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患不足之症，平日里还好，但一旦到了突破的时候，就会比常人危险很多，就像那次他凝结金丹，可谓是九死一生，最后昏睡了许久才清醒过来。
    那次也正值宋平星突破，相比起来，他突破的难度就比向江渝小了不止一星半点，也是两人之间的差别，让她明白了向江渝的病的确不容小觑。
    她同样没有忘记，莫老头说过，渡业仙草能治疗向江渝的不足之症……
    明小仙抿着唇，她看了看宋平星，再低下头时，眼神便有些闪烁起来。
    宋平星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驾驶着飞行法器，朝向小锦她们的方向飞了去，准备与他们汇合。
    “四师兄！小仙！”
    看到他们毫发无损地飞来，向小锦开心地喊了他们一声。
    向江渝没有分心，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便又专注地控制星罗网。
    这些奚兽的力量和速度太过可怕，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被这些奚兽跑进来。
    “江渝，这些怪物的魔晶，是不错的能源石。”就在这时，向江渝又听到那位“石头前辈”在他耳边说道。
    这一次有些特别，并不是直接传音，他感觉更像是顺着星罗网传过来的。
    他本来还怕那位前辈附身在星罗网上，他使用星罗网会对他有影响，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影响，反而游刃有余。
    他又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小锦突破的时候，已经用光了所有晶石，他身上的储备也不多，就算这个世界有传界法阵，没有晶石的话也是白搭。
    他望着那仿佛源源不断，连绵不绝的兽潮，很难想象这么一片土地，竟然生存着如此之多的奚兽。
    他盯着那些奚兽，在向天问的提醒下，他仿佛看到一颗颗行走的晶石，在看到有许多已经跑远时，他甚至感到几分遗憾。
    他想了想，控制着星罗网，同时在心底和他的石妖前辈打着商量。
    向天问赞同了他的提议，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可行的办法，可操作性极强。
    于是，就在村民们跪拜在地上，看着向江渝的方向不断磕头，祈祷着这场灾难快些过去的时候，他们就瞧见那看上去牢不可破的星罗网，竟忽然破了一个洞。
    有一只奚兽跑了进来，随后破洞的星罗网，又再次修复如常，继续防御奚兽的入侵。
    “吼——”成功跑进来的奚兽，已经失去了理智，它愤怒地咆哮着，在村子里横冲直撞起来。
    年轻力壮又生性冲动的青年们，此刻见了那奚兽，不免气得牙痒痒，抡起家伙就准备冲上去。
    只是在身边年纪较大的人的阻止下，他们才没有冲动向前。
    “恩公，不知您这是何意？”村长仲傅，对向江渝高声喊道。
    他连喊了几下，向江渝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他，实在是没想到这村子的人会这么实诚，直接唤他恩公，他也算没有白救他们。
    “狩猎奚兽，魔晶归我，其他归你们。”向江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许他们讨价还价。
    仲傅却不以为意，一只两只的奚兽，他们还是对付得来的，而且奚兽身上除了魔晶以外，其他部位也都是十分有用的材料。
    他想也没想便应承了下来，带着手底下的人，开始一只一只地狩猎奚兽，杀死它们之后，便将它们堆在角落，而向江渝也控制着星罗网，又放一只进来。
    双方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被杀死的奚兽也越来越多，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奚兽的肉质虽不美味，但在这样贫瘠的土地，能吃上食物已经是不错的事了，没有人会挑三拣四的。
    向江渝对星罗网的控制也愈发熟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从石妖前辈附身在他的星罗网上之后，他的星罗网用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这让他意外的同时，心思也活络起来。
    要不让前辈做他的器灵？这样他的灵魂也不易消散，他的星罗网有了器灵之后，品阶绝对能再升一两级，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
    向江渝在心底细想着，就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找石头妖前辈探探口风。
    他不知道的是，星罗网的内部空间，却是另一番光景——只见那个还未成形的灵器光团，被男子抓在手心，一起看着外头的一切。
    当向江渝有命令传来时，男子便捏一捏光团，把小光团捏得有些变了形，它才委委屈屈地照着做。
    平日里，要是没有足够的灵力交换，它才不会这么听话呢。而现在却被这样胁迫着，偏偏还反抗不得，让小光团难免不高兴。
    “你若乖乖听我儿子的话，以后有的是灵力。”男子闲闲地说道，“不然……你这里不错，作为我常驻的地方，好像也挺好的。”
    小光团不由抖了抖身子，有些谄媚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男子勾了勾唇，继续看起外头的景象。
    宋平星看着向江渝捕猎，虽然对奚兽身上的材料也很好奇，但他更忧心唐鸣的安危。
    “四师兄，二师兄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等宋平星的飞行法器靠近时，向小锦便轻轻一跃，跳到了上面。
    宋平星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想要解释，但碍于口才，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好在有明小仙在，她一下子就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并表明了对唐鸣唐悦的担忧。
    “顺着奚兽奔跑的方向去了吗？”向小锦有些忧虑地问道。
    她眺望着奚兽消失的天边，那边的黑气浓郁得宛若能得出水来，让她感到不适和难受，心底甚至隐隐不安起来。
    那里对人族修士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唐悦为什么非去不可？二师兄现在又是否平安呢？
    向小锦想了想，将她刚刚获得的愿力，加持在了她的感知和神识上。
