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娅？”彼得一边往北极星那边发射了一个束缚网，一边朝蝙蝠侠……的战衣喊。
    然后他就看见黑发姑娘突然喊了一声“贾维斯”, 然后就从蝙蝠侠身上滚了出来。
    ……
    西尔维娅没有听见彼得的声音。
    她也没有彼得想象中那样慌乱, 事实上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冷静。
    因为她刚刚从查尔斯口中证实了一个思路、一个方法, 而这件事的可行性需要她尽全力去提升。
    脱离ai化之后她不能控制阿卡姆的网络，贾维斯很快接手了她的工作, 这得以让西尔维娅空出全部心神，去完成教授的假设：
    “空气，也是物质，也是非生命体。”
    这简简单单的初中物理像是打开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宝库大门的钥匙，但她该死的记不清大门之后到底是有宝藏还是恶龙了。
    “人类在窒息30秒到1分钟后开始进入昏迷状态，从3分钟开始脑组织的葡萄糖消耗完毕，神经细胞开始不可逆性死亡。超能人类和变种人的身体素质强于普通人类……放轻松，西娅，我会在3分钟到来之前提醒你。”
    ——“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她得做些什么。
    ——“做得到的。”
    她的感知力，或者精神力，或者去他妈的什么什么力量……终于得到了放风的机会。
    它像是被迫蒙尘的灯泡，一得到擦去尘埃的机会就迫不及待开始发光发亮。
    如果说，西尔维娅原本只能“看”见那么一些单独的个体，比如衣服，比如子弹、蝙蝠标，比如x24的金属骨架——不，她不怎么想回想最后这个——现在却突然像能力暴涨了一样，视线内所有被她潜意识标注为【透明】的区域，悉数转化成了可以“看见”的微观粒子。
    78%的氮气、21%的氧气、0.939%的稀有气体、0.03%的杂质比如尘埃和水蒸气……
    宛若一场雨洗去了眼前浓雾，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粒子，物质，非生命体……整个地球都是非生命体。
    西尔维娅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的思绪仿佛经历了半个世纪，但她的身躯仅是短短的在外界停留了半秒。
    那些缭绕在“魔形女”、“绯红女巫”、“凤凰女”、“白皇后”、“魅巫”周身的感知力像是一圈被吹得饱胀的气球的外层，戳一戳就可以爆破了。
    在众人眼中，狼狈跌落在地的黑发姑娘低垂着头，忍着脑子抽抽的疼痛，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随着她有点嘶哑又有点凄厉的呜咽声，大气的波动一下子变成了实质可见的东西，以西尔维娅为圆心，突然爆发。
    ——她的力量比她低低的叫声要明显多了。
    仿佛空气中充斥着挥发的汽油，而黑发姑娘就是点燃它们的那点火苗。
    ……
    娜塔莎和巴顿、旺达、克拉克、查尔斯、幻视和猎鹰，发现他们的对手的动作猛地僵住。
    就像是无形的玻璃罩箍在他们身上，然后又用仪器抽取了其中的空气——黑袍人们姣好的面孔突然涨红发紫，青筋血管蚯蚓一样暴起蠕动。
    血液对动脉壁自带压强，而动脉血的压强大约比大气压高1/2，当空气压猛地失效之后，血压反向压迫皮肤，鲜血很快争先恐后的从她们的眼耳口鼻冒出来。
    她们伸手去掐自己的咽喉，发出嘶吼，但那嘶吼并不能传出来——声音是无法通过真空传播的——宛若一出又一出狰狞又无声的默剧。
    “白皇后”率先化作钻石形态——在钻石形态下她不能使用心灵能力也不能被心灵能力入侵，只是纯粹的防御，但也因此不需要呼吸。
    这个形态转换极好的缓解了她的缺氧状态，但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更加错误的决定。
    钻石的躯体就好比x24的金刚骨架，在她撤销形态转换前，由于突然大面积操控能量而思绪迟钝的西尔维娅、已经下意识将“突然入侵”了她限定领域的钻石身躯、变成了轻飘飘的薄片。
    亮晶晶的薄片落在地面上，像是水泥表面被镀了一层晶石粉末，人形图样的头部可笑的留着一个“惊恐”的表情。
