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到了皇宫的时候,就见那宫殿外头跪了一大片的人。
姜瑾与母亲也来至一并跪下,看不清里头的场景。
“请皇上……节哀。”前头的老臣们纷纷将头埋得低低的。
怎么回事?
是皇贵妃难产了,还是孩子没保住?
姜瑾悄悄抬头,便一愣,看到了那最前头,君无弦直挺挺的跪着,辨不清他的神情。
尉迟夜此刻双目阴沉,拳头紧握。
皇贵妃平静的躺在床榻上睡着。
“快传,太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尉迟夜一字一句道。
“传太医——”公公尖着声喊着。
候在外头的张太医不停的冒着冷汗,急匆匆的提着药箱子进去了。
他颤抖的伸手去探皇贵妃的鼻息,再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尚存后,张太医抑制不住心中的起伏,大悦道:“皇上,贵妃娘娘还有气!贵妃娘娘还有气!”
“救。”
尉迟夜淡淡的开口,转身负手道。
张太医连道是,擦了把冷汗,替皇贵妃开始把脉。
脉象不稳,虚浮不定。
张太医立刻从药箱子里替皇贵妃分别在身上,头顶上扎了几针,而后夹带出一枚白色的药丸,塞入皇贵妃的口中。
许久后,张太医再次把脉,脉象明显多了一股良气。
他终是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满脸的汗,收起药箱子道:“回皇上,皇贵妃娘娘现已安稳下来,待老臣为娘娘开几副药调理调理个一两个月,便能恢复到之前了。”
说罢,张太医不停地舒着气,方才千钧一发的时候他随时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落地。
尉迟夜转身,命人备纸砚。
张太医一边写一边感觉到背后的威严,一片森然。
满脑袋上流的汗都滴湿了纸,他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皇帝,再重新换了一张颤抖的写完交给公公。
写完后,张太医跪下,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等待皇帝的命令。
尉迟夜看了看药方,随意扔给了公公。
公公会意推门而出,交至草药房。
张太医战战兢兢的浑身颤抖着。
“张太医。”尉迟夜淡淡的开口,眼睛却平视着他方。
张太医咽了口唾沫,诺了一声。
“你是神医,是西谟最出色的医者。”尉迟夜缓缓走至他的面前。
“老臣不敢当,陛,陛下谬赞。”张太医浑身抖的更加厉害了。
“那么,相信你也能将朕的皇儿保住吧。”尉迟夜低头轻声道。
张太医支支吾吾了半天,无法回话。
尉迟夜来到侍卫面前,拔出了利剑,撑在自己的手上。
“张太医,朕再问你一句。可有什么办法,将朕的皇儿救回来。你既已能将贵妃起死而回生,想必,也能做到将婴孩救活罢。”
尉迟夜把玩着手里头锋利的剑,从剑光中映出面如死灰的张太医。
“老,老臣,老臣……”张太医慌乱的要哭出来,但却举足无措的无能为力。
“罢了,你走吧。”尉迟夜淡淡道了句。
张太医疑惑,满脸汗意,试探性的抬头,又迅速的低下头,左右为难。
“朕让你走,没听见么。”尉迟夜加重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张太医立刻爬起,连药箱子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
在他急急的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尉迟夜在手中掂量掂量了利剑,半眯起一只眼,对着张太医的后背就是,“咻——”的轻轻一声。
尉迟夜诡秘的笑了。
利剑刺入张太医的后背时,溅出来的血喷到了最前头的君无弦脸上。
君无弦漠然,感觉到脸上的湿润与温热,淡淡的从袖口里拿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抹着脸庞。
姜瑾震惊不已。
众人皆慌张的跪着从后头退了几步,双手开始颤抖。
张太医瞪大了双眼,直直的缓缓的倒下,躺在了一旁,血流成泊,死不瞑目。
姜氏掩面,不忍再看。
而姜瑾,则是双目瞪着,充满了憎恨之意,她白皙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心中起伏不定。
尉迟夜,便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前尘,她姜家九族,共一百八十口人,皆被尉迟夜狠狠杀害,人头滚落在地,下了三天的血雨。
她的眼眸中噙着星星点点。
这个暴君,她一定要替无辜死去的人以及姜家九族,报仇雪恨。
在那个前尘之中,她的父亲母亲,阿妹全部泯灭在了那里,而自己也是永久的在前尘里死去。
现在重生回到了过去,她就不会再允许皇帝动她姜家一丝一毫,绝对。
她就算拼了性命,死不瞑目,也一定要先将皇帝杀死,一同入地狱。
如此,想必自己也不会孤单的。
姜瑾想要起身,却被姜氏及时的拉住了道:“阿瑾啊,你可莫要做出什么傻事啊!不然就会和张太医一个下场的,弄不好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事情!”
听完母亲所说的。
姜瑾眼神淡然,久久凝望着那死去的无辜性命,而后再次跪回了原地。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所有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姜瑾心中暗暗发誓。
尉迟夜将剑重新收回侍卫的腰间,侍卫心中乱如麻。
他对着床榻上的皇贵妃,久久站立凝望着,沉声道:“好生伺候着,若贵妃她有什么闪失,你们皆人头落地。”
像是在叙说着再轻巧不过的事情。
“是。”
丫鬟们轻颤着应声,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仔细着自己的脑袋。
尉迟夜疾步出了殿门,下人们沉重的舒了口气。
“众爱卿,都起来罢。”尉迟夜负手,眼神迷离。
“谢皇上。”众人缓缓站起,皆不敢言声。
君无弦的脸上还有斑斑血迹,用帕子也无法擦拭干净。
“怎么,都不说话?”尉迟夜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淡然从容的姜瑾,眉头轻皱。
姜家也来了么?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鞋底正踩在张太医的血泊之中。
尸首房还未得到通知,无人敢透露出消息。
第十五章 臣女不愿
君无弦的神情坦然,尉迟夜睨了他一眼,走至他的身前道:“王侯也来了啊。”
“此等大事,无弦没有不来的理。”君无弦直视着尉迟夜道。
尉迟夜点了点头,努了努嘴。
他接着向下缓步,来至众人面前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么?”
话毕,一大臣拱手道:“皇上如今年轻气盛,风华正茂,何愁不能再得皇子,还是望皇上能够节哀顺变。”
尉迟夜笑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深深的望向他道:“你说的不错,看来朕得将选秀女之事提前了。”
姜瑾闻言,将头埋得更低。
君无弦的眼眸微动。
“阿瑾啊,这是好事情,你可得参加啊!”姜氏在后头小声的和姜瑾嘀咕着。
姜瑾咬唇不语,参不参加,又是否是她能所决定的?
“众爱卿,可有女眷推举啊。”尉迟夜一双眼充满了笑意。
姜瑾的眼皮跳了跳。
“老臣认为,将军府的嫡女倒是不错,听闻她风姿卓越,眉目如画,倾国倾城啊!”一名大臣满脸笑意的站出来拱手道。
大将军姜怀的面色发沉,此人与他在潮廷之上乃对立之人,却没想竟在此挑衅。
在场之人没有看到,皇上杀人不眨眼,若将自家的女儿送了过去,不是张太医的下场,便是皇贵妃这样的场面。
早闻宫中传说,有鬼魅暗扰,凡是怀孕的妃子,皆早产或难产,无人肯割爱将女眷送至宫中冒险。
此番更是寂静无声,巴不得皇帝将注意力放至他将军府上。
尉迟夜细细的琢磨着,点了点头道:“姜家的嫡女,可是姜瑾?”
“正是姜瑾。”那老臣狞笑着。
尉迟夜迟疑着,忽对人群里道:“姜家嫡女,可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