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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深柜校霸的觉醒(二)

      第二章
    孙珲的最后一句念完,讲台下便“哄”得一下爆发出一阵议论声。都是快成年的人了,大家多多少少对同性恋还是有点了解,但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群体存在罢了,实打实亲眼见过同性恋的却没几个。
    这个时代比上个世界所处的时代要落后一些,同性恋这个词还处在提起来都会被归到异类的禁区里,即使医学上已经证明同性恋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而非疾病,可在大部分人眼里,这依旧是一种需要治疗的精神疾病,是不正常的事,同性恋者等于精神病人。
    何况这个时代还确实存在着一些通过电击或者药物等办法来控制同性恋者对同性的性.冲动的同性恋矫正机构,并且来这些机构矫正性取向的人并不在少数。可见这个落后时代有多么的愚昧了。
    自从周卑死后,宿郢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人提过艾滋这事儿了。一个是因为周卑的死,再一个周围的人也都知道他的脾气,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个,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表情。
    不过他到底是个成年人,对这些中二期都没过的小朋友还是有容忍度,尤其这个小朋友还是他此次的任务对象时。
    “你的愿望我可以满足你,但是关于喜欢你这件事,我觉得这可能是个误会。”接收到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封信,苏印也没有喜欢过赵果。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从转学过来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嘲笑他、引导全班排挤他的人,更别说这个人上一周才刚刚让他荣获“鞋霸”称号。不动手打人都已经是苏印考虑再三不愿意给大姑惹麻烦的结果了,怎么还可能对赵果产生好感。
    宿郢转身走上了讲台,向孙珲伸出手:“可以把我的信还给我吗?”
    他的语气很平和,脸上还挂着难得一见的微笑,看起来没一点儿恼怒的样子。孙珲不由愣住了,他想到了苏印各种各样的丑态,比如恼羞成怒比如一语不发再或者直接泪奔回家,但唯独没料到这个走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自己送出去的情书,凭、凭、凭什么还给你啊?”孙同学磕巴了两下后迅速恢复战斗力,脑袋一扬,“你说,你是不是同性恋?还给咱赵哥写情书,恶不恶心啊你!”
    “我是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就算是同性恋,恶心这个词也不该用到这里。”
    宿郢把孙珲手里的信直接抽过来,放在眼下快速扫了一遍,挑了挑眉,拿着信下了台回到后门来到赵果身边,把信放在桌上。他弯腰翻了翻苏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语文摘抄本,然后把本子摊开,和信纸一起推到赵果面前。
    他不是那些傻不愣登的高中生,遇到这种事要急跳脚。
    “赵果同学,你自己比较一下吧,你的这位匿名爱慕者跟我一样是练硬笔书法的,字体是很相似,但明显不是我的笔迹。”他又指了指后面那个名字和数字,“而且,我怀疑还有另一个人模仿笔迹写了我的名字,这是后加上去的,不管是笔芯的粗细还是字形,仔细看看都跟前面的有点区别,你看是不是?”
    赵果听他说完,整个人都僵住了。昨天收到信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字迹的问题,只看着差不多像,又是署了名的,所以根本没多想,要苏印说的是真的那他可算是糗大了。
    他连忙把本子和信封拿过来看,仔细对了几遍,看了宿郢重点说的几处地方,没想到还真是。
    本子上的字、抄的诗歌的字、还有署名的字仔细看看还真有点不一样。
    苏印本子上的字明显笔锋比较硬一点;抄写的诗歌的字虽然也是硬笔书法,但笔触较轻,撇捺比较收敛,看起来很秀气;而最后的签名,苏印的“苏”字左右两点是没有连起来的,但苏印本子首页的名字却是连笔。
    “我、操、他、妈、的!谁耍我!”赵果一下子火了,一中竟然还有人敢戏弄他?不想活了?
    赵果虽然经常黑脸装逼,但实际上难得发一次火,每次一发火基本上都要搞一场大动静。
    上一次发火还是因为一个老师当堂污蔑他把一个同级女生搞怀孕了还不负责,事后他找了社会上的人堵了那老师打了他一顿闷棍,被记了大过,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还是逼得那老师当着全校的面给他道歉认错,承认自己说的是没有证据的胡乱猜测。
    那以后,赵果就在全校出了名。
    混混打架不奇怪,但打到老师头上,还逼着老师认了错的就少之又少了,简直可以载入校霸风云史册了。
    那一次硬仗给赵果的隐形校霸地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大家都知道一中有这么一个长相校草、打架过硬、家里估计还不好惹的人物。女生倾慕,男生嫉妒,总之又是一个传说,连初中生都知道这么个存在,大家都以认识赵果为荣,以跟赵果玩得好为荣,天天跑来搭讪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别说什么情书了,一周一摞妥妥的。
    可是讲道理,赵果可从来没收过男生的情书。不过换成任何一个男生收到同性的情书可能也不能镇定,他炸成这个样子也不足为奇。
    只是戏都演了一半了,排练了一晚上的台词都背好了,这会儿苏印告诉他,情书不是他写的?
    这就不得不来气了。
    “说!谁写的这玩意儿!给我站出来!”
    教室里回荡着赵果的怒吼,班里瞬间鸦雀无声。
    为了加强愤怒的气势,他将自己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拿起来猛地往地上一砸,当然没碎,只是声音可大,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滚了七八米,滚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马尾女生的脚下。
    女生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埋着头。
    吕一翔看了看发怒的赵果,又瞥了眼蹲在地上清理自己鞋的苏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苏印什么时候面对赵果这么淡定了?他不是一直一见赵果就低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吗?
