,低头,赵琮将那支玉簪为他簪上。
    随后他问道:“你娘呢?”
    “在杭州。”
    “她可要回来?”
    “看她。”
    赵琮见他这有条有理的样子,既为他欢喜,又觉难过。还是小时候好,好逗又可爱。如今虽更好看,却再也逗不得。赵琮有些无力,轻声道:“你去吧,不用你自己买宅子,朕给你置一个。今日你还回来,再在宫里住几日,外头宅子打点好了,你再出去。”
    赵世碂知道他难过,顺着椅子便滑跪到地上,他仰头看赵琮,保证道:“陛下,我日后常来看你。”
    “谁知你讲的话有几句真。再者,你已经十六岁,朕也要给你差事去做,哪能成日进宫来。”他伸手给赵世碂,“把外头的事都处理好,回来帮朕。”
    赵世碂拉着他的手站起来,点头:“好。”
    赵琮松开手:“快走。”说罢,便回头。
    赵世碂定了定,回身走了。
    赵琮暗自咬牙,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说是陪他用早膳,结果说完自己的事还是走了!
    第96章 赵世碂去公主府送东西。
    赵世碂不是独自出的宫。
    大户人家的郎君, 出趟门, 哪个身后不跟着几人?
    赵琮最看不得他受委屈,更不许旁人小瞧他, 叫了几个太监陪他一同去。要不是赵世碂坚持道坏了规矩, 赵琮的亲卫也是要跟着他一同出去的。赵世碂心中叹气, 却也知道赵琮是怕他再溜,倒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了, 当年一走了之, 没料到把赵琮吓到如此地步。
    他也没想到,他在赵琮心中, 真的有这般地位。
    他如今是再也不想着跑了。
    这会儿再出宫门, 门边的太监与侍卫个个对他恭恭敬敬, 不过几日,一切又似五年前。且赵琮帝威日盛,如今这些人对他,比五年前还要尊重。
    他上马, 很快便到元家茶楼的后院。
    洇墨见他回来, 立刻跑出来, 高兴道:“郎君回来了!”她说完,便见到后头跟着的几个太监。
    路远一同出来的,笑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小的路远,陪小郎君出来的。”
    “……”洇墨听到这称呼,愣了愣,也笑, “大官好,婢子名洇墨。”
    “洇墨姐姐好。”
    几人互相道了好,赵世碂令路远等人去前头喝茶,他拉上洇墨进去说话。穆扶不好露面,在里头等着,见他进来,赶紧行礼。
    赵世碂扶起他:“这几日可还好?”
    “都好着呢,周立的账本子也已被小的找到。”穆扶边说,边将账册递给他看。
    赵世碂翻开看了几眼,交给洇墨:“收好。”再对穆扶道,“你今日便回杭州,回到杭州后,先使人去将杨渊家暗地里搜一遍。”
    “小的知道。”
    “若是搜不到,便去苏州他舅爷家的宅子搜,一定有东西。搜到了,也别急着送来,传信于我即可,你好生收着。”
    “是。”
    “没我盯着,他们的训练也不可懈怠,你要盯着。”
    “一定。”
    “那几个与杨渊、周立勾结的场官,趁他们往返之时抓起来,别急着杀,关进寨里。”赵世碂一一说着,穆扶点头纷纷记下。赵世碂又朝洇墨道,“给我研墨。”
    洇墨为他磨墨,他倾身写信,写好后交于洇墨为他封好。
    他再递给穆扶:“交给我娘。”
    穆扶应下,这时才有机会问:“郎君不回杭州?”
    赵世碂摇头。
    “那,郎君日后——”
    “陛下怕是要给我派差事。”
    “郎君要去哪个衙门任职?一旦这样,您魏郡王府所出的身份便要继续——”
    赵世碂皱了皱眉,说道:“先这般,日后再说。”
    穆扶点头,便要出门,赵世碂又叫住他:“你到杭州后,令虞先生来京城,带上五十人——”他想罢,五十人似乎有点多,会令赵琮觉得他有所企图,他改道,“二十人即可。此外,你再派人去趟福州。魏郡王府从前那位徐侧妃在那处呢,据闻是被贬到了盐场去,你令人去瞧瞧。宋州也得去一趟,赵廷在那里。”
    “小的都记下了。”穆扶应下,出门离去。
    洇墨这才赶上问:“郎君,您要住宫里?”
    “陛下要给我置宅子——”
    “郎君何不自己置个?”自个置的话,尽可挑自己喜爱的。
    赵世碂理所当然道:“他要给我,我不能惹他不痛快。他高兴就好。”
    洇墨觉得这话有些怪异,却又不知是哪里怪异,赵世碂这般迟钝的人就更不知道了。他又道:“只是既回来,咱们也得置点家产才是。你往外去找找,找些上好的田地与宅子买了。”
    “婢子知道!”
