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萧燕绥想也没想,直接就回答道:“因为空气是热的不良导体。”
其实,不只是羽绒服、墙体隔热层,包括比较常见的保温杯等生活用品,都是对这一客观规律的实际应用。
萧嵩听了,一时间有些困惑,微微眨了下眼睛,对于孙女的解释,他免不了会觉得有些陌生,可是,联系实际的话,倒是也能大概想到一些,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便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皮裘贵重,寻常百姓怕是用不起,不过,若是家中蓄养的家禽翅羽都可以用做过冬御寒衣物的话,想来到了冬天,天下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萧燕绥听了,还特意又仔细想了想,然后才不太确定的说道:“或许吧?”
她毕竟不是搞服装的,对于羽绒服之类的御寒衣服,就是典型的知道基本原理,知道好的羽绒服之间还有各种羽绒来源的不同,以及,真正使用的材料,其实还是禽鸟身上羽毛中间那一小簇柔软的绒毛,然后,就是仗着那些制衣的绣娘手艺精湛,再加上完全不考虑成本的问题,所以给萧恒的那件羽绒服保暖效果拔群。
可是,若是换成是平民百姓,萧燕绥也不敢确定,随便什么羽毛都揪下来做到衣服里面,就真的肯定能保暖了……
萧嵩倒是并不在意萧燕绥脸上不太确定的表情。
他虽也是豪门世家出生,不过,年纪长了,阅历自然丰富,萧嵩心里清楚,那些寻常百姓,其实自有其生存之道,相较之下,自家宝贝孙女这种衣食无忧、从小娇养的小姑娘,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真不知世事。
很多东西,那些百姓人家只是不曾接触过,自然也就不曾尝试。就像是西北边关一带的百姓,和江南富庶之地的百姓,不管是民风民俗、还是日常生活习惯,都天差地别,无非就是长久以来为了生活所流传下来的生存之道不同罢了。
回头,如果这些用了家禽绒羽的衣物在冬日真的更能御寒,等到了冬天,随便让庄子上的仆从佃户穿上,在亲朋邻里之间走走转转,自然就能慢慢的推广开来,甚至于,如果这些衣物有什么不适宜的地方,自然会有脑子快的百姓去想办法改善解决。
反倒是萧嵩,他冬天炭火充足,房子里一是冻不着,二是从来不用下地做辛苦农活,真让他替那些寻常百姓想得面面俱到,生活环境的差异,反而早就注定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撇开冬日保暖御寒的话题不谈,地暖这些东西,也是打算等房屋胚子建成了之后,才着手铺在地面上的,萧嵩这会儿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比其他房屋面积大了很多的窗户位置上。
只不过,萧嵩还不知道萧燕绥已经开始琢磨自己烧制玻璃,并且还打算给他装窗户上的事情,也就没太多想,只当是自家孙女喜欢窗户大一点,开窗视野广阔,一眼就能看见院中各个角落的景象。
至于那些已经投入使用的水泥,才是萧嵩今日一行的重中之重!
他看着有工匠手里拿着类似于小平铲子的家伙什,熟练的将那水泥抹平在墙壁上,那些水泥初时还是软的,随意那些工匠在墙壁上摆弄,不一会儿,竟然就有些露出凝固之态了,不由得啧啧称奇。
“此物竟是比西北地区冬日水结冰的速度还快!”萧嵩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温和,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激动,还特意捋了两把自己那白色的美髯,平复一下心情,抬头看着墙壁上已经渐渐成型的水泥,方才说道:“若是赶制城墙一类的防御工事,水泥这物,或可担当大用。”
“啊?”萧燕绥稍稍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道:“这种水泥强度不够吧!”
在她的印象里,加筑防御工事、修路什么的,都是要用高强度的水泥的,否则的话,冲击力太大、亦或是路面的承重量一高,都很容易将水泥弄坏,毕竟,这玩意说结实算是结实,但是,想要破坏起来,必然还是比不上天然的山体结构。
而且,江南一带多为水乡,许多府宅之间,都有水流河道,至于镇上的小路,不管是山海镇上青石板铺就,还是家中院中为了美观采用的的鹅卵石,都自有其一番水乡情调。
说白了,因为目前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萧燕绥把水泥鼓捣出来之后,自然也就没怎么去考虑修路的事情,至于防御工事,她就接触得更加少了。
萧嵩却是缓慢的挑出了其中几个重要的字,认真的重复着反问道:“高强水泥?”
“就是让这些水泥变得更结实一点。”萧燕绥说着,直接拿起一块石头,在墙边上已经抹了水泥并且干燥的地方使劲砸了一下,然后指着上面的小坑道:“这种不够结实,平时盖房子可以,若是修桥修路,容易坏掉。”
萧嵩瞬即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你说的高强水泥又是如何?”