    这是她刚刚想到的法子，没想到一试之下竟然真的有用！只见她那被愿力护持的神识，冲破了魔煞之气的阻挡，往天边的方向飞了过去。
    她一路往西行，仔细地观察着大地上的情景。
    沿途是一片片寸草不生的荒原，只有奚兽的迁徙带来了些许生气和动感，但也透着十足的诡异。
    向小锦没有再耽搁，她仔细感应着唐鸣的气息，在奚兽潮中搜寻着唐鸣的身影，只是却没有任何发现。
    正当她心生气馁时，最后却是在一处山崖上，看到了她苦寻不到的二师兄。
    只见唐鸣站在一处山崖边上，在他脚下是成群结队跑过去的奚兽，而他孤零零地站着，飞行法器也不见了踪影，瞧着十分可怜。
    好在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他并没有受伤。
    向小锦心中稍定，刚想收回神识，却被别的东西所吸引。
    她好奇地望着前方，神识再次跟进，已经突破金丹期的她，神识能够探索的范围大了许多，更何况还有愿力加持，她并不担心脱力。
    在奚兽潮的尽头，她看到那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坑洞，那些奚兽来到这里，便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完全不顾底下那漆黑的宛若剧毒一般的浆水。
    它们跳进去之后，便沉了进去，也不知是不是化成了浆水的一部分。
    在黑水的中央，有一片小小的陆地，她“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借助着奚兽的头部，几个纵跳之间，便落在了那上面。
    第215章
    那名少女, 自然就是告别了唐鸣，孤身离开的唐悦。
    向小锦“看”着她踏上那块陆地, 往陆地的中央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黑色浆水中央的陆地, 无疑是黑气最浓郁的地方，而它的中心，更是接近了纯黑色。
    向小锦仔细分辨，发现那黑气的最中心处，竟是悬浮着一颗纯黑色的小球，小球安静地转动着，像是活物会呼吸一样。
    在它的一吐一纳之间, 有无数看不清的小颗粒从黑色的浆水中析出, 朝小球汇聚而去, 被它吸收转化之后, 又喷出大量的魔煞之气。
    那些魔煞之气逐渐往天空升上去, 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源源不断地转化和输送着。
    向小锦不由眨了眨眼，她就说这个世界甚是古怪，明明是古战场, 人魔妖三族在这里陨落的数量应该不会差距太大, 为什么魔煞之气却如此浓郁呢？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这颗小球正是魔煞之气的来源，或许也是因为这颗小球的存在，才使得这个世界变得如此荒芜和贫瘠的！
    向小锦“看”着唐悦一步一步地往黑球靠近, 脸上隐隐露出兴奋和贪婪的光芒。
    她要做什么？向小锦的心中升起几分不安。
    唐悦并没有发现她，她一步步来到陆地的中央，望着那颗小球，她慢慢勾起嘴角，从她那微闪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激动。
    她竟然在这里，发现了魔族的至宝！
    她从没有想过，魔族至宝竟会失落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奚兽潮的提醒，让她生出一探究竟的心思，她也不会发现这样东西的存在。
    所谓奚兽，在魔界不过是最低等的生物，一般作为代步工具，因顽强的生命力和脚程快速而闻名。
    这里的奚兽，应该是在人魔妖三族战斗中幸运留存下来的，只是就算在魔界，奚兽的数量也并不多，它们又是如何在这片土地发展成为如今的规模的？
    所有的问题，便都出在这颗小球身上。
    是这颗小球豢养了奚兽。
    奚兽以血肉和魔煞之气为食，生命力顽强，在这片土地又没有什么天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占领了这里，将本土土著逼得无路可逃。
    然后，每隔一段时间，所有的奚兽都被控制着，跑到这个地方——献祭，将它们的身体和灵魂献祭出来，作为养分供给这颗小球。
    这就是奚兽潮形成的原因。
    唐悦此刻的激动，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她身为魔族公主，这些日子跟着唐鸣在人界游荡，却让她差点遗忘了当初和军队一起前来人界的使命，还有自己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目标和野心。
    因为资质的问题，她自出生以来就备受欺凌，甚至连父王也未曾赐予她名字，她一出生母亲就死了，她能够活到现在，吃的苦头多到数不清。
    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拥有最高贵的血统，就算资质平庸，也不是他们欺侮她的理由。
    她曾经发过毒誓，总有一天，她要将他们所有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为了这个目标，她顽强地活了下来，可是这些日子的安逸，却让她忘了。
    这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生活，是眼前的这颗小球，提醒了她这一点。
    唐鸣对她来说，依然是无可替代的人，她留恋他给予她的温暖，但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唐悦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出小手，抓住了那颗小球。
    小球在刹那间迸发出来的魔煞之气，差点将她冲飞，她几乎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原地站稳，但距离收服这魔族至宝，却还差得远。
    向小锦“望”着她痛苦的神色，忽然看到一点愿力光团从她的身上飞出，她没有犹豫，主动吸纳了光团。
    在了解了她的心愿之后，向小锦难免有些唏嘘。她没想到，二师兄最疼爱的妹妹，竟然会是魔族公主！
    她回想几次短暂的相处，这位魔族公主，跟她想象中的魔族略有不同，除了冷淡一点，任性一点之外，她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而且她可以看出来，唐悦是真心把二师兄视为兄长。
    她从未加害于他，也没有做过伤害他们这些同伴的事，甚至她被妖族长老掳走的时候，还是唐悦提供了迷香，也是她控制了传界法阵的守卫，他们才得以逃脱。
    说起来，唐悦还对她有恩。然而一想到还在临海界苦苦守护着东临城，随时随刻都可能陷入险境的娘亲，向小锦又无法真的坦然接受她。