    仿佛，只是，轻飘飘的，“biu”的一声。
    “艾玛”她就变成了纸片。
    纸片。
    意识恍惚的西尔维娅突然惊醒了。
    她愕然又震惊的看着那块亮晶晶的人形土地，之前因为低着头而有些凌乱的黑发黏在她侧脸上，将那双琥珀色眼眸中的茫然遮掩得七七八八。
    可地上的光芒依然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个“艾玛”，死了？西尔维娅的手抖了起来，尽量去控制自己的力量，却总觉得抓不牢。
    脑海中先是和金刚狼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然后是和白皇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她和艾玛长得一模一样，那个摇曳生姿笑容优雅的金发女郎，那个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哒”、像钻石一样全身将光芒折射得闪闪发光的变种人。
    即便这个“白皇后”只是白皇后的克隆体，即便不清楚对方是否有“自我思维”这种东西，她也是一个“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的权利，当你拥有力量的时候，你应当给自己戴上枷锁，而不是……而不是……什么呢？
    “生命”说出来只是一个短短的词，可她无法原谅因为自己的缘故，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这个世界上。
    三分钟……没到啊……
    她做了什么？
    ……
    在空间禁锢不稳定的时候，面孔鲜血淋漓的“绯红女巫”和“凤凰女”迅速抓住疏漏。
    她们相似但不同的绯红色力量齐齐冲破束缚往那个半跪在地上的姑娘攻击而去，风驰电掣间，轮椅上的查尔斯飞快喊了一句“闪烁！”
    ——既然决定将“控制空气”的可能性告诉西尔维娅，查尔斯自然是做好了后续的防护工作。
    幽紫边框的两扇空间门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出现在西尔维娅周身，与之相匹配的，另两扇完全一样的空间门同时出现在“绯红女巫”和“凤凰女”的背后。
    凤凰之力与混沌魔法含着两位克隆变种人的全力一击，却悉数从她们两个背后还赠给给了她们本人。
    一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紫发少女终于现身，她冷静的看着能量攻击被转移，冷静的看着那两个赝品被击倒，这才收回了控制着空间门的双手，忍不住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所以……结束了？
    没等闪烁松一口气，那边正要走过去把西尔维娅扶起来的彼得突然感觉一阵不安。
    蜘蛛感应炸开了一样疯狂叫嚣，他只来得及加快脚步扑过去，视网膜中却映出一个仿佛被无尽阴暗情绪笼罩的黑暗身影：“西娅！躲开！”
    浑身的纹身、月牙形的额饰……那个自始至终都沉默着，仿佛只是个沼泽女巫之类的魅巫从一开始就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能力。
    包括和幻视猎鹰对抗的时候，魅巫大部分时间也只用那身黑暗的力量躲闪与牵制，而在与其余几个黑袍人一样被西尔维娅“困住”时，她也表现得窒息而痛苦，眼角耳廓留下的暗色血液也是真实的，甚至没有乘势反击……
    不！她不是没有反击，她只是在等待时机！
    闪烁的空间门再一次出现，但魅巫本人根本无惧这种空间类的传送——她自己就有瞬移的能力。
    西尔维娅感知到了危险，她嗅到一股阴森冰凉的味道，像是沼泽泥土和腐朽尸骨的混合，意识疯狂的叫嚣着“躲开躲开”，身躯却僵硬得像是石头。
    克拉克的身躯迅速闪现在她身旁，有力的拳头击向魅巫的脑壳，这个黑暗的女巫迅速化成黑色雾气，绕过超人的臂膊。
    眼见黑雾即将侵蚀西尔维娅的躯体，一个瘦小的黑袍人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瘦骨伶仃的一只手，抓住了狰狞的黑雾，看似无力又死死的克住了对方的挣扎，将这无形的雾气皮球一样握在手心里。