“煅烧的时候,可以适当加矿粉、矿渣、粉煤灰,”萧燕绥随口说道。
考虑到直接说“减水剂”萧嵩肯定听不懂,萧燕绥也就把后半句暂时省略掉了,反正萧嵩如果真的要这种强度比较高的水泥的话,水泥窑那边得还得进行试验,反复烧制,工艺流程都得跟着变化。
萧嵩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出乎萧燕绥意料的是,祖父问过之后,却并没有直言让水泥窑那边的工匠去弄出他想要的水泥来,而是一副心中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斟酌考虑什么。
看过施工现场,萧嵩心中颇有所得的回去了,萧燕绥也一路陪同,之后,才又从萧嵩处离开,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些天的时间过去,小猎犬成长的尴尬期已经过去了,如今,在萧燕绥院子里养着的四只狗子里,作为年纪最小的它,逐渐显现出猎犬矫健的身姿,身高腿长、线条流畅,眼神锐利又明亮。
并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小猎犬和另外三只原住民,也终于没了敌意,互相玩到一起去了。
只不过,小猎犬天生的体能比较好,再加上从小刻意培养过的本能比较突出,以至于,这段时间里,经常都是小猎犬玩着撒欢似的做捕猎状态,另外三只原住民也有样学样,结果反而把自己给累得趴在地上吐舌头。
萧燕绥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己的三只原住民狗子正趴在窝旁边,吐着舌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猎犬,至于那只小猎犬,则是玩疯了一样,至今没消停下来。
萧燕绥:“……”
也就是小猎犬的本能是狩猎,她这里的院子也足够大,足够它跑,否则的话,她觉得,自己看到的应该就是哈士奇和阿拉斯加在屋子里拆迁的惨状了……
第102章
听到萧燕绥的脚步声, 刚刚还在跑来跑去的小猎犬顿时一个急刹车,扭头摇了摇尾巴, 就飞扑一样的冲着萧燕绥来了。
以它现在的体型, 萧燕绥已经完全无法再把它抱起来了,奈何小猎犬却仿佛仍旧沉浸在当初趴在萧燕绥的腿上顺便被他挠一挠下巴舒舒服服眯着眼睛打盹的回忆里,身姿分外矫健的飞扑到萧燕绥身边后, 旋即便是使劲的往她怀里蹭。
萧燕绥蹲下身来,抱着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蹭的小猎犬的脖子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动作间,另外三只和小猎犬跑跑闹闹的都累得趴在地上的原住民狗子则是也跟了过来,亲昵的围着萧燕绥转圈圈。
萧燕绥把四只毛绒绒的狗子一个一个都揉了两把之后,突然觉得, 自己或许还应该再养一只牧羊犬专门用来看着它们四个自己遛狗的那种。
好不容易才拜托了那四只热情的毛绒绒之后,萧燕绥连书房都没进, 和阿秀打了个招呼, 让她帮忙把衣服备好,便直接去了沐浴了。
等到萧燕绥换了身干净轻便的衣裳,赤着脚踩着拖鞋披散着还有些湿润的长发出来后,看看天色, 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便在阿秀的欲言又止中, 挑了挑眉, 直接问道:“阿秀,可有何事?”
阿秀立即轻声回答道:“南兰陵郡的郡守刚刚送了请帖来,说是下月初便是家中女儿的及笄礼。”
萧燕绥听了, 眨了下眼睛,第一个反应便是,“我认识她吗?”
不久之前,萧燕绥倒是和祖父萧嵩一起,见过当地的这位郡守,可是,对于郡守家中的小女儿,却是完全陌生的。
只不过,那郡守虽为当地的一方父母官,可是,兰陵萧氏的祖宅就在此处,数百年间,就这小小的萧家村上,也是陆陆续续的出了多少个大人物,那些在这里做郡守的官员,大多是接到诏书后才赴任干个几年,相较于盘根当地数百年、根深叶茂的兰陵萧氏,反而显得根基有些浅了,自然免不了的要和其实也称得上是地头蛇的兰陵萧氏多有交由。
当初,为表对萧嵩的尊重和重视,得知萧嵩致仕回家养老之后,那南兰陵郡的郡守是亲自上门拜访的,如今,哪怕是为了投桃报李呢……
念及此处,萧燕绥回过头来阿秀说道:“这事和阿翁说过了没有?先回帖吧,然后备一份礼物,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的。”
阿秀点了点头,却是一眼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燕绥看在眼里,自然心中狐疑,索性直接问道:“怎么这么一副表情,还有别的事情吗?”