    “陛下给我宅子,怕是也要给宫女与太监我的。”他明面上,毕竟是魏郡王府的人,宗室之人,家中有太监与宫女也不怪异,“你往后得与他们打交道。”
    洇墨笑:“郎君放心吧,娘子虽无故进了魏郡王府,婢子那时也还小,到底有穆叔安排,也被买了进去,顺当当地分到娘子跟前。婢子陪娘子在王府住了十多年,自明白这些,也知道如何打交道。”
    赵世碂点头,低头想着还有哪处忘记交代。他一低头,洇墨便看到他头上的玉簪。她还从未见过他们郎君戴这样的东西,好奇道:“郎君,你发间的玉簪,好生别致。”
    赵世碂想起赵琮亲手为他戴上的模样,不由露出笑意:“他给的。”
    “……”洇墨愈发觉得怪异,只是赵世碂已站了起来,要往外去,她叫住,“郎君要做什么去?”
    “出去逛逛。”
    “郎君换身衣服罢,今日外头风尘大,骑马归来,衣裳落了灰。”
    赵世碂也未多想,换了身衣裳,自然又是从头黑到尾。他换好衣裳,便带着洇墨与路远等人出去逛大街。
    其实杭州的好东西有许多,只是回来前,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些事?
    否则他定要带些礼物回来,如今只好在城内逛逛。且他有心去公主府看看赵宗宁,她到底是赵琮的宝贝妹妹,总要打点好关系。总不能往后见了面便是吵架。
    他不缺银子,买起东西来,只问好看与否。他也知道赵宗宁喜好什么,她就喜好那些华丽的东西。去银楼,他挑了一套全珊瑚打制的头面,花去黄金百两。就这样,他还嫌不好。店家看到他这样的客人,笑得已经不见眼与牙,立即道:“郎君,这珊瑚是从海上来的,那头的大掌柜跟我说了,还有一批更好的呢!只是要等上几个月。”
    赵世碂不在意道:“你制好后,便送去公主府。”他朝洇墨示意,洇墨放下三个五十两的金元宝,笑道:“这套头面的钱与那套的定金。”
    “哎哟!原来是送予宝宁公主的!小的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人还要再说,赵世碂已经转身出去。
    洇墨笑眯眯道:“咱家宅子置好后,我来告予你,往后有好东西尽管送去公主府,回头来咱们府上取银子便是。”
    “一定一定!”
    赵世碂去公主府送东西。
    赵宗宁虽看他不爽,但是哥哥喜欢他,又能如何?
    且女子都爱这般精致漂亮的东西,她与赵世碂有仇,与首饰又无仇,平白送来的,为何不要。她大方收下礼物,还仔细看了一番,才让澈夏拿下去。
    她喝了口茶,抬眼看他,挑起嘴角:“十一郎君此番回来,有何打算?”
    “皆看陛下安排。”
    赵宗宁冷笑:“十一郎君向来嘴甜,又有好计谋。五年不见,依然如此。”
    “我这番送了礼,宝宁公主还要这般刺我?”
    “本公主不与礼物作对,却是要与你作对的!”
    赵世碂也很无奈,他与赵宗宁怕真是八字不合,上辈子被她杀了也就罢了,这辈子怎么也合不起来。他往后继续往这儿送大礼,就不信不能把赵宗宁送得好说话。
    他原本打算走,却又想起孙竹蕴。
    孙竹蕴,他上辈子时从未见过,赵宗宁的三位短命夫君中,没有此人。不过重生以来,已有太多事与上辈子时不同。这到底也是件趣事,他今日心思轻松,便问:“孙家那位郎君?”
    “生是生得好看,会弹琴,也会说话,不卑不亢,实在是个妙人。只是身子不好。叫了宫中邓御医来为他瞧身子,邓御医暗地里告诉我,他幼时被下过毒,身子是真不好,日日都要吃汤药的。”赵宗宁虽与他不合,却也的确是不由便把他当家人,自然而然便道,“其实面首是个幌子,谁让孙太后惹我不高兴,我非要下他们家的面子。既非要带一个回来,我带个漂亮的回来,也是赏心悦目。”
    “他生母是?”
    “我没细问,据闻是个女使,早死,怕也是后宅中人害的,估计与他中毒之事有关。”
    “那这人确要好好留着,万一日后当真能用到。”
    赵宗宁赞同地点头:“他恨极孙博勋与孙家,一来便与我坦白。我瞧着,他还有事瞒着,并要告诉我的,否则何苦来我这儿?我也不急,他总会说出口。他平常陪我下棋,为我弹琴,也不错,我们君子之交。”
    “那此人还有点本事,竟得公主赞誉。”
    赵宗宁冷笑:“只要是心善之人,本公主自会善待,也会给予赞誉。但一些心眼儿黑得透透的人,本公主只会厌恶!”
    赵世碂本在喝茶,听罢,差点烫着。他总算是知道了,赵宗宁是不会说他一句好话的。他既已将礼物送到,也不多待。他在宫中也住不了太久,这便准备回宫陪赵琮。
    他骑在马上,慢悠悠地从街上行过,忽然便闻到一阵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