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几人一起回了家,纪桃和杨嬷嬷进屋关门。
谁知过了午时,门却被敲响,纪桃去开的,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俩老人。
老太太手里拎着一封点心,满脸笑容,脸上的皱纹都更深了些许。“我们刚刚搬来,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我们来认认门。”
说着就递上了点心。
纪桃忙拒绝,却推迟不过,侧身让他们进屋。
纪桃在这俩人身上,丝毫没感觉到恶意,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的。
他们门口的一番纠缠,林天跃已经听到声音出门来,“你们是……”
“他们是昨日搬来的邻居。”纪桃解释。
林天跃了然,昨日纪桃给他说过这个,还诧异了一下如今多福街人满为患的情形下,对面居然还有空院子没租。
纪桃带着俩人进屋,又去厨房泡茶,杨嬷嬷正在煮饭,根本没空。
等纪桃的茶端进屋里,老太太含笑看着老人和林天跃侃侃而谈。
林天跃的眼神渐渐地慎重,面上带上了敬重。
纪桃给他们一一倒茶,老太太含笑道:“我夫君姓莫,最是喜欢年轻后生,你们要是有空,多去找我们聊聊啊。”
纪桃含笑点头。
“隔壁住了谁?你认识吗?我也要去给他们送点心的。”老太太又道。
“认识。”纪桃点头道,“我们同乡,一起来的。”
老太太满脸慈爱,“你能带我去吗?”
这个倒是没关系,大家邻居认识一下本就是常态,余氏看到纪桃带着人上门还是有些奇怪的。
待到听说是昨日搬来的邻居,余氏也热情的招呼两人进门,老太太坐了半晌,临走前笑道:“我们年纪大了,我家那老头最是喜欢年轻后生,你们要是有空,多去找我们说话。”
余氏笑着应了。
纪桃还带她去了对面柯诚家中,柯诚一点没看到,方才瞿炜还出来认识了一下邻居呢。
老太太还是那番话,对着王氏和她婆婆笑道:“我家那老头喜欢年轻后生,要是他有空,让他去找我们说话。”
王氏面色微变,纪桃也看到柯诚他娘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歉然道:“他最近读书呢,得准备会试,只怕是没空的。”
老太太也不失望,仿佛这话只是随口一提。
等纪桃和老太太回到院子,林天跃头微低,一脸谦逊的模样,认真听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的老人说话。
第八十七章
莫夫人似乎对于莫老这样已经习惯,只笑道:“话多,老了就喜欢找人说话,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说。”
“我看天跃很喜欢听啊。”纪桃笑道。
“那就好,你跟他说,只要有空,就到我家来和老头说话。”莫夫人笑吟吟道,眼角的皱纹更深。
“一定。”纪桃忙应到。
看到两人回来,莫老不再说了,林天跃忙递上一杯茶水。
莫老眼神欣慰,接过茶水,看了看回来了的莫夫人,道:“天色不早,我们要回去做饭了。”
纪桃忙道:“别,嬷嬷已经在做饭,马上就好,大家都是邻居,吃了饭再走。”
“那好。”他重新坐回去,林天跃和他闲聊起来。
饭后,纪桃再也留不住两人。送走他们,林天跃则是一头扎进了屋子就开始用笔在书上写,纪桃过去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书上,林天跃在边上又添了许多小字。
纪桃也不管他,自顾自回房睡觉,等她醒来,看到林天跃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似乎很兴奋。
看到纪桃醒来,他上前抱住纪桃,道:“桃儿,莫老好厉害。”
纪桃无语,她看出来了。
从那日起,林天跃每日早上都去莫家,下午才回,回来就看书,经常深夜才睡。
一起去的还有瞿炜,两人恨不得搬到莫家去住。柯诚却一直没有出来,到了二月,离会试时间越近,他娘管他更严,每日只在书房,出了出恭,再不能出门。就连饭菜都是送进去吃,还和王氏分房睡。
这种事情纪桃本该不知道才对。是王氏自己说的,她已经接受了即将要纳妾的事实,因为柯诚不回房,她独自一个人怎么有孕?
奇怪的是,福园巷里十有八九都是举子,莫老却只叫了他们三个人,柯诚不去,每日就是林天跃和瞿炜两人去,两日后还加上了何然。
何然是过来给瞿家送菜时被莫夫人看到,也让他经常来找莫老说话,何然本来觉得诧异,正想要拒绝,却被听到声音出来的余氏替他应了下来。
自此,变成了三人巴不得扎在莫家不回家。
转眼二月过去,会试临近,林天跃却一点不见慌乱,偶尔他夜里睡觉时,还抱着纪桃询问,“桃儿,若是我没中,怎么办?”
怎么办?