阿秀的嘴唇动了动,终于有些无措的低声解释道:“婢子是想到了六娘的及笄礼一事……”
唐朝这会儿的及笄礼,其实便是女子的成人礼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十分讲究这些礼仪的世家大族来说,一个女子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件事,差不多就是及笄礼和婚礼了……
婚礼好歹还需要个男方,可是,及笄礼却完全是女孩子的主场,虽然家中长辈不分性别都会出现,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可是,母亲、祖母、以及其他女性长辈的陪同以及祝福,其实也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萧燕绥听了阿秀的话,却是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冬天,便是自己的十五岁生日。而萧燕绥若是不赶在年前回长安城的话,她这个及笄礼,目前可能就只有萧嵩这一个长辈在场了……
只不过,对于萧燕绥来说,年满十八周岁才是成年人的观念根深蒂固,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了,她把这里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当做风俗,可是,风俗毕竟和法律不同,可以遵照也可以无视,换言之,萧燕绥的脑子里的很多认知,就算她已经知道了,其实照样完全不曾扳成唐朝模式……
站在那里略微想了想,萧燕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完全没当回事,转头就要往书房走。
阿秀整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再次重复的问道:“六娘?”
萧燕绥别她叫的停了一下脚步,旋即摆了摆手,“无妨,这里就我和祖父两个人,其他的客人我都不熟,及笄礼什么的,一切从简吧!”
就她自己和祖父萧嵩一起过个十五岁生日好了,悠闲自在!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在长安城举办一个颇为声势浩大的及笄礼的话,徐国公夫人贺氏作为萧燕绥嫡亲的祖母,她是肯定要出场的。只要一想起贺氏那副抿紧了嘴唇对自己颇为厌烦的模样,萧燕绥便觉得腻歪。
虽说她本身对于及笄礼并不算重视,可是,好歹也是个宾客云集的生日,在这种时候还能看贺氏的脸色,然后还得等贺氏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生日祝福,萧燕绥甚至觉得,贺氏很可能在心里默默的诅咒自己。
想想那尴尬的场面,萧燕绥就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真的是何必彼此互相为难,她又没吃饱了撑得……
萧燕绥态度坚决,阿秀无法,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无奈的悻悻之色。
毕竟,女子的及笄礼虽然重要,可萧燕绥自己不当回事,阿秀也一贯听她的话,虽然觉得不妥,得了命令之后,也只能是按捺下来了。
只不过,萧燕绥不知道的是,不管是带着她一起回老家的祖父萧嵩,还是仍旧远在长安城的父母、兄长,其实都还在心里暗自念叨着她的及笄礼的事情。
扔下还站在那里犹自懊恼的阿秀不管,萧燕绥转身直接就进了书房,抄起纸笔,开始回忆关于高强水泥的一些细节部分,然后零零散散的将其写在纸上作为草稿,大概整理好思路之后,才重新将这些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分门别类的誊抄到另一张纸上。
至于玻璃,其实,唐朝这会儿已经有成品了,并且,一些专门的匠人在玻璃的吹制技术上,具有着很高的水平。
只不过,这会儿的玻璃器完全继承了隋朝时的工艺和审美,基本上就只有高铅玻璃和碱玻璃两种类型,从外观上来看,这种古老的玻璃的状态,其实是和用作建筑材料的琉璃比较相似的,反而和后世光泽通透的硅酸盐玻璃有很大的不同。
因此,唐朝这会儿的玻璃主要是作为工艺精湛的器皿、以及较为贵重的首饰的,这样的造价带来的局限性,使得玻璃和真正的投入民用之间,仍旧存在着天堑一般的距离。
大概捋顺好了高强水泥的材料之后,萧燕绥放下笔,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耳畔一缕发丝垂了下来,顺手摸了一下,才发现,之前还有些湿润的头发,这会儿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萧燕绥索性起身,在书房里随便摸了跟缎带,简简单单的将头发在脑后松松垮垮的扎了起来,免得披散着的头发落在纸面上影响她写字——就算她现在用的是改良过的钢笔,可是,桌案上的墨水总不是假的,一不小心,发尾扫到墨水里,都是黑色的还不明显,回头再一个不小心头发上的墨水就沾在衣服上了,都不够糟心的。
颇为随意的扎好头发之后,萧燕绥踩着拖鞋在书房里慢慢悠悠的转悠了两圈,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便重新坐在桌案前,将之前誊抄好的关于高强水泥的资料放在一边,然后开始默写后世最常见的普通石英玻璃的制造过程。
制造玻璃的原料,就算是在唐朝,其实也是非常好找的,基本就是纯碱、石灰石和石英。
至于最后形成的石英玻璃的成分,差不多就是硅酸钠、硅酸钙和二氧化硅以1:1:4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的熔融物了。
写起熟悉的化学公式来,萧燕绥的心情分外轻松,想到回头把玻璃制出来之后,除了家里的窗户全都要装上、以提高采光水平以外,其实还可以让那些擅长吹制玻璃的工匠帮她弄一堆她想念已久的实验室里最常用的试管、烧杯、搅拌棒、锥形瓶、u型管、长颈漏斗、各种滴管什么的,瞬间越发干劲十足的萧燕绥几乎都忍不住的想要吹两声口哨来表达自己此时悠哉又愉快的好心情。
写好制造玻璃的化学方程式原理之后,看着那些字母和符号,萧燕绥根本按捺不住自己此时兴奋的心情,索性直接把试验计划暂时先抛开在一边,反而另拿了一张纸,开始游刃有余的画实验室常见器材的造型设计图,并在上面标注了详细的大小参数。
一直等到将实验室里常用的玻璃器械全都画完之后,萧燕绥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笔,又仔细看了一遍自己准备让工匠用玻璃来吹制出来的器材,方才将其晾干墨水后,暂时收入了匣子里,打算等工坊里能够稳定的炮制出平面玻璃之后,便开始着手制造其他形状的玻璃器材!
