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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

      反是叶卫国,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言语间也尽是试探,问及季节,季杭也只是含糊带过:“爷爷,她上次也被吓傻了,现在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估计也要时间恢复。”
    叶卫国沉默,良久才叹口气:“季节没事才好,不然,清辰的牺牲只怕是白费了。”
    说得季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季节确实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也没再回学校宿舍,每天家里司机接送她上学,在家的时候苏利娟又寸步不离地陪着;但好几次,季杭还是能听到妹妹房间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他叹息。为何世事如此不可预测,命运要如此舛呢?
    十指连心,季杭渐渐理解了季节的选择。
    学校里也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季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娜问她也不说,每天只沉默地出现在学校里,来去匆匆。
    有时会在背后长久地凝视着平安,尤其是上大课的时候,一看就是老半天。
    “她是不是想找你看病?”江素悄悄对平安说:“失心疯?”
    “瞎说什么。”平安笑着制止:“许是碰到了什么难事吧。”
    但愿不是失恋,尤其不是因为平安而失恋;因为平安不知道,荣洁瑜在她这里治病的时候,会不会向她下面那些人打听些什么。
    尽管她也依稀听说过,上次自己的事,是荣洁瑜出面帮她才压下来。下面的小姑娘也说:“荣姐这是感谢你呢。”
    会不会是因为此事,季节在男友家面前吃了瘪?
    平安很想去问问,但季节根本屏蔽任何人,出入都有人护送,连上课都生人勿近。
    不像是失恋,倒像是被人追杀,或者,逃避某些人。
    最近,连荣洁瑜都不来店里,也许,真的是两家之间,出了什么事吧。
    各修各福,平安自问从无落井下石之心。她掌控不了别人或事态发展,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依然能坦然微笑面对。
    周末的这天,平安百无聊赖地在店里玩着手机,时值清明四月,到处雨纷飞,生意也受影响。
    又不想去看书,平安的右眼皮跳得分外厉害,她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心不定。
    也许只是天气的缘故。
    平安刚想上楼躺一会,旁边小姑娘叫住她:“姐,外面有个奇怪的人,一直盯着你看。”
    奇怪的人?
    平安好奇探出头,不经意瞥向外面,蒙蒙细雨中,还真有个奇怪的人,坐在轮椅上,全身裹着雨衣,看不清容颜,却一动不动,杵在她店面前拐角处。
    平安摇摇头,对下面的美容师说道:“也许只是找不到避雨的地方,你去帮帮人家,看他是否要进来避雨。”
    “合适吗?”小姑娘:“客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吧。”
    “而且,姐,你不觉得害怕吗,那个人——”女孩指指外面:“他一直盯着你看呢。”
    盯着她看?
    是熟人吗,可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坐轮椅的啊,唯一有一个,也已仙去多时。
    平安不禁又转身朝对面望去,这次,她看的是那人的眼睛——
    然后,她只觉得心往下坠,无限下坠,好像坠向永无止境的深渊。
    她只能本能滑向他。
    050、真正的公主
    “清辰——”她丢下手里一切东西,喊得撕心裂肺,魂飞魄散。
    店里的人,只能看到她在雨雾中踉跄离去的背影,疯一样的狂奔向对面那个奇怪的男人;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她们年轻的小老板竟然紧紧抱住对方,哭得撕裂而痛苦。
    她们从无见过平安这般奔溃状态,就连上次差点被学校开除,平安都泰山压顶岿然不动。难道那个残疾人,会是她的男朋友,还是亲人?
    她们面面相觑,直至平安推着轮椅进来。
    “关门,取消今天的所有预约,你们放假。”平安简短地吩咐着,又深吸一口气,对轮椅上的男人柔声道:“清辰,你吃饭没?”
    男人说话了,声音还意外好听,与平安同样的温柔低沉:“我想吃你煮的牛肉面。”
    “好,我这就去买牛肉。”平安点头。
    还真是奇怪的对话。不问别后缘由,只关心他饿不饿,吃饭没。仿佛与他是否坐轮椅相比,那才是平安最在意的事。
    “平安,我去买吧,你留下来照顾他。”里边年纪大点的女孩,也是店长小关,对平安说。
    平安想想也是,清辰眼下这样子,不见得能离开人。
    所有人退去后,平安小心脱去叶清辰身上的雨衣,看着离开时还强壮高健的一个人,此刻整个人瘦得脱形地坐在自己面前,还有那只缠着绷带,混着雨水和浓烈药味的左腿,平安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
    已经够努力,够善良地活着呢,为何上天还是不放过?
    叶清辰也哭。堂堂七尺男儿,看着自己的诊断结果没哭,父母爷爷在他面前沉默哀伤没哭,意识到自己的腿根本没有知觉的时候也没哭,却在这一刻,看着心爱的女人的眼泪,他心疼如绞。
    他不想拖累她,也害怕以如此残缺模样面对她,可还是敌不过内心思念;本想隔着雨雾远远站着,可不曾想到,全身包成这样,平安还是认出来。
    他先是试探地抱住她,平安没有推开,反而更深地往他怀里钻,像以前他们无数次缠绵时那般,恨不得嵌进对方生命里,不舍分开。
    他就知道,就算全世界都变了,平安待他的心意,始终不会变。
    出门前,母亲还惨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本来还想着如何向季家开口,结果人家自己先撒手不干了。人心啊,最是难测,想你为了救她才落得今天,苏利娟却如此态度,你回来后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他还安慰母亲:“当时就算不是季节,只是一个普通陌生人,我也会救的。而且,她也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才过去的,我救她,应当应分;她拒绝我,不想被一个人残疾人拖累,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