回家呗。
纪桃实话实说。
林天跃却低低的笑了出来,抱着纪桃道:“你说得对,若是不中,我们就回家。”
会试临近,多福街上气氛越发紧张,本该是前年的会试推迟到今年,举子比起以往多了许多。
这样紧张的气氛里,却有举人在家中被杀。
消息一出,整个多福街都震惊了。
死的举子是瑜城斛山书院的古清远,被人杀死在屋子里,被利器割喉,一击致命。
说起瑜城斛山书院,只要是读书人都是知道的。而古清远最近在多福街更是名声鹊起,据说他出口成章,作下的诗词好几次都是魁首,就连纪桃买菜时都听到有人议论。
古清远甚至还是住在纪桃他们的这条巷子里,和纪桃家的小院离得不远,中间大概隔了五六家人。
偶尔在巷子里,纪桃也碰到过他的,斯文有礼,手中一柄折扇拿着,风度翩翩的模样,看到人会谦虚的微微点头致意。据说他还是斛山书院院长的得意弟子,许多人暗地猜测的会元。
更多的人谨慎起来。
稍微聪明些的人都能想明白,古清远平日里待人有礼,从来都没有得罪人,又文采斐然,他会被杀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挡了别人的路。
一时间,巷子里人人自危。
尤其是平日里和古清远经常在酒楼斗诗的那些人,基本上都不出门了。
不过,举子在会试前夕被杀,还是有人重视的,皇上知道后大怒,下旨彻查,还派了人每日在几条巷子间巡逻。
对于纪桃来说,日子还是一样过,只是每日一大早和杨嬷嬷一起去买菜时,时不时会碰上巡逻的士兵。
因为有皇上下旨彻查,第二日就有官兵敲了纪桃家的小院。
杨嬷嬷去开门,官兵毫不客气的推门进来,为首一人身着暗红色官袍,大概三十岁左右,看到门口大腹便便的纪桃后微微拱手,威严问道:“敢问夫人,文书可能给本官看看?你家住了多少人?最近可有看到陌生人?”
一连串的问话下来,纪桃不慌不忙,转身进屋。
“站住。”那官员喝道。
纪桃回身,无奈道:“您不是要文书,我进屋给您取啊!”
说完,见他不再阻拦,这才进屋拿了几人的文书出来,递给他道:“我家就三人,最近没看到有陌生人。”
官员接过,仔细翻看过后递还给纪桃,缓和了声音道:“夫人见谅,有些人看到我们很害怕,动不动大喊大叫,方才我也是不得已。”
纪桃无语,她理解他们的想法,上来就一股公事公办的模样确实能镇住那些胡搅蛮缠的人。
只好道:“无事。”
他带着官兵离开,最后离开时又道:“夫人见谅。”
纪桃点点头。
官兵查看多福街几条巷子,闹得沸沸扬扬,两日就查探完,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暂时也没有别的举人被杀,后来又发现古清远的随从无顾消失,全力捉拿后,随从矢口否认杀害主子,却说古清远平日里在斛山书院恃才傲物,得罪不少人。
古清远的死成了一桩悬案,他似乎就是自己在屋子里自杀的一般,根本就寻不到可疑的人。
外面人心惶惶,对于纪桃和林天跃来说,却并没有多大影响,林天跃还是每日都去莫家半日,午后回来看书。
又是一日,纪桃和杨嬷嬷去买菜,两人正打算回家,就听到有人议论在卖会试卷子。
据说是朝中大人亲自出题,不是会试的题,而是他们押的题,五两银子一份。许多人都心动,根本就买不到,每日只卖一百份,消息一出,半夜就有人等在书肆门口。
纪桃和杨嬷嬷对视一眼,回身朝那正说得兴致勃勃的男子走去,他面前摆了一大堆菜,此时也围了一圈人,他似乎有些得意,道:“你们听了这个消息,不要多,一人买我一把菜就得。”
见没有人离开,他越发兴致高昂,道:“反正是朝中十几位大人联手出题,据说里面还有二品大员,你们说,这会试卷子有没有用?他们可都是考过会试的。”
他如此一说,众人越发心动。
就连纪桃都挑了下眉。
“要我说,这会试再怎么考,不也就考那么几本书。这么多大人可不是参加一次,他们每人一题,不就把这几十年来的每次都考过了,这个题,大家说说……”
纪桃和杨嬷嬷退出人群,还不忘买一把青菜。
“夫人,这个……”
纪桃含笑摇头,“若是真的朝中大人联手出题,他们也不敢将真的题漏出来。若不是朝中大人出题,那买来有什么用。”
“夫人通透,我就怕你也要去买,这个就算是押中了,日后彻查起来,公子就算是中了,也是说不清的。”杨嬷嬷声音越说越低。
纪桃了然,若是有用,朝中必然追究,到时候会牵连林天跃,若是没用,白花了银子。
纪桃没有给林天跃买这个卷子,余氏也没买。倒是对面的柯诚他娘半夜起身去书肆排队花了六两银买了一份回来。
因为她去得晚了,多花了一两银才让别人让了一份给她。这份卷子买来,他们家就紧闭大门,王氏也不来纪家了。
纪桃想也知道,这是怕林天跃和余氏去借他家的卷子看呢。
柯诚始终没有出门,一次也没去过莫家。
纪家和余氏都心知肚明,那莫老定不是普通人,他虽没有说,但是林天跃和瞿炜两人读书十几年,不可能是傻子,他们每日都必去莫家,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会试一日日临近,纪桃和余氏一起,两人提前就租了马车在会试那日送林天跃和瞿炜去贡院。
会试的头天夜里,林天跃罕见的早早上床,搂着纪桃,手放在她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动静。三月已经不算冷,他摸摸还不够,半晌后掀开被子,将脸轻轻贴在她肚子上。
贴了半晌,他的脸时不时就要挨上一拳,干脆坐起身,隔着内衫都能看到一个个鼓包,他忍不住笑道:“这么好动,以后定然是个皮的。”
“若是个姑娘,太皮了怎么办?”纪桃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