    苍白指尖一点一点收缩，黑雾像被王水腐蚀了一样一圈圈缩小，魅巫的脸在雾气里时隐时现，发出凄厉而狰狞的哀嚎。
    像夜枭的嚎叫，弥漫在阿卡姆的上空。
    安全通道内的阿曼达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还没，开大 orz
    第75章 大地镜像
    #
    除了虹膜的颜色偏浅, 阿娅的面孔和西尔维娅一模一样。
    但除了瞳色, 她的面孔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谙世事、仿佛脱离这个世界的游移和飘忽, 这使得她看起来有些诡异。
    尤其是现在，魅巫的灵魂在她手指间隙死命挣扎哀嚎，她却一脸的无动于衷，仿佛只是在慢悠悠剥掉一只卷心菜的层层叶片一样……
    这就显得不那么让人舒服了。
    是以，虽然阿娅的行为救下了西尔维娅, 英雄们对她的警惕心依然不减。
    钢铁侠撇开冬日战士和美国队长赶过来, 下意识就吩咐贾维斯扫描阿娅手中的情况。
    跟在托尼后头、此刻并没有靠近的史蒂夫的脸上满是青青紫紫以及被揍得发亮的油皮，被制服遮掩的身上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暗伤, 但他面上的表情却比之前要轻松的多——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地之后直面损失的坦然, 只余一些对现况的担忧挂在脸上。
    至于旁边的冬兵, 他在狠揍了一顿畏手畏脚不能全力还手的美国队长之后，终于被面孔板得冷冰冰的斯塔克先生念出的洗脑词控制下来，翡翠绿的眼眸中满是机械又茫然的空洞, 跟在史蒂夫后面——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是他之前下死手的对象。
    ——说起来，泽莫计划中最大的漏洞就是：他不知道西尔维娅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且她已经把控制冬日战士的钥匙交到了复仇者手上。
    ……
    “魅巫，本名琼谬恩。”
    贾维斯一边控制着阿卡姆的系统一边分神搜查了政府的资料库，将信息报了出来。
    “原本是一个自由艺术家, 由于探索古堡而被其中的恶灵附身从而得到神秘力量, 刚才那一位应该是她身上被魅巫附身的一半人格, 目前所属部门为[进阶超能人类联合研究团]，也被称之为[天眼会]。”
    一直没有出声的蝙蝠侠声音沙哑, 带着不管掩饰不掩饰都自带的怒意：“政府的人。”
    “这一位是。”贾维斯的声音并没有明显的情绪，他像一位最称职最严谨的管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因为局势所扰，永远都在冷静分析着一切情报。
    “且天眼会的指挥官阿曼达·沃勒女士现在就在阿卡姆内部，正在地下通道撤离的路上，根据监测，他们还企图带走阿卡姆的部分罪犯，包括小丑女哈莉·奎恩。”
    哥谭的主人、罪恶之都的黑暗骑士顿时面色冷凝如刀。
    就像他永远都在对超人说的那句“滚出我的哥谭”一样，对于天眼会这种企图放出罪犯做不知道什么勾当的政府地下组织，蝙蝠侠的态度还能更恶劣上三层楼。
    但现在并不是去拦那群人的时机。
    倒是超人，他在朝阿卡姆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突然从原地飞出去，夜色中隐约可以看见他从不知道那里扛起一块合金钢墙还是什么的巨物，“轰”的一声插入了地底，还用热视线焊了一圈。
    ——没有人不怀疑他是堵住了一个什么地道出口之类的地方。
    克拉克的动作非常快，众人只瞥见一个影子，等他回来的时候，阿娅对魅巫的吞噬刚好进行到末尾。
    那只瘦骨伶仃的手心终于彻底合上，一个梳着板正发髻的白人女士从波动的空气中跌落出来，那张可以看出与“魅巫”几乎相同的脸上带着恐惧和一种类似于“终于……解脱了？”的茫然。
    琼谬恩不可置信的伸出她自己的手、对另一只手的手背做了一个古怪的抓挠动作，嘴里念叨着古怪的词——英雄们猜测那大约是她自己转换魅巫形态时的仪式——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