    今早听见赵果说情书的事儿他就觉得不太对,苏印明明怕赵果怕得不行,怎么会说喜欢就喜欢了,还大喇喇地写那么一封情书署上名给人看,这不存心找揍吗?
    他跟赵果提了一遍醒,可赵果也不知道怎么了,跟吃错药了似的,一心就认准了是苏印的手笔,加上孙珲那八婆在那煽风点火,生生把这疑点重重的事儿说得跟真的一样,而赵果还真深信不疑,一早上都不对劲。
    “我再问一遍!谁干的!现在站出来,让我打你一顿就完了,如果再不承认,别怪我用手段查了,等我查出来可就不是打一顿的事儿了,我一定让那个王八蛋给我好好地滚出一中!”
    赵果跟个巡兵的将军一样虎虎生威风风火火地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转着哪儿看谁可疑了就把谁的书拿出来翻,看字迹一不一样,看完也不给人搁下更不给人道歉,转手就把书砸地下了继续往前巡查,可以说是非常没有素质了。
    而且摔的都是男生的书。
    被摔书的男生都憋着气,想出不敢出。这是重点班,班里百分之百十都是动口不动手的读书人。要是只有赵果一个就算了,偏偏后两排一半儿都是班里被放逐的赵果同伙,那群狗腿子天天琢磨着怎么巴结土豪大哥,寻的就是这种能博出位的时候,就等哪个不长眼的冒头上去抡锤砸呢。
    有个性格火爆的哥们儿也被翻了书扔地下了,捡的时候没忍住骂了一声“操”,赵果顿时掉头就揪起他的领子。
    “再说一遍?”
    那哥们当真对着赵果说了一遍:“操!你.他.妈就是个混球,就算真是苏印或者别人给你写情书你也不该这样,当着全班念人情书你这不是羞辱人吗?现在羞辱错了又恼羞成怒,摔班里同学的书,当我们是垃圾啊,就白给你踩?”
    “踩你怎么了?”
    赵果正火大,骂了几句立马就上了拳头。那哥们儿是体育委员,人高马大也不是好惹的,忍不了这气,瞬间就扑上去跟赵果打成了一团。
    孙珲一瞧坏事儿了,他跟体育委员上下楼的关系,虽然学校不怎么说话,但两家人可都认识,这要出了事儿,他也跑不了干系,到时候传到他爸妈嘴里可就麻烦了,于是连忙招呼吕一翔上去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老大老大,停手停手!”
    “别把老师招来了,停停停!”
    他们那边乱成一团,最开始的点火线宿郢倒是半点儿干系也没有了。他仔仔细细地擦好鞋后,把自己的椅子扶起来,慢慢悠悠地拿了柜子里的课本出来翻看,静静等候班主任的到来。
    “苏印,你不去拉拉架吗?”右边儿一长相漂亮的女生问他。
    宿郢转头去看,辨认了几秒后,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个女生的名字:“不去,你行你去。”
    乔小爱?那个让苏印给她买奶茶最后不还奶茶钱,被苏印骂了的那位?
    “你怎么这样啊,他们是为了你才打起来的,你怎么就置身事外了?”乔小爱一脸愤慨,“要不是你写情书给赵果……”
    “等等,我可没写。”
    乔小爱噎了一下:“你也就能糊弄一下赵果,他刚刚看那么快能看出什么,明明那就是你的笔迹,你还不承认!”
    宿郢满不在乎:“哦,那你去跟赵果说。”
    乔小爱:“……”
    刚刚他已经看到女班长出门去了,估计是去给老师通风报信了吧。再看看那群混战的阵仗,已经从几人小规模战争发展为团战了,就算他去了也拉不开,而且他也不想拉。
    好久没见过这么青春活力的场面了,挺有意思,多看看也挺好。之前还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场戏看得通体舒爽什么毛病也没有了。
    十分钟一过,赵果头上那四个鲜红的大字慢慢消退,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赵果是吗?
    想到赵果之前说的话,宿郢的眼神暗了些。不想跟他沾上关系?那就不沾吧。
    经过上一个世界,宿郢已经发现了系统任务的一些问题或者说是漏洞。
    系统任务确实规定了要追求任务对象,对其伸出援手,十年内不抛弃不放弃,直至任务对象含笑而终。但仔细想想,在上一个世界里,他跟周卑在一起十年,并未有过亲吻以外的更进一步的接触,也从没有明确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就那样模模糊糊地暧昧了十年,虽然他对周卑很好,但是最后周卑还是自杀而亡。
    按理说这是一个悲剧,是失败的,却没想到依旧完成了任务。
    所以他猜测系统判别任务完成的标准可能并不在于字面条件的完成度,而在于任务对象本身的主观判断,如果任务对象认为他是追求过自己,没有抛弃、放弃自己,那么任务就是完成的。
    也就是说,如果在这个世界他想完成任务,只要像上个世界那样尽可能地帮助赵果即可。至于追求,什么时候的追求都是追求,即使是十年中最后那一年才去进行追求的动作也无妨,只要让赵果最后死前认为他有过追求的意图即可。
    这样,那就很轻松了。
    宿郢笑了:“直男是吗?那你继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