兴奋劲儿根本还没过去的萧燕绥坐在桌案前,开始捋顺制造玻璃原料所需要的直接配料——没办法,虽说原料其实就是纯碱、石灰石和石英,可是,实际的制作工程中,只有这些却是远远不够的,最起码,石英要具体成石英砂以及适量的长石,石灰石不用说了,最基础的,此外,还有纯碱、硼酸等物。
并且,所有的原料都要以一个固定的比例称重后均匀混合,至于这个固定的比例,根据原料杂质的不同,是需要她亲自做实验才能确定的……
第103章
杜有邻、柳勣这翁婿两人, 均已在大理寺的重杖之下丧命,其余家小, 也已经被判流徙至边关苦寒之地。
至于杜良娣, 虽免于流放,可是,她的太子良娣之位也已经被废, 自此迁出东宫,自生自灭。
韦太子妃和杜良娣两人家中接连出事,即使东宫侥幸未被牵连,太子李亨也已经身心俱疲、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尤其他对杜良娣本就极为疼惜, 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良娣的父亲蒙冤身死,为求自保, 他也只能将杜良娣贬为庶人……
东宫里, 太子李亨的心腹宦官李辅国,遣了仆从将杜良娣悄悄送走之后,体怀着太子李亨的歉疚心意,私下里自然是对已经被贬为庶人杜良娣有所照顾。
杜良娣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又再无东宫可以依靠,许是打击得太深了, 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之后, 整个人也已经变得麻木起来。
恍恍惚惚的意识到了李辅国对自己的悉心安排,早已经换下了华美的宫装,转而一身素色荆钗布裙的杜良娣怔忪了许久, 方才拜谢一礼,声音沙哑,难掩涩意的低声道:“多谢李中官今日相送,太子挂怀惦念,杜氏铭记在心,此生无以为报,只愿吃斋念佛,为太子祈福。”
即使杜良娣已经被贬为庶人,此时,仗着周围没有旁人,李辅国依然还是恭敬的道了一声:“杜良娣,”然后才叹息道:“自此山高路远,还望杜良娣珍重,也免得太子殿下牵念。”
杜良娣扯了扯嘴角,她想笑着道一声“好”,说一句“各自珍重”,可是,一夕之间的落入这般境地,这个笑,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她倒是不怪太子李亨,也怪不起。这次惨案的把柄,追根究底,还是柳勣诬告自己的父亲杜有邻而起,东宫更是险些被牵连进去……
柳勣诬告岳父,杜良娣的阿姊承受不起这般祸事,早已经自尽身亡,她即便再恨得欲生啖其骨,那罪魁祸首柳勣也已然在重杖之下身死,杜家的其他人平白无辜遭遇这种惨事,也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而后,送走杜良娣的李辅国终于回到东宫之中。
此时的东宫之中,即使已经再一次幸运的从宰相李林甫的攻讦下脱身,可是,此时东宫的气氛,却尤为沉闷压抑,宫殿中时有宫女、内侍快步走过,却俱是小心翼翼,周围只剩一片寂然无声。
李辅国也登时深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快步走到太子李亨的所在之处,拜见过后,屏退众人,方才低声向太子李亨诉说了自己对杜良娣的些许安排,以及,杜良娣心中仍旧挂念太子,自此余生愿为他诵经祈福之情。
太子李亨的面上,顿时满是动容,想到自己此后和杜良娣便是生死两不相见,心中愈发怜惜和不舍起来,感慨中,竟似声有哽咽。
李辅国见状,自然是适时的告退。
盛夏的午后,院中满是聒噪的蝉鸣声声。
李文宁并未午睡,却是坐在桌案前,单手支颐,手肘露出一截皓白的素腕,神色间却隐约流露出几分恹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